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背信棄義
東周列國誌注釋白話文 作者：陳七文者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公元前651年，晉惠公夷吾即位，封賞了一班跟隨自己流亡的大臣，其他在國內的官員仍然擔任原職。派使臣前往京城和齊國致謝。
隻有秦國來的公孫枝沒走，等著收取晉惠公承諾的五個城池呢。
晉惠公坐上了晉國君主之位，這個時候就有點舍不得割讓土地和城池了，於是就召集群臣計議。
虢射用眼睛看向呂飴甥，呂飴甥上奏說：“主公您答應賄賂秦國的城池，是還沒有得到君位的時候，那時國家還不是主公的國家呢，如今既然已經作了君主，那麽國家就是主公的國家了嘛，就是不給他秦國五座城池，他還能拿咱們怎麽樣呢（君所以賂秦者為未入，則國非君之國也，今既入矣，國乃君之國矣，雖不畀秦，秦其奈君何）？”
裏克說：“主公剛剛即位，就對強大的鄰國失信，不可以這樣做呀，不如就割給他吧。”
郤芮說：“割讓五座城池就是失去了晉國一半的土地了。秦國雖然兵力強大，也未必能從我們手裏搶奪走五座城池。而且先君（晉獻公）多年經營、多次戰鬥，才有了這些土地，不能放棄。”
裏克說：“既然知道是先君奮鬥得到的土地，為什麽還許諾給他？許諾了而不給人家，那不就把秦國惹怒了嗎？且先君在曲沃立國，地盤也很小，隻有勵精圖治，兼並一些小國，才能發展成為大國。主公若能好好治理國家，對外友好相處，還擔心得不到五座城池嗎？”
郤芮大喝道：“裏克的話，並不是為了秦國，而是為了自己能夠得到那百萬畝汾陽的土地，擔心主公不給，所以才拿秦國說事。”
丕鄭父用手推了推裏克，裏克就不敢再說了。
晉惠公說：“不給呢就是失信了，給了他呢，自己就削弱了。那麽給他一兩個城池可以嗎？”
呂飴甥說：“就是給了一兩個城池，也是有些失信了，反而會惹起爭端，不如推辭吧，就是不給了。”
晉惠公就讓呂飴甥作書推辭，書略曰：
始夷吾以河西五城許君，今幸入守社稷，夷吾念君之賜，欲即踐言。大臣皆曰：‘地著，先君之地，君出亡在外，何得擅許他人？’寡人爭之弗能得。惟君少緩其期，寡人不敢忘也。
晉惠公問誰願意出使秦國，丕鄭父願往，晉惠公同意了。
原來晉惠公當初想要歸國即位時也曾許諾丕鄭父七十萬畝的負葵土地，既然不給秦國，怎麽肯兌現裏克、丕鄭父二人的承諾。丕鄭父嘴上不說，心中怨憤，特地討了這個差事，想要與秦君訴說一下。
丕鄭父隨公孫枝來到秦國，見了秦穆公，呈上國書。
秦穆公看完，拍案大怒，說：“我早就知道夷吾不配作君主，如今果然被他欺騙了！”
就要斬了丕鄭父。
公孫枝上奏說：“這不是丕鄭父的過錯，希望君主能寬恕他。”
秦穆公餘怒未盡，問道：“是誰主使夷吾失信於我的？我要把他捉來殺了。”
丕鄭父說：“君主請讓隨從退下，我有話要單獨對您說。”
秦穆公情緒稍微緩和了。
丕鄭父說：“晉國的諸大夫，都感戴您的恩德，願意遵守承諾割讓土地，隻有呂飴甥、郤芮二人從中作梗。若君重幣聘問（君主如果能夠厚禮慰問。，然後說奉承話，把這倆人召來，他二人來了，就殺掉。然後您派兵扶立重耳，我與裏克在國內驅逐夷吾，作為內應，我再勸說他世世代代忠於秦國（請得世世事君），如何？”
注：1.【聘問：古代諸侯之間遣使互相通問。聘，指的是上級對下級的慰問】
