長朔說罷,覺得自己的後背有些發涼,不光是他,


    守在門口的陳非也感覺到一股陰風飄過。


    蕭時冕黑著臉,屈指敲了敲桌麵,


    “去把她叫回來,就說青梧宮剛開宮,第一宿不能沒有女主人。”


    長朔急忙應下,準備親自去長年宮接回貴妃。


    誰料他剛走了幾步,蕭時冕就大步跟了上來,


    “還是朕親自去吧,她若不回來,你們也拿她沒辦法。”


    ……


    夜幕快要降臨時,


    長年宮裏罕見的一片熱鬧,一向棋藝不精的蕭建離,竟拉著沈時鳶陪她下起了棋。


    沈時鳶素手捏著黑子,玉質的棋子與棋盤碰撞,聲音清脆。


    反觀對麵的蕭建離,捏著白子,眉心緊蹙,猶猶豫豫舉棋不定。


    沈時鳶垂眸看著棋盤上棋局,雖錯綜複雜,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白子已入死局。


    沈時鳶放下黑子,瞥了一眼蕭建離,淡淡道:“阿離,你的心不靜。”


    蕭建離指尖微顫,麵上挫敗的將白子扔在棋簍裏,


    撐著手肘問道:“嫂嫂,你的棋藝這麽好,是沈大人教的麽?”


    沈時鳶慢慢地將黑子一顆顆收回,指尖卻在無意識時頓了一下,


    “不是,一開始是母親教的,後來母親去世,是……蕭時冕教的我。”


    蕭建離皺眉,關於他們二人的過去,她隻知道冰山一角,


    “那時候,嫂嫂和他很好麽?”


    沈時鳶停下動作,慢慢回憶起來,撥開記憶迷霧,


    她的童年裏,一半是蕭時冕,一半是溫清越,


    隻不過,好像自從蕭時冕來到沈府後,溫清越就不怎麽去看她了。


    她那時隻覺得或許是表哥學業繁忙,男子不像女子,要學習六藝,要建功立業,而女子隻需守著後宅的一畝三分地便可。


    不過有了蕭時冕的存在,也填補了她孤寂的少時時光。


    那時候,他們還是很要好的,至少,在他還未知道所有真相時還是相處愉快的。


    沈時鳶想了想,慢慢的說,


    “算好吧。”


    蕭建離提起了興致,又問道,


    “那那時候嫂嫂喜歡他嗎?”


    聽見此問,


    門口的一角玄衣停滯不動,身後安靜的跪了一片侍從。


    此刻帝王像個偷聽牆角的孩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生怕驚到了接下來的答案,


    那也是他從不敢問出口的答案。


    她……會如何回答。


    殿裏安靜的極致,


    良久夠,沈時鳶終於開口,嗓音平平淡淡的,


    “我也不知道……”


    蕭建離撅了撅嘴,不甘心的又問,


    “那嫂嫂,對我皇兄呢?”


    沈時鳶收起最後一顆棋子,麵不改色,卻又斬釘截鐵的說,


    “你皇兄有自己的愛人,我與他不過是君臣一場,造化弄人而已。”


    站在門口的蕭時冕指尖微蜷,她口中的造化,說的不就是他這個始作俑者。


    蕭建離眼底閃過失落,嘟囔了句,


    “皇兄也是眼神不好,那周冉哪有嫂嫂好,偏偏他還隻喜歡她一個,那年周冉害嫂嫂生病,滿宮皆知,皇兄還不肯責罰她。”


    她口中的周冉就是如妃,周冉原本隻是個宮女,不知怎的蕭建寧就喜歡上了她,做太子時,還未娶正妻就先把她納入了東宮,登基之後更是一度想封她做皇後。


    不過蕭建離卻不太看得上此人,並不是她有門戶之見,而是她覺得周冉此人心思深沉,眉眼間皆是算計。


    她還是覺得沈時鳶好,或許也是因為沈時鳶的性情恬淡,溫良堅韌,吸引了天真爛漫的蕭建離。


    沈時鳶見她為自己打抱不平,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頭,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你哥哥和如妃相伴那麽多年,無論她性情好壞,都是他心底最深處的陪伴。”


    話音落下,沈時鳶心裏一頓,這話,怎麽感覺聽誰說過。


    此時,


    長朔終於扯著尖細的嗓子喊道:“陛下駕到!”


    殿裏的蕭建離一愣,本能的從榻上跳下來,跪在地上行禮。


    沈時鳶也正要行禮時,卻被一雙大手牢牢的扶住,


    再抬眸時,撞進了一雙流光溢彩的黑瞳裏。


    沈時鳶問道:“陛下怎麽過來了?我不是讓人報了信了?”


    說著去看站在門口的甘怡,


    蕭時冕義正嚴辭地說,


    “朕來接你,青梧宮剛開宮,你先回去看看哪裏不習慣。”


    沈時鳶眉尖微蹙,“白天不是看過了?我覺得很好,沒什麽需要改的。”


    蕭時冕輕飄飄的說道:“不住怎麽知道好不好?”


    餘光瞥見還在跪著的蕭建離,“起來吧。”


    蕭建離才低著頭站起身,


    沈時鳶好聲好氣的同他說:“我剛回來,阿離想和我敘敘話,宮裏有什麽地方不好,明日再看也來得及。”


    蕭時冕牽起她的手腕,


    “今日和明日怎麽能一樣?”


    幽眸看向蕭建離,言語裏帶著一層薄薄的不滿,


    “長公主,還有什麽話想和貴妃敘?”


    蕭建離縮了縮脖子,立刻就出賣了她的嫂嫂,


    “沒……沒了……臣妹恭送陛下和嫂…啊不,貴妃!”


    蕭時冕滿意的點點頭,拉著沈時鳶往外走,走了幾步,又看見窩在角落裏的雪色,


    眉頭一皺,問沈時鳶,


    “你不把雪色帶回去?”


    沈時鳶看了一眼睡的正迷糊的雪色,搖了搖頭,


    “且先讓它睡著吧。”


    蕭時冕沒說話,勾著的嘴角壓平,拉著沈時鳶出了長年宮,


    天色已暗下來,一輪彎月還未完全升到高空,就被一層淡淡的陰雲遮去了半個身子。


    轎輦內,沈時鳶懶洋洋的靠著身後的軟枕,


    絲毫未發現身側蕭時冕,愈加陰沉的臉。


    直到轎輦內,空氣有些詭異的窒息時,


    沈時鳶想起前兩日,連他的影子都沒看見,便率先打破了寧靜,


    “陛下今日閑下來了?”


    誰料蕭時冕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不在你不是很自在?”


    沈時鳶轉眸看向他,才發現他臉色陰沉的厲害,


    她直了直身子,解釋道:“我以為你今夜會很忙,便想著陪阿離住一宿。”


    蕭時冕眉頭微蹙,掀起眼皮看她,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氣什麽。


    “你就那麽輕易的把雪色送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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