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和玉瀾一早動身回山川,阿龍和茉兒幫著他們收拾東西,除了兩人的行李外,還有很多陳瑞早前特意交代讓準備的茶葉、進口煙、酒以及東南亞和歐美的一些特產。


    阿龍忙著搬東西,陳瑞趁著玉瀾和茉兒上樓拿東西,湊到阿龍身邊問:“讓你買的東西呢?”


    阿龍悄悄從褲包裏掏出一個手心大的盒子交給陳瑞:“這可是我能弄到的最好的成色了。”


    陳瑞打開盒子看看,滿意地合上盒子,對著阿龍豎起大拇指。


    阿龍從另外一邊褲包裏掏出一個小一些的盒子說:“對了,你之前說要打的銀飾,工匠終於打好了。”


    陳瑞打開看看,點點頭,合上盒子遞給阿龍,幫我放在我的行李裏。


    阿龍把小盒子放進後備箱,陳瑞把大盒子放在手套箱裏。


    陳瑞把最後一件行李放進後備箱,關上後備箱門。


    “走吧!”玉瀾坐進車裏說。


    陳瑞抬頭看看老魏房間,拉上了窗簾,他想老魏是和自己一樣不喜歡離別的。


    陳瑞開車駛出山莊,老魏躲在窗簾後麵,看著陳瑞離開山莊,他緩緩放下窗簾,回書房看書,心煩意亂的時候他需要看書讓自己靜下心來。


    陳瑞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撫摸著玉瀾的頭問:“昨晚沒睡好吧?睡會兒。”


    “不累,我陪你說說話,開山路容易犯困。”玉瀾一邊說一邊打哈欠。


    陳瑞輕輕拍拍她的頭:“乖,聽話,睡會兒。”


    玉瀾點點頭,把副駕椅背放下,陳瑞把自己的外套遞給她蓋上。


    車一直沿著東邊的公路行駛,玉瀾突然感到一陣惡心:“停車!”


    陳瑞把車停下,玉瀾開門衝下去,趴在路邊吐,早餐吃的米線全都吐了出來。


    陳瑞遞給她水和紙,拍著她的後背問:“好點沒。”


    玉瀾點點頭,起身在路邊的大石頭上坐下。


    陳瑞從車裏拿出衣服給她披上,在她身旁坐下。


    “可能是暈車吧!”玉瀾有氣無力地說。


    “你不是會暈車的人,上次我帶你出來,也是走這條路,你沒暈車,這次怎麽了?”陳瑞警覺地說。


    “可能是昨晚喝酒了,今早又吃了米線,湯湯水水的,油膩,腸胃不舒服。”


    陳瑞拉過她的手,掐著她虎口的地方問:“現在好點沒?”


    “好了點,等到前麵鎮子,有藥店買個藥吃吃就沒事了。”


    “去車上坐一會兒吧,這半山腰風大。”


    “上去聞著汽油味又惡心了。”


    陳瑞摟著她:“那就在這再坐會兒。”


    玉瀾靠著陳瑞,休息了一陣子,兩人才重新出發。


    到了前麵鎮子,陳瑞買了暈車藥、話梅,玉瀾吃下藥,又躺下睡了。


    玉瀾暈車比較嚴重,一路上睡睡醒醒,車子也就走走停停,深夜才到昆市。


    兩人住進了翠湖賓館。


    玉瀾一整天都昏沉沉地,很快就睡了。陳瑞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翠湖,星星點點,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空洞感,他突然感動此刻置於陌生之地的自己才是一個真實活著的普通人,不用提心吊膽地生活,能和相愛的人相濡以沫地生活,才是生活的真諦。他喝了點紅酒,抱著玉瀾躺了一夜。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房間,玉瀾醒了過來,陳瑞還在睡,她知道陳瑞睡眠一直不好,難得他能熟睡,且讓他睡著。她翻身趴在床上看著陳瑞,她從未這樣好好看過陳瑞。陳瑞算不上帥,黝黑的皮膚,站在人群中隻能算個普通人,但他笑起來很好看,左邊臉有個酒窩,玉瀾喜歡他的酒窩。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著他的眉眼耳鼻嘴,陳瑞被她弄醒了,睜開眼睛看看她,她的臉就在他眼前,這是真實的,他親親她,緊緊抱著她,猶如握緊的沙,生怕一鬆手沙就粒就散落一地。


    “我們在這待兩天再回去吧!”陳瑞說。


    玉瀾疲憊地點點頭。


    陳瑞看玉瀾還有些不舒服,倒了水,拿了阿莫西林給她吃。


    陳瑞帶玉瀾去爬西山,站在西山上俯瞰五百裏滇池,玉瀾有種興奮感,她拿著相機不停地拍照。一會兒拍風景,一會兒拍陳瑞,遇到喜歡的風景,也會讓陳瑞幫她拍。


    兩人一路爬到聶耳墓,坐索道下山,玉瀾看著腳下懸空的山和湖,有些恐高,有些暈,手緊緊抓著扶手,陳瑞也緊緊扶著她。


    “又心翻嗎?”