2.【事君：侍奉君王或上級。這個概念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有著深厚的內涵，特別是在儒家思想中，侍奉君王被視為一種重要的道德義務和責任。事君的概念有不同的意義：侍奉君王就像侍奉父親一樣；伏侍君主，為君主效勞；能為國家辦事。既包括個人對君主的服從，也涵蓋了更廣泛的對國家、對民眾的服務精神。這種思想在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據重要的地位，影響了曆代文人墨客和政治家的思想和行為。】
秦穆公說：“這個計策好，正如我所想的一樣。”
於是派大夫冷至隨丕鄭父行聘（訪問、探訪）於晉，想要誘使呂飴甥、郤芮前來秦國，殺他。
卻說裏克，原本要奉迎（恭迎）公子重耳，可是重耳堅決推辭不肯答應，夷吾又以重賂（豐厚的財物贈人或賄賂）請求入主君位，所以隻得隨大溜了。
哪知道晉惠公即位後，反悔了，所許諾賞賜的土地，分毫不給，又任用虢射、呂飴甥、郤芮等一般私人（指隨從夷吾流亡的那幫跟隨人員），將原來的老一輩跟隨晉獻公的大臣都疏遠了，所以裏克心中很不服氣。而又勸說晉惠公把許諾的城池交割秦國以兌現承諾時，卻被郤芮反說他為了自己而出頭露麵，心中怨憤異常，憋了一肚子氣，可是敢怒而不敢言。出了朝堂大門，難免臉上露出怨恨的顏色。
當丕鄭父出使秦國時，郤芮等人恐怕他與裏克有預謀，就私下裏派人監視（窺瞰），丕鄭父也顧慮郤芮等人派人偵查（伺察），臨行前沒有與裏克告別就出發了。
裏克派人邀請丕鄭父說話，可是他已經出城走了，裏克親自去追，沒追上。這件事早有人報告給郤芮了。
郤芮求見晉惠公，上奏說：“裏克說主公奪取了政權，可是沒有兌現承諾，沒有把汾陽的土地封賜給他，心懷怨恨。現在聽說丕鄭父出使秦國，親自駕車追趕，這其中必定有什麽陰謀。我向來聽說裏克對重耳很好，您被立為君主並非是他的本心，萬一他與重耳內外溝通，必定顛覆您的政權，拿什麽防備著他呢？不如賜死他，以絕後患。”
晉惠公說：“裏克有功於我，現在用什麽理由殺了他呢？”
郤芮說：“裏克弑殺奚齊、卓子，又殺了顧命之臣荀息，他的罪太大了。念他迎請您做君主有功，這隻是私人的功勞。討伐他弑君的罪過，這才是公義呀。明智的君主不能把私人的功勞置於國家的利益之上（明君不以私勞而廢公議），我請求主公下令討伐他。”
晉惠公同意了，派郤芮去討伐裏克。
郤芮奉命來到裏克家裏，對裏克說：“晉侯有命令，讓我來傳達，晉侯說：‘沒有你，我就不能夠成為君主，我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然而，你殺了兩位君主，還殺了一個大夫，作為你的君主太難了。我奉先君的遺命，不敢因私恩廢棄大義，你隻好自殺吧（微子，寡人不得立，寡人不敢忘子之功。雖然，子弑二君，殺一大夫，為爾君者難矣。寡人奉先君之遺命，不敢以私勞而廢大義，惟子自圖之）。’”
注：【微子：沒有你。微，沒有的意思。子，你，尊稱】
裏克說：“如果不殺掉兩位君主，他怎麽能夠即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知道君主的命令了（不有所廢，君何以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聞命矣）。”
郤芮又強迫他，趕快自殺！
於是拔出佩劍，跳起來大聲說：“天啊！冤枉啊！因為忠誠而獲罪，死後如果有知，有何麵目去見荀息？”
自刎而死。
郤芮回報晉惠公，晉惠公大悅。
髯翁有詩雲：
才入夷吾身受兵，當初何必死申生？
方知中立非萬策，不及荀家有令名。
晉惠公殺了裏克，群臣多有不服者。
