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藍衣人麵帶冷笑,站在高處俯視著東方宇軒,冷冷道:“表兄,久違了。”


    東方宇軒看清來人,盤膝而坐,緩緩道:“方鶴影,真的是你在搞鬼。”


    藍衣人方鶴影道:“怎麽?難不成你早已猜到。”


    東方宇軒道:“碧玲提醒過我,可惜我從未將你放在眼裏,倒是大意了。想不到你真的敢找來。”


    方鶴影怒道:“方宇軒,你也太狂了。你以為在名字前加個東字就能騙過我。”


    東方宇軒笑笑,道:“我改姓隻為不與吾父關聯,與你何幹?你也配。”一眾在旁弟子此時才知,穀主原來姓方。


    方鶴影太陽穴青筋浮現,咬牙切齒道:“不錯,我承認打不過你,也承認蓬萊這代子弟中,屬你天賦最高,才華最盛。若非用這機甲獸將你內力消耗大半,我確實難以一擊得手。可那又如何,成王敗寇,你的生死現在還不是在我手中。至於你的那些徒弟,非死即傷,我更是不放在眼裏。”


    東方宇軒見方鶴影手中拿著一個古怪鐵盒,上麵裝著數個擎鈕和鐵條,問道:“這些機甲是你操控的?”


    方鶴影得意笑道:“想不到吧,司徒經南的配方在我手裏。隻可惜他兒子太蠢,一見配方就全信了。我騙司徒一一製出了紊亂液,又給了他假的控製器圖紙。真正的卻在我這兒。”


    東方宇軒點點頭,又道:“聾啞村也是你搞得鬼?”


    方鶴影哈哈大笑,道:“既然要滅了萬花穀,當然是要多做些準備的。”


    東方宇軒笑了笑,道:“蓬萊出了你這無恥宵小,也算方家祖上不積德。最後讓我死的明白些,你做這些事,究竟是為了什麽?”


    方鶴影刷的抽出長刀,說道:“為什麽?那我就告訴你個清楚明白。你老子方乾是蓬萊第一,你又是這一代中最卓越之人,這些本和我無關,我也毫不嫉妒。但你搶了我的愛人,更可恨的是你搶了她卻又不好好珍惜,那就是罪該萬死。”


    東方宇軒平靜道:“原來如此。”


    方鶴影道:“你方宇軒是天之驕子,開宗立派一方之尊,無人可及,但我偏偏就要將你的一切驕傲毀掉。今日之後,世間再無萬花穀。”方鶴影說完這句話,舉刀劈下。眾弟子鞭長莫及,大聲驚呼。卻見齊禦風不知何時已來到近處,飛身猛撲過來,伸指點向方鶴影咽喉。


    方鶴影連忙收刀,用刀柄去砸,齊禦風在半空變招,另一隻手彈向對方手腕。方鶴影咦的一聲,喝道:“好功夫。”回刀反削過去,齊禦風本就是拖著斷腿,拚命打出兩招後,已疼的滿頭大汗,一顆心都快要跳出胸口,眼見對方刀鋒砍至,勉力躲避,卻終於還是被這一刀劃在肩膀上,撲通摔在地上。


    東方宇軒看到齊禦風鮮血迸濺,叫道:“方鶴影,要殺我就動手,你我恩怨與我徒弟無關。”


    方鶴影陰笑一聲:“現在就有關了。”正要舉刀砍下,又有人從花叢中閃出,連發三劍將方鶴影逼退。


    方鶴影站定才看清,脫口道:“玲玲,你也要來插手?”原來正是方大姐方碧玲。


    方碧玲淡淡道:“收手吧。”


    “什麽。”方鶴影道。


    “你若是真的為了我,就停手吧。”方碧玲道。


    方鶴影怒道:“若非他負心,你何至於孤身在絕情穀獨居三十年,這等薄情寡義之人,何必維護與他。就算你恨我一輩子,我今日也要取他性命,你讓開。”


    方碧玲拔出劍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總之我不許你傷他。”方鶴影一臉陰沉,似在猶疑,忽然伸手,啪一下點中方碧玲的穴道。他說道:“玲玲你看著,我不僅要方宇軒的命,萬花穀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說完拿起機括控製箱搖動起來,不料遠處的兩隻機甲毫無反應,紋絲不動。


