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西瑤趕快取出水壺,給白術喂了幾口水。白術長喘了口氣,蘇醒過來。當他看清唐西瑤後,有些激動道:“師姐,你回來了。”


    唐西瑤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白術道:“水月宮的機甲全都失控了,跑出來到處破壞殺人,已經有好多穀中弟子喪了命。還有那些聾啞人,按你給的藥方,明明都已經治好,恢複了神智,前幾日不知怎的,又突然全發了瘋,拿著刀斧見人就砍,還到處放火燒穀。正逢穀中武功高的弟子都去對付機甲,尋常弟子抵擋不了,也是傷亡慘重。”


    眾人大驚失色,齊禦風問道:“我師父呢?”


    白術回道:“那些機甲和人不同,根本無懼刀劍和點穴,極難對付。好多師兄都受了傷。我最後見到穀主時,他正在邊救人邊同機甲纏鬥。”齊禦風心懸師父安危,不等白術說完,已經朝入穀的山崖衝去。


    白術急忙提醒道:“齊師兄,淩雲梯已經損壞,不可使用。”卻見齊禦風已經從山崖邊縱身跳下。幾人趕上前,這才看到,原來順著山崖的石壁生著許多藤蔓,無邊無沿向下延伸。齊禦風扯著其中一根藤蔓,另一手扶著山壁快速下滑,不一陣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冷小小道:“我們也去幫忙。”說罷和其餘幾人也按照齊禦風的方法,各自朝穀中滑下去。


    唐西瑤又問道:“師傅呢?他老人家還好嗎?”


    白術道:“師父此時該當在賞星居,我本是堅決要留下陪著他,可他卻命我逃出穀去給你報信,要你切莫回穀。”唐西瑤一聽頓時就明白,這是師父要保護自己二人。她囑咐白術老實守在這裏,等她回來。後也來到山崖邊,打算入穀去幫忙,赫然發覺眼前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望著下麵黑沉沉的山穀,不由心裏打鼓,懊悔剛才該當讓蕭凝兒或者慕容雲清等候自己。要知道雖然慕容雲清的武功和自己相比是半斤八兩,但她輕功可是一流的,否則也不會得個蕭湘飛燕的綽號。


    無奈之下,唐西瑤深吸口氣,一咬牙也抓著藤蔓慢慢滑下。好在她也是習武之人,雖然根底淺,但總算也能平平順順借勢而下,隻是速度不敢太快。這般滑了一陣,眼看已經過半,穀下的景物已依稀可見。


    這時驀地聽到不遠處傳來嘶吼聲,唐西瑤心中一慌手不禁鬆了,整個人霎時快速墜落。唐西瑤一聲尖叫,驚慌中兩手亂抓,眼看即將落地時,但覺一股大力自下在她腰間一托,使穩穩落在地上。唐西瑤驚魂未定,這才看清原來是葉隨雲救了自己。


    見唐西瑤麵帶詢問,葉隨雲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定會下來,還是不放心,便在這兒等著。”唐西瑤心中甜蜜如飴,臉上卻顯得不服氣道:“你敢看不起我,你們都能自己下穀,難道本姑娘就不行嗎?”葉隨雲樂道:“唐姑娘,你就別嘴硬了,這一路之上,我早已從大家的呼吸身法中判斷出每個人的功力深淺,此處雖有百丈之高,但他們幾人卻無需擔心,隻有你。。。。哈哈。。。這不幸好我。。。。”說到這,他突然看到唐西瑤望著自己的目光充滿柔情,不由住了嘴。


    唐西瑤見他神情微窘,不由莞爾笑道:“葉哥哥,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呢。雖然失了記憶,但你還是你。”


    這時突然自樹叢中衝出三人,手中握著鐮刀斧頭,朝兩人直撲過來。葉隨雲喊道:“小心。”一步擋在唐西瑤身前。


    唐西瑤看那三人的衣貌,正是聾啞村的聾啞人,想必適才聽到的嘶吼聲就是他們所發,說道:“別傷他們性命。”葉隨雲道:“好。”他上前用指節連擊三下,每一下分別打種各人耳後穴道,三個聾啞人應聲而倒,昏死了過去。


    唐西瑤看他身法簡練之極,輕鬆的簡直像在玩笑,回想起自己當初為了製服一個聾啞人,累到險些虛脫的樣子,不自覺笑出了聲。


    兩人朝山穀中央趕去,時不時見到發瘋的聾啞人,葉隨雲便出手將其擊昏,或者封其穴道。又跑一陣,忽聞前方有人正嚎啕大哭,伴隨著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道:“哭有何用,你這是自作自受。你在背後搞鬼,不過是想要壓過貧僧一頭,卻闖下如此大禍,連自己多年的辛苦經營也毀於一旦,當真何苦。”