祁舉、共華、賈華、騅遄等，都怨聲載道，晉惠公都要把他們殺了，郤芮說：“如今丕鄭父在外，殺了這麽多人，必然激發他的反叛之心，不行啊。君主暫且忍耐一時吧。”
這是發生在公元前650年的事。
隻有秦國來的公孫枝沒走，等著收取晉惠公承諾的五個城池呢。
晉惠公坐上了晉國君主之位，這個時候就有點舍不得割讓土地和城池了，於是就召集群臣計議。
虢射用眼睛看向呂飴甥，呂飴甥上奏說：“主公您答應賄賂秦國的城池，是還沒有得到君位的時候，那時國家還不是主公的國家呢，如今既然已經作了君主，那麽國家就是主公的國家了嘛，就是不給他秦國五座城池，他還能拿咱們怎麽樣呢（君所以賂秦者為未入，則國非君之國也，今既入矣，國乃君之國矣，雖不畀秦，秦其奈君何）？”
裏克說：“主公剛剛即位，就對強大的鄰國失信，不可以這樣做呀，不如就割給他吧。”
郤芮說：“割讓五座城池就是失去了晉國一半的土地了。秦國雖然兵力強大，也未必能從我們手裏搶奪走五座城池。而且先君（晉獻公）多年經營、多次戰鬥，才有了這些土地，不能放棄。”
裏克說：“既然知道是先君奮鬥得到的土地，為什麽還許諾給他？許諾了而不給人家，那不就把秦國惹怒了嗎？且先君在曲沃立國，地盤也很小，隻有勵精圖治，兼並一些小國，才能發展成為大國。主公若能好好治理國家，對外友好相處，還擔心得不到五座城池嗎？”
郤芮大喝道：“裏克的話，並不是為了秦國，而是為了自己能夠得到那百萬畝汾陽的土地，擔心主公不給，所以才拿秦國說事。”
丕鄭父用手推了推裏克，裏克就不敢再說了。
晉惠公說：“不給呢就是失信了，給了他呢，自己就削弱了。那麽給他一兩個城池可以嗎？”
呂飴甥說：“就是給了一兩個城池，也是有些失信了，反而會惹起爭端，不如推辭吧，就是不給了。”
晉惠公就讓呂飴甥作書推辭，書略曰：
始夷吾以河西五城許君，今幸入守社稷，夷吾念君之賜，欲即踐言。大臣皆曰：‘地著，先君之地，君出亡在外，何得擅許他人？’寡人爭之弗能得。惟君少緩其期，寡人不敢忘也。
晉惠公問誰願意出使秦國，丕鄭父願往，晉惠公同意了。
原來晉惠公當初想要歸國即位時也曾許諾丕鄭父七十萬畝的負葵土地，既然不給秦國，怎麽肯兌現裏克、丕鄭父二人的承諾。丕鄭父嘴上不說，心中怨憤，特地討了這個差事，想要與秦君訴說一下。
丕鄭父隨公孫枝來到秦國，見了秦穆公，呈上國書。
秦穆公看完，拍案大怒，說：“我早就知道夷吾不配作君主，如今果然被他欺騙了！”
就要斬了丕鄭父。
公孫枝上奏說：“這不是丕鄭父的過錯，希望君主能寬恕他。”
秦穆公餘怒未盡，問道：“是誰主使夷吾失信於我的？我要把他捉來殺了。”
丕鄭父說：“君主請讓隨從退下，我有話要單獨對您說。”
秦穆公情緒稍微緩和了。
丕鄭父說：“晉國的諸大夫，都感戴您的恩德，願意遵守承諾割讓土地，隻有呂飴甥、郤芮二人從中作梗。若君重幣聘問（君主如果能夠厚禮慰問。，然後說奉承話，把這倆人召來，他二人來了，就殺掉。然後您派兵扶立重耳，我與裏克在國內驅逐夷吾，作為內應，我再勸說他世世代代忠於秦國（請得世世事君），如何？”
注：1.【聘問：古代諸侯之間遣使互相通問。聘，指的是上級對下級的慰問】
2.【事君：侍奉君王或上級。這個概念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有著深厚的內涵，特別是在儒家思想中，侍奉君王被視為一種重要的道德義務和責任。事君的概念有不同的意義：侍奉君王就像侍奉父親一樣；伏侍君主，為君主效勞；能為國家辦事。既包括個人對君主的服從，也涵蓋了更廣泛的對國家、對民眾的服務精神。這種思想在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據重要的地位，影響了曆代文人墨客和政治家的思想和行為。】
