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貴爺兩個將東西放到地上,坐在了沈家的炕上。


    “這是我大小子,大名叫趙平安,今天來幫我扛東西的,安子,快叫人。”


    “爺、大爺、大娘、佰佰好。”趙平安站起身,拘謹的衝著屋裏的眾人叫。


    沈家眾人紛紛點頭表示不用客氣,然後眼神異樣的看看趙平安,又看看趙長貴。


    隻因為這個趙平安長的四方團臉,濃眉大眼的,在現在這個年代人的眼裏看來,妥妥的一個大帥哥。


    而且他還比他爹高一個頭,這個頭兒,在普遍餓肚子的年代,真是少見。


    再看看趙長貴長的,眯眯個小眼睛,厚嘴唇,塌鼻梁,真是跟他兒子長的一點兒都不像。


    沈老頭讓老大媳婦趕緊去給倒點兒熱水來。


    還沒等老大媳婦應聲,門簾子就被掀開,沈紅梅端著兩碗熱水進來了。


    一碗先放到了趙長貴的麵前:“趙大爺,您喝水。”


    趙長貴趕緊雙手接過來:“好、好、好。”


    說完衝著沈老頭問道:“這也是您家閨女?以前沒見過呢?”


    沈老頭:“這是老大家的紅梅,我小孫女,不咋出門,所以你可能見的少。”


    趙長貴:“長的可真俊,隨你們家人!”


    另外一邊,沈紅梅紅著臉蛋,將剩下的一碗水放在了趙平安的麵前,聲如蚊蚋的說:“你......你也喝水。”


    年紀輕輕的趙平安連忙起身,看都不敢看一下眼前的姑娘,木著臉低頭連連道謝。


    站在旁邊的王慧蓮呆呆的看著自家閨女,如墜冰窟。


    以前趙長貴來,她都拘著沈紅梅不讓出屋,就是怕出啥岔頭,那時候閨女也聽話,從不往這邊湊。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過來送水,更是滿臉羞答答的,再一看長相俊朗的趙平安,做為過來人的王慧蓮哪能不明白自家閨女的小心思?


    本來笑容滿麵的王慧蓮此時麵如寒霜,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對眾人說道:“我和紅梅去準備做飯,你們嘮啊。”


    說著用手掐著沈紅梅的胳膊,咬著後槽牙給拽出了屋,直接拖進了西屋。


    “娘,你幹啥啊?輕點兒,疼死我了。”沈紅梅沒好氣的甩掉王慧蓮的手。


    王慧蓮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點著她的腦袋:“我幹啥?我還想問你幹啥呢?個死妮子,你跑過去幹啥?”


    沈紅梅聽了她娘的話,有點兒心虛,抬手理了理頭發,低著頭不敢麵對她娘。


    “我......我去倒點兒水啊,還能幹啥?”


    “還嘴硬,還嘴硬,你真是......你真是氣死我了,還跟我在這兒胡嘞嘞,那眼睛恨不得都長人家身上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王慧蓮氣的抬手就擰她胳膊:“你知不知道那是誰?那是趙長貴的兒子啊,以後小東屋那貨嫁過去,就是趙平安的後娘,你還敢起歪心思?是不是要氣死我,你才甘心?”


    “誰家兩姐妹嫁給一家父子的啊?再說,就是我跟你爹不怕丟臉讓你嫁過去,難道你以後要給那小賤人叫娘?你自己想想你張不張的開嘴?”


    “我......我......”沈紅梅一聽她娘的話,當即眼眶就紅了。


    剛才她趴門裏邊透過門縫向外看熱鬧,誰知道就見走進來的人居然長的又高又好看!!!


    可著滿村子,不是,是可著附近幾個村子的找,沈紅梅也沒見過長的這麽俊的人了。


    可為啥他是趙長貴的兒子啊?


    想到這裏,沈紅梅一扭身子,趴在炕上嗚嗚哭了起來。


    “小祖宗,你給我小點兒聲吧!”


    王慧蓮恨不得拿塊布堵住閨女的嘴,這要讓對門聽到,成啥事了?


    西屋淒淒慘慘戚戚,東屋倒是挺和諧。


    眾人嘮了一會兒嗑後,趙長貴就將帶來的一袋紅糖,還有剩下的4塊錢彩禮錢,放在了炕上。


    “這是剩下的禮錢,地上那兩袋是苞米,一袋25斤,在家我都稱好了,你們也可以再稱稱。”


    沈老頭樂嗬嗬的接過錢,又把紅糖拿到一邊兒去:“還稱啥?肯定信得過你,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再過來,你就得叫我爺了,哈哈。”


    趙長貴也跟著憨憨的笑了起來,張嘴還真就叫了一聲:“爺。”


    “好,好,好,老二媳婦,趕緊跟你大嫂去張羅張羅做飯吧,今天咱們早點兒吃。”


    拿到全部彩禮的沈老頭格外高興,把鑰匙遞給李香,招呼她趕緊去做飯。


    李香笑著點頭:“哎,我這就去。”


    李香到外屋地一看,大嫂母女兩人誰也沒在,就掀開了西屋的門簾。


    結果就看到紅梅趴在炕上哭的一抽一抽的,大嫂坐在炕沿上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這......這是咋滴啦?”李香不解的問。


    王慧蓮抬頭看見弟媳婦就來氣,她們母女倆真是克自己,本想罵兩句,想起東屋還有客人,隻得壓下心裏的怨氣。


    “沒啥,紅梅身上不舒服,不用管她。你過來幹啥?”


    李香訥訥的說道:“爹說讓咱倆張羅做飯。”


    王慧蓮擺擺手:“你先做,我馬上就來。”


    等李香走了,王慧蓮用手推著沈紅梅:“別哭了,哭有啥用?一會兒你就給我乖乖的待在屋裏,哪裏也不許去,聽到沒有?”


    “敢再出去,我就讓你爹熟你皮子,聽沒聽到?”


    連推了好幾下,沈紅梅才從胳膊底下傳來了悶悶的回應聲。


    撇下不省心的閨女,王慧蓮心煩意亂的去了外屋地跟李香一起做飯。


    大冬天的,農村能做的菜也沒幾樣,更沒有肉,所以飯菜還是跟上次一樣。


    這次沈老頭對老三沈秋樹說:“去,把我攢的酒拿來,今天高興,怎麽也得喝兩杯!”


    “哎,好嘞!”沈秋樹答應完,麻溜的下地去找大嫂拿鑰匙了。


    趙長貴一聽還有酒,眼睛直冒光:“爺還藏著酒啊,都多長時間沒喝過了,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不多,就一點點兒,本想留著過年上供祖宗的,今兒不是高興麽,索性拿來喝了。祖宗在天有靈,要是知道這喜事,肯定也高興。”


    這年頭,吃的都不夠,哪有多餘的糧食釀酒呢?


    沈老頭藏的酒,是家裏以前上山摘的野果子釀的,稍微有點兒酒精味兒,酸酸澀澀的。


    但即使這樣,也就一小瓶,平時沈老頭當寶貝似的藏著,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喝一口。


    可見今天是真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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