    那大哭之人卻似乎根本沒在聽,隻是邊哭邊嚎叫著:“天工坊完了,我的天工坊完啦。”


    “一行大師。”說話的是唐西瑤,她與葉隨雲來到近處,認出了說話的老和尚正是工聖僧一行。


    一行也認出了唐西瑤,有些詫異道:“唐小女,你師父不是已經遣白術給你報信,怎的還是回來了,穀中現在凶險的很。”


    唐西瑤道:“多謝大師關懷,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一行歎了口氣,走到正坐地幹嚎之人的身旁,道:“你用千年龜溺加上破金水煉製出紊亂機液,將水月宮中所有機甲的控製中樞破壞,卻不料機甲失控反噬,第一個搗毀的就是你自己的老窩,也算是自作自受。”


    原來那嚎哭之人正是司徒一一,如一行所言,他為了打擊一行,暗中破壞了水月宮中十台機甲獸,結果這些機甲獸衝出水月宮,四處破壞亂闖,順著對人的感應,竟然闖到了距離水月宮不遠的天工坊,將裏麵所有器物機關破壞殆盡,其中弟子死傷無數。不僅如此,還將司徒一一精心研製十年之久的幾十個機甲鐵顱全都砸成了碎片。也難怪他痛苦若廝。加之坊中多根支柱被毀,最後就連整個天工坊都幾乎全部塌陷。司徒一一拍著地嚎道:“那個姓方的王八蛋可害死人啦,他給我配方時,明明說機甲會受我控製的。”


    一行奇道:“你說紊亂機液的配方,是別人給你的?那人姓方?”


    司徒一一道:“可不是,他騙我說以此可反控你的機甲,要不然我費那麽大勁做什麽。”


    一行道:“難怪,老夫一直想不通,這方子你怎會知道的。卻不知這姓方的是什麽人。”隻聽司徒一一又是一頓混賬王八蛋的亂罵。


    唐西瑤不去理他,問一行道:“大師,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一行一聲長歎,道:“沒辦法,隻有盡量多救人了。”葉隨雲忍不住問道:“大師,為何不先去阻止這些機甲繼續破壞?”一行道:“非是不願,是不能也。。。”原來這些機甲獸名叫‘銳雪機括’,是多年前應東方宇軒的要求所製。目的旨在護衛萬花穀,可抵禦外敵。每隻機甲體高三丈,形如走獸,首尾各有兩隻鋒銳鐵器和一柄鐵錘不停轉動,無論觸碰到何物,都霎時攪碎。機甲腹中儲以火油,可噴出數丈火焰,根本是生人勿近。但最要命的還是其中的動力中樞,乃是一行耗費畢生心血研製,若是無人控製,它可以毫不停歇,運行半年之久。


    唐葉二人都是一驚,要讓這恐怖玩意兒不停打砸個半年,隻怕萬花穀都要沉入地底了。


    一行道:“瑞雪機括本就是為了抵禦武林高手而製,它會感應到人的行動而發起攻擊,無懼拳腳點穴,刀劍兵器亦無法傷其分毫,唯一的弱點就在其中的控製中樞上。原本可用我的牽引機括來控製,現在卻是無能為力。”


    這時,忽聽有沉重的咚咚聲響起,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正快速接近。幾人立時想到是機甲獸銳雪機括,不由緊張萬分。就見一個人率先從花海中衝出,神情惶急,揮手喊道:“快讓開。”


    葉隨雲看清說話的竟是雁無憂,正要開口詢問,就見雁無憂身後花叢中猛地射出一股劇烈的火焰,火舌直撲過來。葉隨雲來不及多想,抓住唐西瑤手臂一躍而起,衝上半空,堪堪躲開了烈焰。空中下望,一行也已及時躲開,輕功竟是不弱。而坐在地上的司徒一一就沒那麽幸運了,身軀被巨大的火舌霎時吞沒,連聲慘叫都未發出,化為灰燼。


    雁無憂從機甲後方撲到,一個回旋飛彈,踢中機甲頭部,可這大家夥似乎並沒半點影響,頂上飛錘直砸過來。雁無憂亂忙後仰躲避,身體失了平衡,跌落在地。還沒爬起,機甲尾部的鐵錘又砸到。葉隨雲喊道:“雁兄小心。”揉身飛衝而至,鼓足力氣,一掌打在機甲腹部的側麵。那機甲獸被他這開山裂石的掌力轟的側移出三尺,跪在地上,前後的利刀和鐵錘也停止了轉動。葉隨雲趁機拉起雁無憂,二人連忙躲得遠遠的。再看那機甲獸,隆隆聲又複響起,再度起身衝了過來。


    一行驚訝道:“此人是誰,掌力這般了得,竟可穿透外甲,將機括打的暫停片刻。”唐西瑤急的跺腳道:“那有何用,這鐵獸還是絲毫無損。”


    一行喜道:“不,有用。”他對葉隨雲喊道:“你方才打中的部位正是它機鈕所在,卻不足以將其停止,需得把它的動力消息拆除。”


    雁無憂滿身大汗道:“消息何在?”