    “怕是恐高,第一次坐索道,看不得下麵,一看就暈,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瀾姐還有害怕的?”陳瑞笑著說。


    玉瀾實在不舒服,沒有回話。陳瑞見她不說話,知道她一定是不舒服。


    下了纜車,陳瑞扶著玉瀾:“我們回去吧!”


    玉瀾點點頭。


    “你這暈車後勁還挺大的,都兩天了。要不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估計是昨天著涼感冒了吧。早上吃了藥,一會兒應該會好的。”


    玉瀾說著吐了起來。陳瑞越看越不對勁,玉瀾不會暈車,即便感冒也從未像這樣過,他腦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你這個月來那個了沒有?”陳瑞問。


    玉瀾呆住了:“沒有。”


    “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有什麽?”


    陳瑞指指玉瀾的肚子。


    玉瀾突然明白了陳瑞在說什麽,她仔細算算,可能是懷孕了。


    “上個月好像也沒來。如果是,怎麽辦?”玉瀾抬頭看著陳瑞問。


    陳瑞也呆住了,他從未想過有這一刻,他有些手足無措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本能地說:“沒事的,還沒確定,我們先去驗驗,如果是,我們就生。”


    玉瀾聽到陳瑞說生,心裏有些感動,可是她知道這個孩子生不得,一旦有了這個孩子,自己就有了顧忌,陳瑞也有了畏懼,魏叔剛宣布了陳瑞是接班人,巴爺也答應介紹香港人給陳瑞,正是他們大幹一場的時候,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扯陳瑞的後腿。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握著手,各有心思。玉瀾害怕真是懷孕了,一直憂心忡忡。陳瑞卻喜憂參半,雖然他還是別人眼中的孩子,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男人了,足夠擔負起周圍人的一切生活。這個孩子的到來他內心是興奮的,他要把他失去的父愛全都彌補給這個孩子,可現實也是殘酷的,他們怎麽生?玉瀾生孩子,隻能躲在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生,他們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更不能用孩子威脅他們,玉瀾離開他,他猶如斷了左膀右臂,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他還指望玉瀾和他一起開疆拓土,占領更大的市場。在生與不生之間,他左右為難、猶豫不決。


    玉瀾從衛生間出來,手裏死死捏著驗孕棒,陳瑞滿臉期待地看著她。她把驗孕棒遞到陳瑞手上,點點頭。


    陳瑞拿過驗孕棒,看了一眼,盡管有了心理準備,他看到兩條紅杠的時候還是手抖了一下。


    “怎麽辦?”玉瀾問,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陳瑞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脫口而出:“你想生的話,我們就生吧。”


    “怎麽生?孩子生了我怎麽辦?你怎麽辦?山川怎麽辦?我們這樣的關係還是最好不要生吧,生了孩子有了軟肋,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再用孩子威脅你......”


    “不會,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威脅我們的孩子的。”


    “阿瑞,我好怕!”玉瀾顫抖著依偎在陳瑞懷裏。


    陳瑞摟著她,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背,企圖讓她平靜下來:“不怕啊,不怕。我們順其自然,不用怕,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都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玉瀾抬頭看著陳瑞:“阿瑞,要不然.....我們把孩子打了吧?趁著在昆市,誰也不知道。”


    “墮胎對你身體會有影響的,要是你出什麽事,我會內疚一輩子的。而且這是我們的孩子,你就忍心?”


    “我......我也......不忍心,可是怎麽辦?”


    “再想想啊,你讓我再想想!”


    陳瑞把玉瀾抱到床上:“折騰了一天了,你先好好睡一下,我出去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麽?”


    “粥!”


    陳瑞拉被子給玉瀾蓋上:“我出去買,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


    陳瑞低頭親她:“乖,聽話!”


    玉瀾蜷在被子裏,點點頭。


    陳瑞出去並沒有去買東西,他獨自一人沿著翠湖走,一直以來他做一切事情都是有計劃的,他有很強的野心,遠大的抱負,他正在一步一步實施著自己的計劃,可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打亂了他的計劃,正如玉瀾所說,如果這個孩子生了,那他有了軟肋,以後他怎麽辦?玉瀾怎麽辦?山川怎麽辦?他的野心和抱負怎麽辦?如果不生,那玉瀾就得去墮胎。但他不會任由玉瀾傷害自己的身體把他的孩子打了的,那是他的孩子,是魏家的血脈,他想要這個孩子,有了這個孩子,他的拚搏才更加有意義。


