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東:要走你走,你以為我付不起飯錢?


    薑海看著旭東,然後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旭東真被氣著了,他顧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地來到薑海麵前,攔住薑海的去路。


    旭東薑海兩個人跟要打架似的,臉對臉,注視對方,餐廳裏也有人注意到,連服務生都緊張起來。


    旭東笑了,很低的聲音說了句:我想給你一個戰友式的擁抱。


    薑海瞪著眼睛,然後笑了出來。


    旭東好像腿疼,站不住,滿臉痛苦,薑海連忙一把扶住旭東,幾乎從後背摟抱、架著旭東到座位上。旭東心裏再次感慨他哥、這薑海被女人玩得一愣一愣的,那是必然的,極端聰明的人往往有極低智的一麵。


    不過直到吃完飯,薑海也沒跟旭東說什麽,隻是講他現在考慮在家裏自己硬戒毒。和薑海分開後,旭東想了很多。旭東是真想抱一抱薑海,用薑海可以接受的方式抱他,甚至哪怕他們再來那麽一次,哪怕薑海慡夠了,穿上衣服沒事人一樣拍拍屁股開溜,旭東也不在乎了……旭東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夠賤的……不過旭東也在想,如果薑海真的和他做了情人,薑海是不是還會這樣什麽也不說,讓別人跟猜迷似的猜他……旭東想虧得他們不是戀人,旭東能忍,如果是戀人,他非跟薑海急不可,饒不了他……這時,小安給旭東來電話,他與旭東討論在家裏請旭東姐姐過來吃飯,討論去玩紅外雷射真人野戰遊戲,還有去逛街,他要為旭東挑選兩件t恤衫。旭東跟小安說他現在配了輛車,腿好就能開了,但要準備考試,還要進修,還很想玩。小安的語氣是興奮,是自豪,他說他天天過去幫旭東複習,然後他們開車出去玩。


    旭東放下小安電話接著思考,小安是個對玩樂遠遠比對工作有熱情的人,而薑海似乎恰好相反。旭東想起薑海心情就沉重,想到小安,倒放鬆些。旭東想想最近工作上的美事,想想準備和小安一起為姐姐過一個生日……旭東調整自己的情緒……他還是感覺心情不錯。


    沈曉雪這些天的心情沮喪到來極點。那天下午曉雪早早從公司回家,一個人做了一桌子薑海喜歡的,被他稱為可口的飯菜。薑海倒沒說不好吃,但隻吃了一點,後來又去喝藥。再以後,居然一個晚上沒主動跟她說一句話,連冬冬從外婆家打過來的電話薑海都不接,躺在沙發裏除了看電視就是睡覺,晚上都在沙發上睡的。薑海幾乎整天不出房間,他正好車也壞了。曉雪建議薑海索性換一輛好點的車,他那車也該換了,薑海回答找計程車更方便。薑海甚至不讓曉雪把兒子接回來,唯一不反對曉雪在家,但曉雪的什麽提議都拒絕,連曉雪讓他陪她散步都不同意,基本不答理她,非常冷漠。


    曉雪並不認為毒癮是薑海改變的唯一因素,她能感覺到薑海對她的厭煩,曉雪無計可施,痛苦得越來越無望,她下午的時候給家裏打電話,告訴薑海她不回家了,住娘家,讓薑海自己到外麵吃飯。


    不過讓曉雪非常意外的是薑海竟然在建築公司樓下,一直在等她。


    他們坐進曉雪的車內,薑海說開車。


    薑海笑著問:去哪兒吃飯?


    曉雪:沒一點情緒,咱們別出去吃飯了……我今天一定要去我媽那邊,冬冬不能放那邊就不管了。


    薑海沒反駁,過了片刻:要不你去把冬冬接回來。


    曉雪再次意外:你不嫌我們煩?我看我一個人在家你都討厭得要命。


    薑海吃驚:我沒討厭你在家……


    曉雪咄咄逼人:在家裏都不跟我說一句話,你這不是討厭是什麽?……薑海把發動的汽車熄火,他靠在椅子上,不說話。


    曉雪:你能陪爸喝酒,周末回陳家看爸見安憶,找張旭東吃飯,我就不信你也這麽一句話不說?


    薑海不滿地喊了一句:那能一樣嘛!你是我老婆!