    一行道:“就在它後背脖頸處,以銅皮覆蓋。”


    眾人看去,所謂機關獸的脖子就是連接機身和旋轉鐵刃之間的銅管。那銅管的位置被前後不停旋轉的利刃和飛錘完全覆蓋,別說觸碰了,就是任何人想靠近點,都隻怕瞬間會被攪碎。一行正是看到葉隨雲的掌力能透過機括外甲,使其中的控製機鈕暫時失靈,雖隻是片刻之間,但已算有了機會。


    葉隨雲和雁無憂也頓時明白了一行之意,二人心有默契,分頭出擊,一個往上,一個在下。葉隨雲等那機括又噴出一次火後,心中默念,雙掌轟出,正中其腹部。砰一聲巨響,果見那機甲獸踉蹌兩步,停止了轉動。


    雁無憂正好躍空而至,淩霄劍已握在手中,隻見白光閃熠,哢嚓一聲,那銅管被一劍劈開,露出裏麵的裝置,正是機括的動力部分。眾人還沒來得及高興,隻見此時那裝置又開始緩緩轉動,隨著機械聲漸響,所有人都知這鐵獸即將再度站起。唐西瑤道:“無憂子小心,它又要動了。”


    雁無憂心知機不可失,一聲爆喝,手出如電,直直插入進去,奮力一扯,碎裂聲中,將裏麵的機括整個拉了出來。隻見機甲獸四肢癱軟,轟然倒地。那剛剛轉動的鐵錘也頓時沒了力氣,剛好停在雁無憂的腦袋前。


    旁觀的一行抹了把汗,道:“行了,這回行了。”


    唐西瑤驚魂不定問道:“大師,它不會再起來傷人了嗎?”


    一行道點頭道:“正是。”他對葉隨雲和雁無憂道:“除這隻外,尚餘九隻,還需你們如法炮製,將其全部拆除。謹記機甲獸內有感應機括,動作越大者,會首先被攻擊。”二人應了,不敢多耽擱,聯袂而去。


    一行望著剛才司徒一一所在的地方,此時已空空如也,隻餘一片被火燒焦的痕跡,喟歎道:“也算是一代工匠宗師,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他見唐西瑤怔怔發呆,問道:“唐小女,何事發呆?”


    唐西瑤道:“我在想司徒先前所說的方姓之人到底是誰?顯然眼前的局麵和此人脫不開幹係。”


    此時的晴晝海三星望月之下,地上散落著數具萬花弟子的屍身,還有更多弟子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在旁接受緊急治療,齊禦風也在其中。他自入穀後,疾趕至此,眼見眾師弟傷亡慘重,立刻加入戰團。可惜麵對機甲,他也根本無能為力。眼見一個師弟情況危急,他上前搭救,卻被鐵錘擊中,左腿立時骨折,再難行動,被幾個師弟拖了下來。


    再看不遠處,東方宇軒正獨自與兩隻瑞雪機甲周旋。他與眾弟子已鏖戰了兩個日夜,卻始終無法找到機甲的弱點。一幹弟子功力較弱,或傷或死,隻剩他還在拚力支撐。東方宇軒心中很清楚,一旦他無法纏住兩隻鐵獸,一幹受傷弟子將立時遭難。都怪自己當年要求太過苛刻,一行才製造出這等人力難抗的鐵怪。


    此時眾弟子已幫不上手,佇旁觀戰。焦急之餘,都不禁心中暗歎穀主超絕的武功。平日眾人習武,雖名義上拜師東方宇軒,實則都是齊禦風等幾個師兄們督促指導,真正見過東方宇軒出手的人寥寥無幾。今日遇上這等機甲之亂,才算開了眼。


    東方宇軒的身法迅捷飄逸,遊走自如,兩隻機甲絲毫傷他不到。可對他來說,也同樣難以取得些許優勢。兩日之內,他用遍了各式兵器,拳腳掌法也換了數套,可終究是無可奈何。本想引這兩隻鐵獸互戕,不想每當它們靠近便會自動變向,又衝著自己而來,也許是其中機體內裝有什麽辨識的裝置。


    東方宇軒苦戰到現在,真氣斷續,內力也已耗損了七八。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卻忽見兩隻機甲獸同時動作一滯,停止了運轉,雙雙伏地不動。


    眾人不禁驚喜莫名,紛紛站起喊道:“鐵怪停了。”


    東方宇軒眼見機甲停止攻擊,雖不知何因,也是心頭一鬆。哪知剛要轉身,就聽齊禦風叫道:“師父小心。”接著嗤嗤兩聲暗響,東方宇軒前胸後背兩處大穴已被打中,頓時口中噴血,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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