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嘴上說著忘,心裏卻忘不掉,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b超單上有一張很小的照片,孩子還隻是一個小點,陳瑞把b超單留了下來。


    兩人在昆市又待了一周,才回山川。醫生交代靜養兩周,玉瀾受不了什麽事也不做的靜養生活,她想回山川,想做事,隻有努力做事,努力往前跑才能忘記失去孩子帶來的傷痛。人一旦有了感情,有了依托,經曆事實,就會變得多愁善感,她厭惡現在的自己,她想要回山川,回到曾經那個雷厲風行的玉瀾。


    陳瑞拗不過她,包個車把她送回山川,自己開車回去,兩人分開回山川。


    玉瀾上車前,陳瑞緊緊抱著她,和玉瀾在德宏這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是他最難忘也是最快樂的日子,他感受到了愛情的美好,也感受到了男人的責任。回到山川,他們又要回到那種看得見摸不著的地下情關係,陳瑞是舍不得的。


    玉瀾推開他,轉身上車,她知道,總有一個人要轉身,為了魏叔、為了陳瑞、她必須轉身,忘掉德宏和昆市的一切,忘掉那些快樂的日子,忘掉那個孩子,她仍然是瀾姐,是魏叔精心培養的瀾姐,是躲在暗處的瑞哥身邊最得力的瀾姐。


    玉瀾走後,陳瑞一個人在昆市多待了兩天才回到山川,剛好入夜,他家都沒回直接去了ktv。


    小伍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瑞哥,你可算回來了。”


    陳瑞屁股還沒坐下,小伍就說。


    “發生什麽事了?”


    “羅子夕隔三差五來鬧,你要是再不回來,這裏都能讓她拆了。”


    “你放心,以後她不回來了。”陳瑞把外套脫了丟在桌子上說。


    “瑞哥是要對付她?”


    “嗯。”


    “早該這麽幹了。沒見過這麽野蠻沒家教的人。要是在寨子裏,早被攆出去了。”


    “別理他,就讓她作。”


    “什麽時候動手?”


    \"少偉出來再看情況。\"


    “少偉哥要出來了?”


    “老魏是這麽要求的。”


    “少偉哥出來,靈兒怎麽辦?”


    “她這段時間怎麽樣?”


    “看她倒是挺滋潤挺開心的,張口閉口就是鑫哥,她怕是早忘了少偉哥了。”


    “人家是夫妻,不提沈鑫難道提前任?”


    “就是替少偉哥不值。”


    “值不值的,都過去了。他出來有新的任務,有事做,忙一點就會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


    “還不如給他介紹個妹子呢,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學學王旭,我看他挺歡樂的。”


    “王旭怎麽了?”


    “和成少找了兩個學跳舞的妹子,聽說是高一的,出雙入對的,周末都往這裏跑。”


    陳瑞聽到王旭找了新女友,心疼起張欣欣來:“張欣欣怎麽樣了?”


    “我沒見到她,你不在她也不到這裏來,不過聽波哥說,看她的樣子像是沒事。整天上學放學,和以前也沒什麽不一樣。”


    “李大波呢?”


    “華叔讓他去慢搖吧了。”


    “我出去一趟,你跟靈兒說一聲,讓她抽時間來這一趟,我跟她聊聊。”


    “是,瑞哥,我出去忙了。”


    “羅子夕要是來的話別說我回來了。”


    “是。”


    陳瑞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和外套,開車去找張欣欣。在外麵二十多天,哪怕是知道張欣欣出事,他也以老魏為重,不去想張欣欣,可是一回到山川,不自覺地就想去看看她陪陪她,知道她好他也心安。張欣欣就像一個旋渦一樣,讓他不自覺地想靠近她,關心她。


    他站在院子裏等張欣欣,張欣欣穿著裙子和拖鞋下來,九月底的天,晚上有些涼。


    一些日子不見,張欣欣清瘦了不少,圓潤的臉變得寡瘦,眼神也暗淡了,陳瑞很是心疼,要不是自己闖禍沒法向老魏向公司向兄弟們交代,他一定會回山川幫她,幫她揪出那個陷害她的人,現在他回來了,再不會有人敢欺負她。


    “哥回來了!”陳瑞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上。“天氣冷,穿上衣服。”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


    “你找我什麽事?”


