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仙的,這裏天道殘缺,人類沒辦法飛升。自然而然的,也不可能有仙能夠在這個殘缺的世界裏存在。”玉致在良久的沉默過後,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不錯,所以我隻能一直在困仙台苟延殘喘。”那墮仙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承認了自己目前的境地。它的外表和玉致一模一樣,兩人麵對麵時,有說不出的怪異。


    “所以,你把我弄過來是想讓我成為梁的容器嗎?”玉致看著它,她沒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惡意。


    墮仙一挑眉,語氣十分奇怪:“我為什麽要把你當成梁的容器?它承受不了你的身體,它會死的。”


    “我的身體?它不能承受?”玉致敏銳的捕捉到了它用語的不同。


    墮仙沒有說話,而是十分友好的在她麵前憑空變化出了一張茶桌,然後放上了一盤糕點和一壺茶水。它施施然的盤坐下來,束縛著玉致的椅子也在此刻化成了一縷清風,把她送到了桌子麵前。


    “我對你很感興趣,你能夠幫助我完成我的夢想,所以作為回報,今日我願意為你解惑。你有任何問題,我都會盡我所能回答你。”


    “為什麽梁承受不了我的身體?”玉致立刻發問。


    “你是混沌之體,區區一棵愚木怎配沾染?”


    “混沌之體?什麽叫混沌之體?”


    “混沌開天地,天地有乾坤,有了混沌才能有乾坤。混沌分為陰陽雙麵,你是陰的那一麵,至於陽嘛……你的體內還有它的氣息,想必它離開你還不算久。”


    墮仙一番話,猶如驚雷炸響,玉致猛的站了起來,劇烈的動作直接掀翻了麵前的茶桌。


    墮仙隻是眼神一斜,翻倒的茶桌和糕點茶水全部停滯在空中,然後驚恐的一幕出現了。茶桌以翻倒的軌跡恢複正常,灑出來的茶水和散落的糕點也同樣如此,這一切就像倒放一樣,叫人不可思議。


    時間奧義!它倒流了時間!


    玉致胸口劇烈起伏,不論是墮仙說的那番話,還是此刻它倒流時間的手段,都叫她不敢置信。


    “請坐。”墮仙素手輕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細心的為她續上一杯熱茶。“這茶和糕點都是仙界所有,除了我這兒,別的地方是吃不到的,你可以嚐一嚐。”


    玉致收斂心神坐下,她一手捧著茶杯,看著裏麵的倒影,有她,還有另一個她。


    “混沌本是一體,你們竟然能夠分開,這倒是匪夷所思。不過萬物之法有始有終,將來你們還是會回歸本來的模樣,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玉致抿唇不語,許久過後,她才聲音晦澀道:“你知道破劫者嗎?”


    墮仙點點頭:“每一個殘缺的世界都需要一個破劫者來打破常規,不破不立,便是如此。當然,你不是破劫者,你不會成為那個打破常規的人。”


    “我知道我不是,早就知道了。”聽到墮仙的回答,玉致真真正正的放下了心,它今天的話,讓她明白了很多東西。最近她情緒活躍,原來不是錯覺。隻不過不好的消息是,那個東西還是會回來。


    “你當然不會是破劫者,破劫者是你的另一麵,而你嘛,是應劫者。隻有你誕生了,劫才會應運而生,破劫者才會破而後立。”


    “嗬,荒謬!”玉致簡直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麽,那樣一個無惡不作的邪惡之物竟然才是破劫者,而她,一直恪守本性,不作惡,不厭世,一直積極的,努力的成長。現在居然有個人告訴她,她才是那個帶來劫難的人,可笑不可笑!


    墮仙輕啜了一口手裏的茶,眼神平和語氣溫柔:“不管你信不信,你就是那個應劫者。”


    “你知道另一麵是什麽樣的嗎?你真的認為它可以是破劫者,它會為這個世界犧牲嗎?”玉致心緒不平,她可以接受任何一個人是破劫者,唯獨不能接受那個該死的魔鬼!


    “什麽樣?血腥暴戾,殘忍無情,以殺人為樂,以折磨人為快。那又怎麽樣?它依舊是破劫者,誰規定破劫者的犧牲要是它心甘情願的?混沌之體的神奇超乎你的想象,如今你才是那個掌控主權的人,它不願意犧牲,難道你就不能送它去犧牲嗎?”


