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妹妹,別吵了。」莊妃在一邊急著勸道。


    「夠了!」楚熙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本宮!」穆雲和霍飛兒對瞪一眼,都有些不甘心地低下頭。


    「念在你們年輕氣盛,本宮這次就不跟你們計較。下次再讓本宮聽到這些有的沒的,本宮非將你們貶出宮去不可!簡直烏煙瘴氣!」「皇後息怒!」施婕妤和蘇美人都是進宮比較早的,自然熟悉楚熙然為人,見他盛怒,趕緊跪了下來安勸。


    見她倆如此,其他人等也跟著跪了下來。


    房間裏又恢復一片安靜。


    「罷了,你們各自回宮吧,莊妃留下,本宮還有話要問你!」「是!」


    待眾人退下,小順子走到堂外反手關上兩扇門。


    楚熙然又抿了口茶潤潤喉,抬眼瞅了眼有些侷促的莊妃,這才緩慢而清晰地說:「莊妃,趙月茹,明治十二年入宮,乃太傅趙啟德的掌上明珠。明治十三年秋生下佳敏公主,後被冊封為莊妃,位正二品,同時暫理後宮。本宮說的可有錯?」「一切正如皇後所說。」


    莊妃並未接觸過楚熙然,本就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哪裏惹他不快,心裏正無措,又聽楚熙然道:「這四年,辛苦你了。」「臣妾惶恐,能為皇上皇後分憂,實乃臣妾的榮幸。」莊妃慌忙下跪,卻被楚熙然親自扶了起來。


    「緊張什麽?本宮又不是老虎,難不成還能吃了你?抬起頭來。」溫潤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莊妃一抬頭,就看到楚熙然正含笑看著自己,清秀柔和的五官不似皇上淩厲俊挺,卻另有番隨意不羈的神態,特別是一雙烏黑髮亮的雙眼,不是女子的嫵媚,卻幽如深潭,彷佛能將人心也吸進去似的。


    撲通撲通,莊妃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頓時臉也紅了。


    「莊妃你臉紅了。」楚熙然哈哈大笑,放開手後坐回首位,示意莊妃也坐下,「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不必如剛才那般拘謹。」「謝皇後!」莊妃微一欠身後,坐上了下方左邊的第一個位置,「不知皇後留下臣妾所為何事?」「本宮想知道,在莊妃眼裏,是怎麽看待貴嬪和麗嬪二人的?」莊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毫無保留道:「貴嬪是奉國將軍的孫女,極為寶貝,又因為從小在邊境軍營長大,性格難免跳脫潑辣,在後宮這兩年也是囂張跋扈慣的,宮裏眾人都不怎麽喜歡她。


    「至於麗嬪,因她是內閣首輔兼吏部尚書霍正的愛女,進宮後也沒人敢得罪她,她性格好強善妒、有點小姐脾性,不過做事還算穩重。兩人因同時入宮,就連受封也沒差幾日,因此素來是一對冤家,這兩年來為爭聖寵結下不少梁子。」「就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楚熙然想到剛才的一幕,忍不住搖頭。


    「其實皇上怎麽不知道她們那些手段心計,就是懶得管罷了,畢竟表麵上還要給穆老將軍和霍大人麵子。」「噢?看來皇上和你說了不少啊。」楚熙然瞥了莊妃一眼。


    「皇上說了最多的可是皇後。」莊妃的聲音輕了下來,回憶著道:「這幾年皇上說十句話裏,得有五句是關於皇後的,所以臣妾雖隻見過皇後幾麵,但印象卻極深。」「那本宮是不是也可以全然地信任你?」


    楚熙然話一說完,就見莊妃又跪了下來,「皇後請放心,皇上當年讓臣妾暫管後宮時就跟臣妾說過,他會選臣妾一是因為臣妾性格仁厚大度,二是因臣妾乃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傅之女,皇上表明已無心後宮,隻心屬皇後一人,所以臣妾對皇上隻有敬,沒有其他奢望,況且臣妾有佳敏公主在身邊,一切足矣。」「你緊張什麽?本宮問一句,你就說了好一大段子。」「自從皇後離開,皇上就無意後宮,這些年更是有苦難言,之前朝廷幾位老臣還為了無子嗣一事多次施壓,皇上為此氣得臉都青了。」「那良妃呢?皇上都封他為妃了,也是有苦難言嗎?本宮可沒看出來。」「這四年,皇上的確對良妃寵愛有加,可是卻從未在鍾粹宮留宿過一晚。想必皇後也知道原因吧。」「什麽?!」這下楚熙然是真的驚訝了,「你說皇上沒在鍾粹宮留宿過?」「是的。宮裏的人一開始以為是良妃不討皇上喜歡了,可這些年來依舊是恩賜不斷,皇上也是得了空就去看良妃,說起來倒沒人比良妃更得皇上歡心。其實,皇上的心思吶,別人猜不透,皇後總該明白的。」「嗬,你倒是鬼靈精,難道你是皇上肚子裏的蟲不成?」楚熙然搖頭苦笑。