秦穆公說：“這個計策好，正如我所想的一樣。”
於是派大夫冷至隨丕鄭父行聘（訪問、探訪）於晉，想要誘使呂飴甥、郤芮前來秦國，殺他。
卻說裏克，原本要奉迎（恭迎）公子重耳，可是重耳堅決推辭不肯答應，夷吾又以重賂（豐厚的財物贈人或賄賂）請求入主君位，所以隻得隨大溜了。
哪知道晉惠公即位後，反悔了，所許諾賞賜的土地，分毫不給，又任用虢射、呂飴甥、郤芮等一般私人（指隨從夷吾流亡的那幫跟隨人員），將原來的老一輩跟隨晉獻公的大臣都疏遠了，所以裏克心中很不服氣。而又勸說晉惠公把許諾的城池交割秦國以兌現承諾時，卻被郤芮反說他為了自己而出頭露麵，心中怨憤異常，憋了一肚子氣，可是敢怒而不敢言。出了朝堂大門，難免臉上露出怨恨的顏色。
當丕鄭父出使秦國時，郤芮等人恐怕他與裏克有預謀，就私下裏派人監視（窺瞰），丕鄭父也顧慮郤芮等人派人偵查（伺察），臨行前沒有與裏克告別就出發了。
裏克派人邀請丕鄭父說話，可是他已經出城走了，裏克親自去追，沒追上。這件事早有人報告給郤芮了。
郤芮求見晉惠公，上奏說：“裏克說主公奪取了政權，可是沒有兌現承諾，沒有把汾陽的土地封賜給他，心懷怨恨。現在聽說丕鄭父出使秦國，親自駕車追趕，這其中必定有什麽陰謀。我向來聽說裏克對重耳很好，您被立為君主並非是他的本心，萬一他與重耳內外溝通，必定顛覆您的政權，拿什麽防備著他呢？不如賜死他，以絕後患。”
晉惠公說：“裏克有功於我，現在用什麽理由殺了他呢？”
郤芮說：“裏克弑殺奚齊、卓子，又殺了顧命之臣荀息，他的罪太大了。念他迎請您做君主有功，這隻是私人的功勞。討伐他弑君的罪過，這才是公義呀。明智的君主不能把私人的功勞置於國家的利益之上（明君不以私勞而廢公議），我請求主公下令討伐他。”
晉惠公同意了，派郤芮去討伐裏克。
郤芮奉命來到裏克家裏，對裏克說：“晉侯有命令，讓我來傳達，晉侯說：‘沒有你，我就不能夠成為君主，我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然而，你殺了兩位君主，還殺了一個大夫，作為你的君主太難了。我奉先君的遺命，不敢因私恩廢棄大義，你隻好自殺吧（微子，寡人不得立，寡人不敢忘子之功。雖然，子弑二君，殺一大夫，為爾君者難矣。寡人奉先君之遺命，不敢以私勞而廢大義，惟子自圖之）。’”
注：【微子：沒有你。微，沒有的意思。子，你，尊稱】
裏克說：“如果不殺掉兩位君主，他怎麽能夠即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知道君主的命令了（不有所廢，君何以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聞命矣）。”
郤芮又強迫他，趕快自殺！
於是拔出佩劍，跳起來大聲說：“天啊！冤枉啊！因為忠誠而獲罪，死後如果有知，有何麵目去見荀息？”
自刎而死。
郤芮回報晉惠公，晉惠公大悅。
髯翁有詩雲：
才入夷吾身受兵，當初何必死申生？
方知中立非萬策，不及荀家有令名。
晉惠公殺了裏克，群臣多有不服者。
祁舉、共華、賈華、騅遄等，都怨聲載道，晉惠公都要把他們殺了，郤芮說：“如今丕鄭父在外，殺了這麽多人，必然激發他的反叛之心，不行啊。君主暫且忍耐一時吧。”
這是發生在公元前650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