    “哥哥來看看妹妹不行嗎?出去了二十多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你的事我聽李大波說了,我當時有重要的事回不來,不過,現在我回來了,你的事哥一定替你出頭。”


    “都過去了。”張欣欣雲淡風輕地說著,坐在石凳上。


    “真過去了?”


    “過去了。”


    “王旭呢?”


    張欣欣沉默了幾秒,看看星空說:“他是他,我是我,也過去了。”


    陳瑞一隻手輕輕摟著她的肩,一隻翹著蘭花指指著前方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頭,通天的大路。”


    張欣欣笑了:“你這蘭花指和這歌真不搭。”


    陳瑞放下手說:“笑了就好!你閉上眼睛,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什麽東西?”張欣欣睜大眼睛問。


    “閉著眼睛。”


    張欣欣依舊沒有要閉眼的意思,陳瑞一隻手蒙著她的眼睛,一隻手把項鏈放在她麵前。項鏈和吊墜都是銀飾,吊墜是兩朵緬桂花的形狀。她睜開眼睛看著那兩朵緬桂花。


    “這吊墜......”


    “這是我特意找銀匠打的緬桂花造型的吊墜,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在衣服上別兩朵緬桂花,救我那一次,也是別了兩朵緬桂花。”


    張欣欣歪著頭盯著吊墜看:“這個很難做吧?”


    “這是銀匠做的,又不是我做的,不過我確實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到能做這個的銀匠。”


    “這工匠手真巧。”張欣欣讚歎不已。


    “來,戴上試試。”


    陳瑞站到張欣欣身後,給她把項鏈戴起來。


    張欣欣摸著吊墜說:“這是獨一無二的吧?”


    “獨一無二的,專為我妹子訂做的。”


    “要是以後我們失散了,失憶了,一定要憑著這個信物相認。”


    陳瑞敲敲她的頭:“你這腦袋瓜,想什麽呢?”


    張欣欣笑著摸摸頭:“中了韓劇的毒。”


    “你啊!”陳瑞順手撓撓張欣欣的頭:“笨蛋。”


    張欣欣也不甘示弱,嘻嘻哈哈笑著伸手撓陳瑞的頭。


    兩人很久沒有這樣沒心沒肺肆無忌憚地打鬧了。張欣欣暫時忘了王旭帶給她的疼,陳瑞也忘了失去孩子的苦,兩個靈魂依靠彼此得到了慰藉。


    山老五站在轉角的地方,看著打鬧的兩人,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陳瑞回來了,他們山家的機會也到了。


    陳瑞從張欣欣家大院出來,給李大波打電話。


    “我剛從張欣欣那出來,她的事還沒查到嗎?”


    “瑞哥,什麽也查不到,就像是有人故意封鎖了消息一樣。”


    “用盡一切手段,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幕後的凶手挖出來。”


    陳瑞突然想到了少偉,要是少偉在,不出一周,他肯定能查出來。


    “少偉探視的日子是什麽時候?”


    “明天。”


    “明早我去探視他,中午你幫我去接田副吃午飯,就在你住的小院裏吃。”


    “我找個廚師來做飯。”


    “不用,我來做。”


    陳瑞去探視少偉,少偉話變少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偉哥。


    “快了,少偉,再等等!”


    少偉看著他,沒有說話。在監獄裏的日子,他每一天都在對靈兒的思念中度過。


    “她......怎麽樣?”在這到處是監控的地方,他甚至連靈兒的名字都不能提。


    “小伍說挺好的。我也剛回來,還沒見到她。”


    “你去哪了?”


    “回去了一趟。”


    “多久?”


    “二十多天”


    “沒什麽事吧?”


    “沒事。都妥妥的,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裏。”


    “我爸呢?”


    “他在山川,也挺好的,大家都很好,也都很想你。”


    “嗯。”


    “再堅持一下,快了!”


    少偉聽出了陳瑞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對著陳瑞點點頭,滿眼是期待。


    陳瑞從監獄出來,去菜市場繞了一圈,買了餃皮、牛肉、薺菜、白菜,他準備給田副包餃子吃,田副見慣大場麵,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吃點清水白菜也是調劑,以他現在和田副的關係,是不需要胡吃海喝來維係的,這隻是一個小弟弟和老大哥的家常飯而已。


    陳瑞包好餃子,田副市長也到了。陳瑞到門口迎接,伸手為田副市長開門。


    “大哥。好久不見!”陳瑞笑著說


    “小老弟,好呀!聽說你去出差了。”田副市長說。


    “出去了大半個月,還是想家,還是我們山川的東西好吃。”


    田副市長指著他笑著說:“你啊,家鄉寶!”