    曉雪努力正麵理解薑海的意思。


    薑海又好像嘮叨地:爸和趙英子找的醫療小組後天就過來……曉雪看著薑海,她沒法告訴薑海這是他們已經說過幾次的話題,薑葦達花重金請的治療小組來家裏戒毒,薑海準備在那邊住一兩個月,根據治療效果再定。曉雪也為此和趙英子電話裏交談過,英子後天臨時回美國。


    曉雪換了話題:今天我又接到沈燦老師的電話,他又把別的小孩打了……我想要不先把沈燦接出來,我把他放我媽那邊,反正你在別墅那邊住,我兩邊跑……薑海看看曉雪, 突然:我開槍打死張宏宇讓你接受不了,你可憐他……曉雪打斷,有無名憤怒:我說的是沈燦!不是張宏宇,你怎麽連個孩子都不放過……薑海也打斷,很堅決地:曉雪,如果我這次戒不了,咱們離婚吧。我也許跟薑葦達去國外,你帶冬冬好好過……曉雪震驚:……你怎麽突然說出這話?!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你心怎麽那麽狠,鐵石心腸啊?!!……曉雪眼見薑海從身上拿出個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然後肆無忌憚地,做出享受、舒適的醜陋姿態。


    曉雪抹去眼角的淚水,她從車中出來,頭也不回地走去,然後招手叫計程車。


    232、


    張沈燦在學校裏又因為打架被罰站,而且是一個人站在掛著窗簾的黑屋子裏。沈燦現在一點也不怕黑,他等老師一走,就四處找屋子裏能玩的東西,他曾把轉筆刀的刀片卸下來,到處亂劃。老師一回來,必定要責罵,沈燦無所謂地聽著。


    這次沈燦沒站太久,就被老師領了出去。老師告訴沈燦有位律師來看他。


    律師自稱是香港某律師行在春南的合作代理,沈燦的父親是這位律師的客戶。律師問起收養沈燦的問題,學校老師告訴律師曾有對夫婦有心收養,但沈張燦把收養人推開,而收養人隻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撫摸。律師請求老師幫忙,如果沈燦有了合法的監護人,請通知他們。


    在律師的堅決要求下,學校老師才忍下好奇,讓律師和沈燦單獨講了一會兒話。律師告訴沈燦他爸爸有些遺物留給他,存在香港銀行的保險箱裏。也有一些現金,等到沈燦18歲,或者上大學都可以自己支配。現在暫時由律師行託管。


    律師走後,沈燦不禁想起張宏宇。下午沈燦趁寢室裏沒人的時候,從提包裏翻出那個破損的鏡框,看著父子合影,還把宏宇的衣服也拿出來,但沈燦注視照片衣服的目光卻是仇恨的。後來沈燦聽到有人叫喊的聲音,他連忙把衣服鏡框都收起來,跑到操場上。


    沈燦也邊跑,一邊用袖子抹眼淚。


    陳克庸想見冬冬,沈然就在看望克庸時把冬冬也送過去。沈然主動聊起薑海吸毒,特別解釋他裝做不知道,尊重薑海和曉雪的意見。克庸一聲長嘆,他對沈然說,戒毒需要家人的全力支持,他很感謝曉雪能在這種時候支持薑海。沈然雖然很給親家,也是多年老朋友的麵子,但還是說出,無論如何薑海一定要完全戒毒,否則他自己的健康,家庭的安寧都難以保證。


    克庸無法反駁,隻能點頭。


    曉雪陪薑海去了薑葦達的別墅,也算是給英子送行。然後他們又去陳家接冬冬,在那裏碰到安憶和梅竹。安憶趁薑海不在場,問曉雪薑海有什麽問題,對他有什麽意見。


    安憶和梅竹要慶祝結婚周年紀念,計劃去歐洲旅遊。梅竹是想跟旅行團,她覺得安全,特別是還帶著女兒,安憶說跟旅行團他絕不去,一定要自己玩。安憶聯繫薑海,他想說服薑海全家跟他們一起玩,薑海拒絕了,而且語氣非常不客氣,讓安憶很詫異。


    曉雪隻能找藉口搪塞。梅竹也閑聊關於去歐洲玩的計劃,然後談到薑海未來的工作,梅竹說:薑海哥還是回都麗吧,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們一定會在薑海哥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他。梅竹請曉雪勸勸薑海。曉雪回答說張姨管理都麗薑海會欣然接受,她讓梅竹千萬不要用這件事麻煩薑海,他最近脾氣不好。


    曉雪去廚房給冬冬拿飲料,旭珍正好也過來,她悄悄問起曉雪薑海車禍的事,她聽趙英子說,實在太危險了,電線桿子幾乎鑲進車內,車毀得不像樣,人居然能活著,還沒受傷,簡直是奇蹟了。這事當著陳克庸敢說出來。


    曉雪瞪大眼睛。


    旭珍對曉雪的反應很錯愕,於是又試探著問曉雪,是否知道薑海幫著警察破了個案,旭東對她講,薑海為這事兒,雖然沒受傷,可更遭罪,但具體怎麽回事,旭東不說。


    曉雪張口結舌的表情,解釋說薑海沒告訴她。


    旭珍滿臉不解:他們老爺們不愛說,你也看不出來?沒多問問?我一直覺得你是心細的人……曉雪無語。


    從克庸家回去,曉雪開車,她從後視鏡裏看一眼摟著冬冬睡覺的薑海,曉雪竟什麽都問不出口,一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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