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趙長貴端著小半碗酒,滋溜滋溜的喝的挺過癮。


    沈老頭看著他:“長貴喜歡酒?”


    趙長貴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碗:“嗬嗬,讓您見笑了,確實挺好這一口兒,隻是這年月哪有多餘的糧食釀酒,吃還不夠呢!”


    沈老頭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如果讓他拿出糧食來釀酒,那也是舍不得的。


    這頓飯,因為有酒的關係,吃的甚是熱鬧。


    大概下午兩三點鍾,趙長貴父子倆才準備動身往回趕。


    沈家眾人出門相送。


    沈紅梅到底沒忍住,背著她娘,紅著眼眶站在人群的最後邊,偷偷的望著漸漸走遠的趙家父子兩人。


    王慧蓮轉頭剛想回屋,結果就看到自家閨女脖子伸的老長還在那張望呢!


    怕別人發現貓膩,趕緊連拖帶拽把她拉回了屋。


    看著自己閨女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也跟著難受。


    那趙家大小子確實長的俊,她都忍不住想多瞅幾眼,更別說像紅梅這麽大的小姑娘了。


    想到自家閨女今年17歲,過了年也有18了,王慧蓮覺得也是時候該給她找個婆家,可以先把親事定下來,省得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沈老頭下午閑著沒事,到幾家相熟的人家以及左鄰右舍的去串門嘮嗑,無非就是明天四妮子成親,讓大家有空兒的來湊個熱鬧。


    現在因為生活太苦了,家家的糧食都不夠吃,頂多是多準備一些熱水。


    沈老頭覺得一個姑娘出嫁,又不是男方娶親,送出門子就得,所以擺席是不可能的,到時候來人供應點兒熱水,人多湊個熱鬧,也就得了。


    所以沈老頭不怕人多,人越多,說明主人家在村裏的人緣兒越好,那也是有麵子的事兒。


    第二天一大早,李香就起來給沈四月收拾。


    新衣服?沒有。


    新鞋?沒有。


    甚至連個紅頭繩都沒有。


    李香將沈四月睡覺用的那一套被褥給用麻繩打包了起來。


    這就是沈四月全部的嫁妝了。


    李香從以往的破衣服裏挑出一件補丁相對少一點兒給她穿上,然後拿著一把木梳,開始給沈四月梳頭。


    一梳梳到頭,榮華富貴享到頭。


    二梳梳到頭,夫妻恩愛共白頭。


    三梳梳到頭,兒孫滿堂豎高樓。


    再梳梳到頭,四季平安永無愁。


    再梳梳到頭,子孫代代封王侯。


    再梳梳到頭,財源廣進遍九州。


    再梳梳到尾,農家好風水。


    再梳梳到尾,農家日日起。


    再梳梳到尾,一生好福氣。


    十梳梳得好,十全十美農家好。


    十梳梳得好,一心一意比翼鳥。


    十梳梳得好,一生一世同到老。


    十梳梳得好,長福長壽步步高。


    李香邊梳邊唱。


    本來女子出門前的梳頭歌應該由女子的大嫂或者大娘來唱,可是昨天晚上李香去找王慧蓮,剛提及梳頭歌,就讓王慧蓮給拒絕了。


    王慧蓮一想到閨女居然看上了死妮子以後的繼子,心裏膈應的不得了,怎麽還會去給她梳頭。


    想出去再另外找個人,又怕別人知道親大娘都不給梳頭,覺得有點兒丟人,又怕閨女到時候又出啥幺蛾子,沒辦法,李香隻能自己來。


    摸著閨女細黃細黃的頭發,李香頭一次感覺舍不得。


    從剛生下來瘦的跟個小貓崽子一樣,養到這麽大了。


    眼裏蓄了淚,用手撫摸著沈四月的頭,哽咽道:“沒想到我閨女一轉眼也要嫁人了,月兒,不管你心裏怎麽恨娘,娘舍不得你啊!”


    聽著背後李香哽咽的聲音,沈四月還以為這個當娘的良心發現了,結果接下來的話,立馬澆滅了她的心。


    “以後到了婆家,多幹活,少說話,順著點兒長貴,別跟男人對著來,聽到沒有?他底下的那幾個孩子,你真心對他們,他們肯定也能真心對你。”


    李香絮絮叨叨的教授沈四月為家、為妻之道,都是讓她隱忍、順從。


    沈四月聽了心裏嗤之以鼻。


    “梳完了麽?梳完了就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沈四月將頭發從李香的手裏拽出來,語氣冰冷的說道。


    李香眼裏的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下來:“月兒,你還在怪娘嗎?娘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咱家不就是因為沒有男丁才讓外人笑話麽?因為沒有兒子才讓你大娘他們欺負麽?”


    “等有了兒子,你有了弟弟,他們誰都不會再笑話咱家了,你在婆家也有娘家撐腰兒了啊?”


    沈四月轉身冷冷的看著她:“你受欺負,不是因為你沒有兒子,那是因為你懦弱窩囊。”


    “還撐腰?照你的話說,要是沒兒子,我就沒娘家了?等你所謂的兒子長大,我都四五十歲,孫子估計都有了,還指望你兒子給我撐腰?”


    看著還在做白日夢的李香,沈四月氣的牙癢癢。


    這一家子就沒一個正常的嗎?


    聽著閨女剜心窩子的話,李香氣的指著沈四月:“你......你......臨出門子了,你還要傷娘的心嗎?”


    沈四月無語的望著她,到底是誰傷誰的心?


    要是活著的是原主,恐怕還得再死一次。


    沈四月頭一轉,手指門口:“不想吵就出去。”


    李香氣的哭著下地,指著沈四月:“就你這倔脾氣,去哪兒都過不好,到時候不要回來找我哭。”


    沈四月下巴一抬:“那咱們就走著瞧,看看最後到底是誰哭?”


    李香氣鼓鼓的轉身就出了屋,到了外屋地,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擦了擦眼角的淚,才重新換上一副笑臉,出了小東屋。


    再怎麽吵架,李香還是想讓閨女在外人麵前高高興興的嫁過去,成親的時候吵架,不吉利。


    沈四月呆呆的坐在炕沿上,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今天這個日子真是影響了她的思考,尤其是當李香唱梳頭歌的時候,那一瞬間,她好像真的要出嫁了一樣。


    心裏沒忍住就跟李香嗆嗆了起來,主要大部分是替原主不值。


    說了那一大堆,差點兒影響了她今天的計劃。


    聽著外麵吵吵嚷嚷,還有小孩子喊“接新娘子嘍,接新娘子嘍”的聲音,沈四月知道應該是趙長貴來了。


    那麽她也要實行她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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