    “家鄉寶,家鄉親。在家鄉做事才是如魚得水。”陳瑞笑著給田副市長引路,李大波為兩人開門,兩人進了小院,李大波關上大門,田副市長四處看看,很是喜歡的樣子。


    “你這地方不錯啊。”


    “我也覺得不錯,花了一些功夫才弄到這個院子,還從沒在這招待過朋友。”


    “哦,這麽說我是第一個客人了。”


    陳瑞伸出一個指頭:“你是第一!”


    陳瑞這句“第一”,田副市長聽進去了,他喜歡陳瑞不僅是因為他有錢能給他幫助,更多的是他會說話,深得他心。


    “今天中午吃什麽啊?”田副市長偏著頭看看廚房,案板上放了不少餃子。


    “我親手包的餃子,您嚐嚐,和外麵的有什麽區別。”


    “你年紀小小還會做飯?”


    “小時候媽媽在外麵工作,餓了都是自己做,麵條、炒飯、餃子,做著做著就會了。”陳瑞說著往漲沸的鍋裏倒餃子。


    “今天我就嚐嚐你的手藝,看看這從小練就的手藝跟外麵的有什麽區別?”


    “大哥不要見笑才是。”


    “你有心下廚給我吃,就是石頭我也吃得下。”田副市長笑著說。


    “倒不至於這麽難吃。”陳瑞笑著說,手拿著漏勺在鍋邊等著起鍋。


    “小老弟,上次跟你說的車賽有眉目了,我聯係到了中汽聯和一些車隊,他們都表示願意一起把這個比賽弄起來。”


    “那太好了,恭喜大哥。”


    “你不是喜歡賽車嗎?哪天我們去河沙壩裏比一圈?”


    陳瑞麵露難色地說:“老哥,這段時間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怕是沒有時間。你也知道,少偉進去了,我得把他的那攤子管起來,恨不得劈成兩半用。”


    “華少偉不在,你確實憔悴了不少。”


    陳瑞把餃子撈起來,過一道水,放進盤子裏說:“那可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都快成了老夥子了。”


    “你也該找個得力幹將了。”


    陳瑞把餃子端上桌子,在田副市長麵前放一個碗,筷子遞給他說:“大哥,要是招新人怕用不順手。這用人你是有心得的。”


    “那你就再等等。”田副市長接過他的筷子說。


    陳瑞用桌子上的調味料給田副市長打了一個蘸水,用新筷夾了兩個餃子在田副市長碗裏:“嚐嚐。”


    田副市長夾起一個在蘸水碗裏蘸了蘸水,塞在嘴裏嚼了嚼,咽下。


    “嗯~不錯。”


    田副市長又夾了一個進嘴裏。


    陳瑞雙肘搭在桌子上說:“誒,哥,你說有沒有可能把他弄出來?”


    田副市長聽到這句話,嗆了一下,陳瑞遞上紙,田副擦擦嘴說:“小老弟,你逗我玩呢,當時是你說要保護他,讓我找人意思一下判一年,現在才幾個月你就想著要把他撈出來。”


    “大哥,這不是情況有變嗎?我確實是缺不了他,他回來了,我也能分出更多的時間來幫老哥你搞車賽。”


    陳瑞這句話講到了田副市長心坎上。


    “要是華少偉出來,你真可以全心全意幫我搞車賽?”


    “你別忘了我還有廣告公司,搞個車賽不是輕而易舉?少偉出來,幫我管著娛樂公司,我自然是大把時間陪著老哥考察、搞車賽,你就是要組車隊參加比賽我都奉陪。”


    “此言當真?”


    陳瑞又往田副市長碗裏夾了幾個餃子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田副市長盯著陳瑞看,夾起一個餃子,笑著說:“你就等著我的消息吧。”


    “謝謝大哥!”陳瑞笑著夾起一個餃子放進嘴裏,大口大口嚼起來,吃得倍兒香。


    陳瑞知道,田副市長開口,那就是妥了,用不了多久,少偉肯定能出來,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隻是在少偉出來之前他還得解決靈兒,那又是另外一個難題,他就像打遊戲一樣關關難過關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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