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雖不明白紀莫年為什麽這麽問,但從專業的角度給他解答了,“遺傳性精神疾病雖不能說百分百發病,但遺傳學上講,染色體肯定有異常,這種精神類疾病遺傳是很霸道的。


    而且越遺傳在染色體中的占比越大,通俗一點講,越往後的子女發病越早。這類人群是不建議有子女的。”


    “也就是說,如果母親是四十歲發病,女兒發病的時間隻會比四十歲早,三十多,甚至二十多歲就會有表現。”


    李教授點頭,“甚至更早都可能,但我也說了,並不是基因攜帶後,就一定有外在表現。


    臨床發現,有極少部分隻是性格或者心理上更加敏感,終生都沒發病的幾率雖然非常小,但並不代表不存在。這基於成長環境,外在刺激,以及飲食結構等等諸多因素。


    如果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太大刺激,發病時間就會晚,這一點你學過的,很多隱性精神疾病遺傳的發病多數是刺激所致。”


    紀莫年心提起來,“那如果這個有遺傳精神疾病的人,早年經受過極大刺激,甚至被診斷為創傷後遺症,是不是能證明她精神上有問題,發病時所做的一些表現說的話不具備法律效應。”


    紀莫年緊張的,一下脫口而出,但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李教授果然嚴肅起來,看著他,“莫年,你和這個女孩什麽關係?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紀莫年低下頭,“我能有什麽事啊,我的性格,李教授你還不知道,我爸媽限製我,我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隻是一個朋友而已。她這種情況,能側麵證明有精神疾病嗎?”


    李教授歎了口氣,“如果她母親發病時的狀態有傷人傾向,這一條是可以側麵作為證據,但她是否在發病時不具備行為能力,還要專業鑒定。”


    紀莫年的心終於定了,不需要專業鑒定,如果華瑤哪天拿出他的視頻和照片,他可以一口咬定是合成的,之後再側麵證明華瑤有精神類疾病,他就不用懼怕這種威脅了。


    “不過。”


    李教授皺眉看著那份就診記錄,“你這個朋友的病,有點問題啊。”


    “什麽?”


    “她的症狀和你姐姐莫笙當年非常像,你看過她發病的時候吧。”


    紀莫年心一緊,“對。”


    “這種程度的創傷後遺症,對人精神刺激是相當大的,你說她母親是遺傳性精神疾病,並且是斷崖式發病對嗎,之前沒有什麽征兆?”


    紀莫年點頭,他給華瑤還債後,就下定決心過要好好幫她,彌補他在同樣創傷後遺症過世姐姐身上的遺憾。


    所以托人去療養院了解過她母親的病情,當時他也想著有時間讓李教授看看華瑤母親的病例,看有沒有治療的必要。


    此時從手機裏拿出華瑤母親的病例,李教授打開看了半天,“她母親的症狀,屬於爆發性遺傳精神病,很嚴重的傷人傾向,這種遺傳在染色體上,屬於缺陷了。


    你朋友應該早就發病了才是,可她就診記錄上在精神發病症狀欄寫的無。


    你這個朋友,都留下創傷後遺症了,卻沒有任何遺傳精神分裂狀態,她簡直就是醫學奇跡了。


    當然我不排除她的特殊性,但以我的臨床經驗看,我更傾向於,她母親的診斷有問題,精神病是肯定的,但未必是遺傳性的。”


    紀莫年有些沒聽懂,“什麽意思?”


    “判斷是不是遺傳性精神疾病有幾個點,第一,家族裏有精神病史,第二,早年有發病征兆,第三,染色體異常。


    可你朋友母親的病曆裏,沒有染色體檢查報告,也沒寫家族病史,在早期發病征兆上寫的無。她所在的這個療養院不太正規,前些年還被嚴查過。所以我覺得,她母親的診斷證明百分之八十吧,有問題。”


    “那如果不是遺傳精神疾病,是什麽原因造成現在這個後果?”


    “就是普通精神疾病,受刺激所致,但看樣子並不像。普通精神疾病都有個發病過程,這種突然爆發的幾乎沒有。


    隻有染色體異常的遺傳類精神疾病才可能突然爆發,這是遺傳性的最主要特征。”


    說到這,李教授盯著紀莫年的眼睛,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造成這種狀態。就是誤食某些藥物導致,然後被誤診了。”


    紀莫年心裏一沉,手不自覺的摸向後口袋裏的白色藥片,“可她母親已經好些年了,如果是誤食什麽藥物,藥效過了後就會恢複正常了吧。”


    “不不不,有些藥物對大腦神經的損傷是很嚴重的。我之前美國時遇到過一起病例,就是患者誤食,有種藥物叫司林博咗,原本是治療腦瘤的,但這種藥物中的黃麻堿達到一定劑量,或者持續一段時間,就會刺激腦神經和海馬體去,產生永久性的損毀。


    但這種藥物這幾年已經被禁止了,就是因層出不窮的問題,副作用太大。現在算是違禁藥品,市麵上買不到,所有成分也是不流通的。”


    李教授觀察著紀莫年的臉色,補充了一句,“當然,我沒有看到病人本身,隻是猜測,這些不一更準確。


    莫年,我知道這女孩的創傷後遺症發病症狀,很像你姐姐莫笙以前的樣子,但,那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人要學會釋懷。


    從很多方麵來說,如果你覺得看到這女孩會心裏不舒服,最好的辦法就是盡量遠離,明白我的意思嗎?”


    紀莫年回過神來,木然的點了點頭。


    從醫學院出來,他坐在車裏,想點支煙冷靜一下,卻發現拿著打火機的手在顫抖,不自覺的想起那天晚上,華瑤給他點煙的樣子,那目光慣竊,楚楚可憐,和第二天早晨威脅他的樣子重合,讓他忍不住脊背發涼。


    他從口袋裏摸出,還粘在透明膠上的白色藥片。


    沉思了良久,打了個電話,“幫我個忙,化驗一個東西。”


    ……


    陳立從第三監獄回到刑警隊,就接到了嶽明的報告,昨晚那場暴風雨,導致那家酒店足足有五間房的客人受傷。


    但大多數是被碎玻璃劃到的輕傷,畢竟電線砸破玻璃聲音很大,把他們吵醒了,及時逃生了。


    隻有一個房間的客人,不僅臉上手臂被碎玻璃劃傷極其嚴重外,還因充電插排正好放在了窗台上導致連電,被發現時他已暈死過去,搶救後,人勉強活下來了,但雙腿保不住了。


    之所以這事告訴陳立,一是因為這個人,很巧的,竟然是馮嚴飛車案的第五個受害者。


    二是這人醒了後,像是受了極大刺激,一個勁嚷嚷著說有人要殺自己,要見警察,並且指明了,要見陳立。


    馮嚴飛車案第五個受害者,焦東,三十歲左右的男性,是個醫藥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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