    「是皇上親口跟臣妾說的。」莊妃學著賀蘭的口吻道:「『每次見到良妃,朕總想到皇後剛進宮時的樣子,不過他們性格倒是差了很多,皇後年少時可沒良妃這麽柔順,這後宮裏,敢用十萬大軍來威脅朕、不讓朕選秀的,隻有他一人!』」「嗬,威脅了又怎麽樣?他這選秀三年一次,可從未停過。」楚熙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有些感動,可一想到賀蘭的失蹤和後宮裏這些牽涉著朝堂重臣關係的妃嬪,忍不住還是皺起眉。


    「據臣妾觀察,良妃本就不受家裏偏愛,他父親上官飛也不過是個工部尚書,不足為懼。皇後倒是要多留意貴嬪和麗嬪。」楚熙然眯起眼看著莊妃,「那其他人呢?」


    「兩年前,皇上已經下旨,將進宮三年以上、低於四品以下的佳麗放出宮去另行婚配,不願出宮的就送入大慈安為尼。當時,惠妃因與臣妾一樣生有公主,便封妃後留於宮中,施婕妤和蘇美人,前者是內閣大學士之女,後者其家兄乃皇上一手提拔的羽林軍指揮史蘇致遠,所以分別封了婕妤和美人留在宮中,剩下些都是兩年前剛進宮的。」莊妃說到這,頓了頓,見楚熙然正蹙著雙眉聽得仔細,趕忙又繼續道:「惠妃性格柔弱、向來在後宮保持中立,也不太愛與人來往;施婕妤一心向佛,幾乎半步不離鹹福宮,至於蘇美人是個安靜溫婉之人,平日最安分的就屬她。」莊妃交代完後,又補充道:「不過皇後還是要留個心眼,兩年前進宮的佳麗都不是省油的燈,現在皇上不在還好,若皇上一回宮,保不準她們為了爭寵又鬧出些什麽事來。」「鬧吧,再鬧也要等皇上回了宮再說。」楚熙然聽得頭都發脹了,揮了揮手讓莊妃退下,而後喚小順子把小林子招到跟前。


    「影衛可有消息了?」


    「還沒。」小林子也有些焦急,「皇上失蹤至今都二十來天了,主子,要不要把錦衣衛也派出去找?」「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出什麽亂子。如果再過五日依舊沒有消息,再出動錦衣衛。」「奴才遵旨。」


    兩日後。


    楚熙然正在文華殿查看太子的功課,忽然小林子急忙忙跑進殿,湊到他跟前小聲道:「主子,有皇上消息了。」楚熙然手裏的書啪嗒一聲落到地上,他一把拽住小林子問:「確定?」「影衛飛鴿傳書,說是在苗疆看到一個很像皇上的人,隻是……」楚熙然眼裏閃過一絲疑惑,不動聲色的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書放回桌案上,摸著太子的頭說:「琦兒好好念書,父後有事要先去處理一下。」「父後今日陪琦兒用膳嗎?」賀蘭若熙眼巴巴地看著楚熙然,一雙殷殷期盼的眼睛像極了賀蘭若明。


    楚熙然心坎一軟,點頭保證道:「父後答應你。」「真的?」太子的眼睛噌地亮了起來。


    「真的!絕不騙你。」


    走出文華殿,一路沈默而疾步地回到坤寧宮,小林子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疊得甚小的紙信,遞到楚熙然跟前。


    「主子請看,這是影衛的飛鴿傳書。」


    「什麽?影衛居然不能確認那人是不是皇上?」看完信上的內容,楚熙然一臉愕然。


    「這批影衛都是打小跟在皇上身邊的,連他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皇上,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小林子也覺得不可思議,「不如讓奴才前往苗疆?」楚熙然將那幾行小字反覆看了幾遍,思忖片刻後說:「去苗疆路途遙遠,一來一回要花去不少時間,還是本宮和你一起走這一趟吧。」「皇後不留在宮中?」


    「不去親自確認,我怎麽能放心?」楚熙然有些憂心忡忡:「按理說,若他活得好好的,為什麽不回宮?我現在既希望那人是他,又擔心那人真的是他。小林子,你想想,要真的是他,為什麽會連影衛也不敢前去相認呢?」小林子和小順子對視了一眼,心裏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希望是我多慮了。」楚熙然扶著額頭,低首想了一會兒,吩咐下去道:「你們好好打點下,明日一早我們就去苗疆。另傳本宮口諭,讓錦衣衛一同前往。」「奴才遵旨!」


    第二章


    晚膳時,楚熙然如約來到毓慶宮,八歲的太子早已在殿門口等著,見他一來,高興地撲上前抱住他的雙腿。


    「父後。」賀蘭若熙纏人的本事倒和當年的賀蘭若明如出一轍,隻不過這個小家夥更愛撒嬌,「您再不來,兒臣都要餓死了。」「對不起,來晚了。」楚熙然拉起太子的小手跨進殿內,在小順子的安排下,毓慶宮的宮女太監很快擺滿了一桌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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