    方鶴影眉頭一皺,連連拍打那鐵盒。就聽有人道:“別拍了,就算把盒子拍碎,它也動不了啦。”隻見雁無憂從機甲身後走出,將手中的控製消息扔在地上,說道:“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這家夥不是好人。”冷小小從另一隻機甲身後走出,手中也拿著剛拆下的消息裝置。


    方鶴影道:“又是你們兩個管閑事的。當日我不願打草驚蛇才沒動手,倒叫你們兩個小輩看輕了。”說時遲那時快,方鶴影話音未落,手掌已拍向雁無憂。


    因之記得上一次交手時的情景,雁無憂心裏本不大瞧得起方鶴影,卻不料對方身法如此快,二人距離本不算近,卻說到就到,掌力已經壓麵。他來不及拔劍,一個鐵板橋,身形後躺,勉強避開。誰知方鶴影功力之精純出人意料,掌力順勢下壓,又劈向雁無憂麵門。


    眼看雁無憂無法閃避,冷小小及時趕到,雙拳同出,分打方鶴影下脅和手臂。這是圍魏救趙,逼對方不得不守。果然方鶴影放棄追擊雁無憂,轉而和冷小小對上。二人以快打快,眨眼交換了十幾招。


    方鶴影雖為人卑鄙陰險,但他深修蓬萊武學四十餘載,功力非同小可。雖比不上東方宇軒的天縱奇才,但放眼中原江湖,足已是一流高手之列。


    反觀冷小小,與其他人一樣,前夜數個時辰纏鬥銳雪機甲,內功損耗大半,此時漸漸氣力不濟,幾個回合下來,已是下風。


    雁無憂見狀拔出劍上前夾攻,情勢才算勉強鬥平。三人翻翻滾滾三十餘合,冷雁二人都已奔波一夜,幾番劇鬥,此時疲累漸重。


    方鶴影卻是神完氣足,邊打變盤算。對他來說,如今東方宇軒已無威脅,萬花穀的人非死即傷,方碧玲被自己點中穴道,更是不必擔心。雖然又出現了兩個年輕強手屬意料之外,但看樣子,自己隻要再拖一會兒,取勝不在話下。同時也暗自慶幸,這兩個家夥年紀不過二十幾歲,就有這等修為,若非他們一夜損耗,此時倒真有些麻煩。


    雁冷二人心知肚明,再耗下去有敗無勝,想到此兩人一左一右連出數招將路線封死,接著雙雙發力合擊,要對手避無可避。哪知方鶴影身形一動,就憑空消失。


    冷小小正詫異,卻驚覺雁無憂的劍尖已到眼前,連忙轉頭躲開。對麵雁無憂也是一個打滾,才沒被冷小小的拳頭擊中。


    二人定住身形後,才發現方鶴影正手舉一柄打開的紙傘,整個人竟好似懸浮在半空,下落速度之慢令人匪夷所思。


    方鶴影見二人驚訝,哈哈大笑,道:“年輕人,沒見識過。。。”話說了一半,突然感到一股大力將他直扯向下。他心頭一亂,撇眼見到雁冷身旁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個年輕人,此刻正雙掌盤雲,才使自己失了平衡。方鶴影心中震驚,難道這人的掌力竟然能隔空將自己吸動。


    來的正是葉隨雲,他為了護送唐西瑤和一行,此時才趕到三星望月,打遠瞧見三人纏鬥,自然是不必多問。他掌力催動,喝道:“下來。”


    方鶴影再難懸停,落在地上,不由大怒,揮掌狠擊過去,與葉隨雲連對三掌。就聽砰砰砰三聲過後,方鶴影麵如土色,臉上全是汗,已經受了內傷。他滿心以為此人年齡和雁冷相仿,功力最多在伯仲之間,因此出手毫無保留,意欲快速將其拿下,卻萬料不到是這個結果。


    方鶴影猛力站起,一運功隻覺胸口劇痛,吐出一口鮮血。方碧玲雖不能動彈,但一切都看在眼裏,急道:“別逞強了,既已受傷,絕不可再運功。”


    方鶴影滿臉汗水汩汩而下,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他潛心綢繆了十數年,眼看計劃成功,大仇得報,明明大局已經在握,卻眨眼被逆轉,自然難以接受。方鶴影忽又想起銳雪機括,連滾帶爬將控製箱拿起,不停亂按。