    他撿起花台裏的一顆石子,用盡一切力氣狠狠拋向湖心,湖麵漾起漣漪,他看著那些漣漪一點點恢複平靜,他暗下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國內不能生,那就把玉瀾去他媽媽身邊生,孩子生完了再回來,不過一年不到的時間,玉瀾還能像以前一樣成為他的得力幹將,和他一起闖一片新天地。


    他掏出大哥大給老魏打電話:“爸,玉瀾懷孕了,我想把孩子生下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說:“你們要是想好了就生。隻是不要影響了山川的生意”


    “我知道,爸,你放心,我會安排妥一切的。另外,我想讓她去美國找我媽,在美國生,生完了讓我媽帶著孩子在美國,她再回來山川。”


    “決定了就做。”說完,老魏掛斷了電話。


    陳瑞高興得跳起來,立刻衝去園西路給玉瀾買粥。


    陳瑞買了兩碗,一人一碗。玉瀾坐在陳瑞對麵低頭喝粥。


    “玉瀾,我想過了,我們把孩子生下來吧,就算不結婚,我們也可以去美國找我媽,在美國生,孩子生完讓我媽領著,你再回來,隻是一年不到的時間,你回來還做你的瀾姐。你要是嫌遠,可以去香港或者泰國生。”


    玉瀾看著他說:“這樣可以嗎?魏叔那......”


    “我給他打電話了,他同意了。”


    玉瀾表情有些放鬆,努力地把嘴角往上揚:“我們,要做爸媽了?”


    陳瑞坐到她身邊摟著她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以後我要更努力地幹活,讓你們母子過上更好的生活。”


    “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玉瀾說完親他一下。


    “我們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嗯。”


    陳瑞和玉瀾去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給了他們當頭一棒。b超結果顯示:懷孕八周,未見胎心。


    “你們懷孕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有沒有吃什麽藥?”醫生問。


    “吃過暈車藥、阿莫西林和一些感冒藥。”玉瀾回答道。


    “沒有胎心,你這得流了。”醫生說。


    陳瑞聽到這句話,轉身對著診室的牆踢了上去,酒和藥都是他給玉瀾的,他恨他自己,恨他自己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玉瀾拉著他,讓他安靜下來聽醫生說:“沒有胎心和吃藥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你吃的這些藥,以後可能會對孩子產生一下畸變,即使現在有胎心,以後可能孩子也會因為藥物有問題。孩子自己的優勝劣汰,也是一件好事。你們都還年輕,半年後還是可以再要的嘛。”


    雖然醫生一再強調沒有胎心和吃藥沒關係,但陳瑞還是把一切責任都歸結於自己。


    孩子流了,陳瑞難受,可他知道玉瀾比她更難受比他更傷,她傷的不隻是心,還有身。


    陳瑞把玉瀾接回酒店照顧。從進醫院到出來,一切都很快,玉瀾還來不及反應孩子就沒了。回到酒店,玉瀾才覺得害怕、委屈、難過。她坐在沙發上,眼淚不住地往下流,這是陳瑞第一次見玉瀾流淚,他忘了玉瀾也不過是一個內心柔軟的女子而已。


    他走過去站在她身邊抱著她,像哄孩子一樣:“沒事了,沒事了,不哭。”


    “對不起!”玉瀾內疚地說。


    這三個字像針一樣紮在陳瑞心上,對不起的人是他,要是他早點警覺,要是他不給玉瀾吃藥,興許孩子還能保住。


    “阿瀾,也許這就是天意,老天爺要奪走我們的孩子,讓我們沒有顧忌地按照既定的生活地繼續往前走。忘了他,忘了這個孩子。我們繼續過我們的生活。”


    玉瀾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大聲了,此時此刻兩人說再多都枉然,此時無聲勝有聲。隻能讓時間慢慢填滿這塊缺了的人生拚圖。


    陳瑞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是阿龍給他的。他打開盒子遞到玉瀾麵前。


    “送你的。”


    玉瀾從眼淚的朦朧中看見翠綠翠綠的手鐲。


    “你什麽時候買的?”


    “我讓阿龍幫我找的,出發前他給我的,本來想你生日送你的,反正差不了幾天,就當生日禮物了。”


    玉瀾看著鐲子沒有說話也沒有接。


    陳瑞拉著她的手,把鐲子給她套上:“套上了就是我的人了,一輩子都是我的人,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是我的人。”


    玉瀾看著陳瑞委屈地邊哭邊笑。陳瑞把她的眼淚擦幹,眼前這個玉瀾,隻是小女人阿瀾,不是什麽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瀾姐,他喜歡她,喜歡她麵對自己時的柔弱,也喜歡她做事時的狠辣。他擁她入懷,此刻,他不要什麽什麽瀾姐,他隻要那個有血有肉的阿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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