    墮仙伸出食指,身體前傾勾勒出完美的曲線。它輕輕點在玉致心口,語氣溫柔的不像話:“你,懂了嗎?”


    玉致低頭,定定的看著它手指所指的地方。煞魔曾經千方百計的誘惑自己讓它使用心髒的能力,所以,心髒屬於誰,混沌之體才被誰掌控嗎?


    “小姑娘有時候想事情不要那麽死板,要懂得變通才行。沒有它破後而立,你就一輩子達不到我的高度,它不願意死,那你就送它去死,誰讓它得不到混沌的認可呢。”


    “你告訴我這麽多,是想讓我幫你做什麽呢?想讓我幫你重新回到你的仙界嗎?”除了這件事情以外,她想不到還有什麽值得它親自解惑的。


    她不可能達成之前四極道宮都無法完成的霸業,想要她幫忙,就隻能等到世界補全,她成仙才行。


    墮仙坦然一笑,氣勢十分豪邁:“仙界?那已經不是我的歸屬了,我的仙牌已碎,天道再也不會有我的一席之地。用你之前那個世界的話來說,我的身份證沒了,而且戶籍也沒了,這東西不能補辦,所以,我成為了黑戶。”


    “那你想要做什麽?”玉致不解,它不想借助自己的力量回到仙界,她還有什麽能幫的上的?


    墮仙笑了,它沒有直接回答玉致的問題,而是轉頭問道:“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我這個人一向很有原則,想要你幫忙,自然不會叫你吃虧。”


    玉致想了許久,最終把狸奴的意識喚了出來。她誠懇的看著對方,認真道:“我想知道,它是否能夠成為九命靈貓,機緣又在哪裏。”


    不是她對墮仙沒有戒備,隻是因為就算有再多的手段和心計,一隻螞蟻也不可能掀翻一個人。


    “機緣不在這裏。”墮仙簡單的一句話,讓玉致喜笑顏開,她眼睛亮亮的,立刻追問起來。


    “那是在哪裏?”


    “在這個世界的極點,等你走到了那一天,自然會看到機緣。”


    到了現在,玉致再也不會懷疑它是否是仙了。它什麽都知道,真的非常符合她想象中神仙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無所不知的形象。


    “那我的混沌之體你能仔細和我說說嗎?”替狸奴得到了機緣的消息,玉致這才把心思放到自己心上來。


    墮仙坐在她對麵飲茶,本來絕麗脫俗的五官慢慢變化,不多時就變成了一個貓頭人身的妖怪模樣。它一愣,看著玉致緊張的樣子,瞬間明白了。


    “混沌之體沒有什麽好說的,它包含世間萬物,你就算是頭豬,睡他個十萬年百萬年的,也能飛升。你雖然失去了陽麵,但是隻要你保持本心,隻尋通天之路,飛升也仍有機會。”


    說完這兩句話的時候,墮仙的手已經變成了貓爪子,它無奈的放下茶杯,繼續說道:“你的體內已有混沌之力,這不是因為你那卷功法,而是因為你的混沌之體。那卷功法,你就算給我,我也修不出混沌之力來。有了混沌,才能誕生乾坤,想必你已經摸索到了這一點,我就不多贅述。你要是足夠聰明,就應該想想怎麽送陽麵去死,讓自己享受成果。但如果你腦子轉不過來彎,非要執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成為對方的墊腳石,我就會殺死你在意的一切,懂嗎?”


    墮仙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狠的話,玉致後背一涼,她想到了困仙台那麽多的屍體,那女子說,他們都是被眼前這個存在殺死的。


    她目光複雜,十分不能理解它的作為,畢竟它迄今為止,表現出來的一麵,簡直稱得上是友好親近。


    “你為什麽要殺死四極道宮的人?”終於,她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墮仙疑惑不解的看著她:“螻蟻擺了我一道,毀了我的計劃,讓數百萬年的等待成了一場空。既然計劃已經落空,他們留著也就沒了意義,那我為什麽不能殺呢?”