    這時有人道:“不必試了,十台銳雪機括全被拆除了。”抬眼一看,原來是僧一行,在他身後還有唐西瑤和諸多穀中之人,原來他們和葉隨雲等人,整整一夜在穀中奔走,將各處所居的幸存之人都護送到此,其中唐西瑤的老師藥王孫思邈也在其中。


    唐西瑤道:“聾啞村民身上的毒也全都解了,你算白忙了。”方鶴影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控製箱一扔,轉身背對就地坐下,不再言語。


    東方宇軒見到孫思邈,道:“藥王,快救禦風。”齊禦風已經昏迷,孫思邈查看後告知並無大礙,眾人這才放了心。東方宇軒指揮眾人救治其餘受傷弟子後,又對冷小小等三人表示感謝。當得知眼前是葉隨雲後,東方宇軒驚訝之餘,更是稱讚有加,道:“你我二人雖年紀相差三十有五,但卻可說是同輩之人。”


    葉隨雲奇道:“前輩何出此言。”


    東方宇軒道:“早年我居於俠客島時,常聽父親說起,當世可與他並肩者唯有劍聖和聶笑天二人,無論從這二人誰論起,你與我豈不都是同輩。”葉隨雲早已聽唐西瑤等人說過自己的身世,這一說來倒的確如此。眾弟子和唐西瑤等人都是瞠目結舌,萬花穀主東方宇軒是何等身份,尤其他性格絕逸不凡,平日連話都不多說一句,在眾弟子眼中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此刻卻說出與葉隨雲平輩相論的話,可見他心中對葉隨雲當真感激之極。


    一行道:“我真是想不通,司徒經南的秘籍怎會在方鶴影的手中。”人們知道司徒經南正是司徒一一的父親,多年前就已去世。在世時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工匠大師。生前著有秘書,當中記載了其一生所學,可惜此書在他死後也不知所蹤。司徒一一苦尋多年未果。一行與司徒經南乃是至交好友,也曾多方打聽,期望將書找回還給司徒一一。而司徒一一為人狹隘極端,不但不領情,還將一行視為終身之敵,甚至懷疑父親是一行所害,也致使二人明裏暗裏鬥了多年。


    眾人聽一行所言,都朝方鶴影看去,卻見他此時雙目空洞,仰天而望,喃喃自語著什麽。孫思邈心念一動,走上前去稍加查看,搖頭道:“心智已亂,怕是瘋了。”眾人愕然不語。


    方碧玲眼中淚水盈盈,她走上前,從方鶴影衣襟裏尋到了那本秘籍,交給一行,說道:“他曾對我說過,得到一個名叫楊釗的人相助,有了對付宇軒的機會。我想這書就是那個人給他的吧。”冷小小大奇,暗忖原來這裏的事又與李林甫有關,真不知這老賊將整個天下攪得不得安寧,到底要做什麽。


    方碧玲對東方宇軒道:“我求你一事。”


    東方宇軒凝望了她一眼,道:“你要我別殺他。”


    方碧玲道:“他已是廢人,對這世間再無半點為害。他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我,因此我求你可否留他一命。”東方宇軒沉吟些許,最終點了點頭。


    萬花穀經曆此一番劫難,損失慘重,元氣大傷。之後的日子裏,冷小小等人都在穀中,幫忙救治傷員,重修殘垣。另一方麵葉隨雲則靜心接受孫思邈的診治,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幾人平日談天說地,切磋武藝,都是難得的輕鬆自在。


    某天,穀中專門負責探索江湖消息的弟子回穀,帶回的一條傳聞引起幾人的注意。近幾日,武林中數個幫會門派的重要人物突然暴斃,其中就有丐幫執法長老馬天忌,少林證道院首座澄如禪師,昆侖派副掌門‘熠雪劍’王元靜,蝙蝠幫幫主花麟飛,洛陽鐵手門門主高虎等人,一時間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死者全都是麵色雪白,但背心正中的皮膚上一片殷紅,顯然是被極強的內力震死。能夠將人致死後顯現此種獨特情形的,武林中僅有紅塵一派武學。紅塵派極其神秘,並不為人熟知,隻知其每一代隻傳一個弟子,而當今的紅塵傳人就是惡人穀主,‘雪魔’王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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