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平時摳摳索索,穿得衣服又破又舊,像個老黃牛似的掙點錢,一到過年瘋狂報複性賭博,羅月早已習以為常,“五叔手氣怎麽樣?”


    高雲鳳搖了搖頭,“我沒問。”


    她不好意思說,昨天吃過晚飯,丈夫不幫忙收拾桌子,也不收拾碗筷,清掃地麵,就想著出門去公婆家找小叔子賭博。


    她累得腰疼的直不起來,一時氣不過就跟他吵了一架,直到天亮起床才發現他在外麵賭博一宿沒回家。


    不對,半夜回過家放了炮仗又急不可耐出門繼續賭。


    雖然沒有過問輸贏,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


    他若是手氣好贏了,回家第一時間就會在她麵前炫耀。


    回家倒頭就睡就是輸了。


    吃完一大碗水餃,羅月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臉滿足的衝著高雲鳳微笑:“五嬸,我吃飽了,我還得去給爺爺拜年,我先走了。”


    羅老頭這個人霸道又陰毒,隻允許別人上午給他拜年,下午來他就給人臉色看。


    有一年,二姑生病拖到大年初二回娘家,他竟然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高雲鳳正在洗碗,濕漉漉的雙手連忙在自己的罩衣上擦了擦,從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追了上去,“小月,先別走,拿著。”


    羅月低頭看著紅包,不是以後的紅封,而是簡單的紅紙包裹著鈔票,她抬頭客氣的推回去:“五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要紅包。”


    高雲鳳硬是把紅包塞進她的口袋裏,口氣強硬:“小月,你要是不拿就是嫌錢少!必須拿著!”


    她從未給過羅月回紅包,這還是第一次。


    以前的紅包都給了羅耀祖,每次看到羅月站在旁邊可憐的模樣,她的心裏就有些酸澀。可沒有辦法,農村就是這樣,紅包永遠是男孩子的,她也沒錢多給一份紅包。


    “謝謝五嬸。”羅月聽出她的真心實意,開心的揣著紅包走了。


    出了院門,拿出紅包摸了又摸,愛不釋手。


    紅紙隨便包的,經過她這麽一折騰,紅紙散開露出了裏麵的鈔票。


    一張毛爺爺。


    羅月愣在了原地。


    怎麽會是一百塊?


    她以為最多十塊錢,普遍都是給五塊的,還有給一塊錢的。


    轉過身望著五嬸家的院門,看了許久,最終,羅月收起了毛爺爺,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紅包,回去就收藏起來。


    遙望天上的太陽,明明是寒冬臘月,她的心裏卻是暖洋洋的,心中的執念在這一刻徹底的消失,以往那些不好的記憶隨風吹散。


    剛走到附近,羅月就聽見裏麵傳來很多人說話的聲音,異常的熱鬧。


    等她進去後發現何止是熱鬧,屋內坐滿了人,凳子不夠,還有很多人站著。


    看似來給爺爺拜年,實則都是衝著小叔來的。


    二流子孫國偉、隔壁鄰居王德水、村長……以前過年,他們從未來拜過年,畢竟拜年是要花錢提東西上門,不能空著手。


    羅月:“爺爺,我來給您拜年了。”


    “小月來了啊。”羅老頭臉上洋溢著笑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紙包遞過來,“來,紅包。”


    羅月走上前,雙手接過:“謝謝爺爺,我替弟弟收著,等他回來就給他。”


    堂屋的氣氛頓時凝結,一時鴉雀無聲。


    羅老頭臉色難看的解釋:“是給你的。”


    羅月受寵若驚,“真的是給我的嗎?!謝謝爺爺,這還是您第一次給我紅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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