    玉致看著它疑惑的樣子,明白它是真正的不認為這件事有什麽問題,而不是因為狂妄和高高在上。她心生寒意,墮仙之所以成為墮仙不是沒有原因的,它的惡,是純粹的,本能的。


    在它的認知裏,達不到它目的的四極道宮,就是沒有用的東西了,是垃圾。人不會留著垃圾在自己家裏,所有發明了垃圾桶,有了清潔工,誕生了垃圾處理站。


    它也同樣如此。


    “你在怕我。”墮仙肯定道。


    “沒有人會不怕一個殺了數百萬弟子,還擁有絕對力量的存在。”


    墮仙更加不解了:“說真的我不能理解你此刻對我的憤怒,四極道宮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殺了他們既沒有影響你,還讓你得到了機緣,你不感謝我就算了,怎麽還要質疑我?”


    它雖然能夠理解玉致的憤怒和懼怕原因,但是它無法共情,所以也就覺得匪夷所思。普通人又怎麽了,他們是同類那又怎麽了,不能殺嗎?


    “你聽過白馬非馬的典故嗎?你現在就在重演。”


    墮仙一愣,然後眼神掃過玉致,立刻得到了關於白馬非馬的一切信息。


    “等我殺了太清道宮的所有人,你再這樣諷刺我,我才能理解。”墮仙搖搖頭,說出來的話卻叫玉致心頭一跳。


    “你休要胡言!”她立刻張口嗬斥,這個墮仙是不正常的,它雖然擁有人的一切七情六欲,但行為方式和思考的準則卻是野獸。


    就連狸奴都知道同族不能相殘,不允許她傷害其他幽冥貓,可是它卻不懂。


    “我隻是說說而已,我不會做的,那樣的話我們就成為仇人了。你的陽麵我沒見過,我並不能確定它是否會和我合作,所以在此之前,太清道宮肯定不會有事的。”


    墮仙認為自己的話說的很和藹,但是看著玉致臉色越來越冷,它又煩躁起來。


    “好了,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等你飛升以後,你要在這個世界重新為我塑造一塊仙牌,讓我這個世界擁有仙位。”


    說完以後,它根本不等玉致開口,直接爪子一揮,就把人送了出去。


    玉致隻覺得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居然發現自己到了四極道宮大門口。她一愣,想再次進入四極道宮,卻發現已經感應不到四極道宮的存在了。


    再看雲層之下,倒影中的那個四極道宮已經破破爛爛,被破壞的不成樣子。


    當年三大道宮聯手探尋的,應該就是那座假道宮,而真正的四極道宮,沒有四極玉的力量,是接觸不到的。


    想到墮仙的那番話,她心頭沉重無比。煞魔和她同生共死,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混沌之體的陰陽麵還是讓她覺得震撼,既然同生共死,那她又要怎麽做才能送煞魔去完成它的使命。


    還有,墮仙和煞魔很明顯都知道一切,她還是煞魔的陰麵,為什麽她會不知道呢?


    難道那是她的前世?要經曆特殊的考驗之後才能恢複記憶?就像電視裏演的那樣?


    玉致想不通就幹脆不想了,她現在知道煞魔不在體內,既開心又害怕。它離開自己的身體去了哪裏呢,會不會為禍一方,造成生靈塗炭?


    如今恐懼之眼被鎮壓了,她也應該回去複命了。


    ……………………


    千珩自從使用手段混進太清道宮以後,就一直在外宮做掛名弟子。他每個月除了修行以外,還要承擔一些體力活兒,比如澆灌藥田,飼喂靈獸之類。


    太清道宮強者眾多,他絲毫不敢懈怠,每日裏都是親力親為。這一年來,他根本沒有打聽到半點關於玉致的消息,整個太清道宮就像沒她這個人一樣。


    當初刁難她的那對兄妹,千珩做了一些手腳,女的沒有進入道宮,而那個哥哥麵壁受罰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了懸崖,摔斷了一條腿。


    今日,千珩喂了數千頭靈獸,還整理了兩塊藥田,此刻真的有些疲累。再加上太清道宮舉行祭祖大典,上上下下全都為此事忙碌,他也免不了被拉去做苦力。


    倒不是他不願意幹,隻不過一年來天天搞這些事情,也沒什麽時間修行,再加上打聽不到玉致的消息,讓他覺得煩躁。


    他總覺得自己被那壞女人騙了,然後心甘情願跑到太清道宮來做苦力!


    (努力了一段時間,終於找到了好工作!外企,上市企業,五百強,雙休,福利完善,包吃,早八晚四八小時,終於擺脫做牛馬的日子了,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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