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村民們都會等到過了十二點再睡,因為一過十二點就要迎新年放鞭炮。炮聲大概持續將近一個小時才會消停下來。


    農村人睡得早,很多人怕熬不住等不到十二點,吃過年夜飯聚集在一起賭博,羅耀祖就是這樣染上了惡習。


    有些人放完鞭炮就回家睡覺了,也有一些人卻會賭到天亮也不睡。


    很多人辛辛苦苦一年存下來的錢,就過年這幾天輸的幹幹淨淨,甚至倒欠一屁股債,過年因為這事夫妻吵嘴打架的不在少數,每年都能看到熱鬧。


    等鞭炮聲徹底消失,羅月就睡了。


    大年初一這一天,賴床的小孩會被父母從床上揪起來,趕他們出門拜年,既能收到糖果也能收到紅包,是很多小孩子最喜歡的節日,可羅月卻極其厭惡這一天的到來。


    她會被父母早早的趕出家門,帶著羅耀祖出門給親戚拜年。


    無論到哪一家,他們隻會把紅包塞給羅耀祖,而她隻能幹看著,卻還要說謝謝。


    抓給羅耀祖的糖果都是一大把,糖果從指縫中不斷地往下掉,還會往他的褲兜子裏裝滿。


    輪到她,卻要數著五個糖果給她,生怕給多一個。


    三、四不吉利,一二又太少,所以一般會數五個糖果。


    等拜完年,明明她也擁有了很多糖果,心裏卻難過極了。但凡半路上,羅耀祖磕了碰了,哪怕是大過年,回到家她都免不了被打罵一頓。


    後來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一些了,雖然不會再幹數糖果這種事,但至今她都沒有收到過任何紅包。


    羅月在床上翻了個身。


    羅耀祖去坐牢了,今年隻有她一個人拜年,會有紅包嗎?


    村子裏窮,紅包也就五塊、十塊的,這點錢她根本不稀罕,可她就是想要。


    坐起身穿衣洗漱,兩手空空出門拜年。


    以往拜年都要拎一些東西,羅月現在就跟孤兒似的,還在讀書又沒有成年,她不拎東西上門,想看看這些親戚會是什麽反應。


    輕車熟路前往離得最近的羅老三家。


    剛進門還沒看到人,她就高喊了一聲:“三叔三嬸,我來給你們拜年了。”


    “小月來了?坐坐坐。”周菊英熱情的招呼羅月坐下,抓了一把糖果塞進她的手裏,“小月,吃糖。”


    羅月卻把糖放了回去,隻拿了一顆水果糖緩緩地剝開彩色的糖紙,“三嬸,怎麽沒看到三叔?”


    “他還沒起呢。”


    “哦哦。”羅月隨口應了一聲,把糖放進嘴裏,一股水果的清香在口腔炸開,她站起身笑著看向周菊英,“三嬸,那我先走了,我還沒去給爺爺他們拜年呢。”


    “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快去吧。”周菊英笑眯眯的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倏然消失。


    第二站,羅月去了五嬸的家,照舊剛進院門還沒看到人就高喊了一聲:‘拜年。’


    “小月,吃過早飯沒?來,吃碗餃子。”高雲鳳放下手裏的大碗,招呼著羅月去了廚房,親手幫她盛了一大碗水餃。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說話。


    羅月:“五嬸,怎麽沒看到五叔?”


    高雲鳳眼神帶著一絲厭惡:“昨夜跟你三叔他們打了通宵麻將,剛剛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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