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掩飾地,深吸口氣,沒說話。


    葦達:如果你為了張宏宇這件事死了,等於說是我把你害死的……我成什麽了?……找個老婆他媽的……生個兒子也是人家的……是人家的我也要,我不在乎,結果還讓我給害死了……我的錢掙得不容易也容易,所以我看中這些錢,我也無所謂,回家帶孫子玩玩,你陪我聊聊天,比掙多少錢它不一樣……薑海,我不是怕你要公司,我是怕我沒有了公司我在你那裏就什麽都不是了……葦達說著,看看沉默的薑海:你怎麽不說話?你在公司裏話不少嘛,說得頭頭是道的。你給我開口說話!


    薑海:我在梅絲做也壓力很大,特別是剛去的時候,一方麵擔心業績,又顧慮有假公濟私的嫌疑。你給我那麽大的信任,我也怕我做不好,也什麽都不是……葦達笑起來:我看你後來膽子越來越大,野心越來越大……葦達說笑著,看薑海沒有任何輕鬆的表情:……薑海,人總得要適當妥協,要學會認命……薑海喝下酒盅裏的酒:我一直夠認命的,這次認不了……葦達也把酒喝幹,對薑海掰起手指頭:藥物戒不管用,硬戒受不了,還堅決不能繼續抽下去……沒出路了,把自己逼死拉倒……不能這樣,薑海……試最後一次!你聽我、信我一回,就試這一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萬一老天不幫我們,兒子,沒什麽的。人生絕對有人力永遠無法克服的困難,就換一種生活方式,放縱自己也是一輩子,自己活得舒服就行……薑海不以為然的表情。


    葦達:你不信?……你看那些吃喝嫖賭的人,開始也覺得不好,還對不起這個對不起那個,可越活越高興,沒一個想不開的……罵人家禽獸不如又怎麽樣?人生怎麽都是一個過,而且太快了,感覺自己還是年輕人呢,轉眼之間就是大半截黃土埋人的年紀了……那才是真可怕!……薑海聽著突然放鬆地,笑了一下。


    以後薑海和葦達討論戒毒的辦法,葦達把趙英子的建議說了出來,但這件事需要再諮詢,需要落實。


    薑海提到戒毒所,他說要問問旭東,張旭珍的弟弟。


    薑海說著,又做個深呼吸般:如果最後一次也不行……葦達搶話:那你就開車往樹上撞去,我不攔你。


    薑海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卻笑了:靠,不行也得行。


    葦達聽著,笑。


    吃的喝的差不多了,薑海付了帳,說叫個車他先送葦達回別墅。薑葦達聽著心裏高興 ,越發流露出醉態,薑海攙扶著薑葦達,他開口問了一句:您沒抽過鴉片吧?


    葦達一愣,沒回答。薑海準備扶薑葦達上計程車時,葦達醉言醉語:你這個精明勁隨你媽,我就沒算計過她。趙英子也猴精猴精的,落我手裏的都著這種娘兒們……薑海把薑葦達放到車裏後,他感覺忍不住想笑。


    薑海回到家時,鑰匙剛插進鎖裏,曉雪就開了門,她一眼就看見薑海臉上的傷,驚慌失措。薑海說下雨路滑,車就衝出公路。薑海說他很累很困,要洗澡刷牙睡覺。曉雪感覺薑海非常冷淡。


    不過躺在床上後,薑海觀察妻子的臉,她的眼角,他似乎要開口問,但又作罷,然後薑海主動把沈曉雪摟在懷中,親吻她。薑海與曉雪長時間接吻,很專注,曉雪以為薑海要做愛,她的手摸向薑海,卻被薑海一把拿開。曉雪早就發覺薑海吸毒後,完全不是原來的狀態,甚至幾乎沒跟她真正做過,但曉雪不敢說出來,她怕刺激薑海。


    薑海摟住曉雪,告訴她,他準備把藥都停了,幹戒,但還沒想好怎麽硬戒。曉雪說索性她暫時辭職,天天在家裏陪他,或者他們出去玩。薑海不同意。


    曉雪:為什麽呀,你就非拒絕我幫……


    薑海鬆開曉雪,打斷:你幫不了,而且壓力更大,非常大……曉雪聽著,傷心: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壓力了?!我站不起來,你在都麗那麽艱難,你還說就願意在家,回家裏放鬆……薑海:不一樣……


    曉雪:怎麽不一樣,你把感覺形容出來……


    薑海:睡覺吧……


    曉雪:迴避什麽呀!你現在也學會迴避了?這心態不對……薑海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沈曉雪頓時不說話了


    薑海坐了一會兒:你睡吧,我看電視。


    曉雪看著薑海走出去,她痛苦,無奈地長嘆一聲。


    231、


    旭東上班第一天就喜事不斷,先是榮立了一個個人二等功,又要準備晉級考試,而最讓旭東意外的是被通知去進修學習,旭東想難道自己會在30歲上混個副處?至少禁毒科混個頭兒,這是過去旭東從沒敢想過的,而現在,旭東有躍躍欲試的架勢。旭東把隊裏的人都想了個遍,大劉老張永遠是幹活的,能和自己競爭的是熊瑞,他們資歷差不多,他提級比自己早,而且薛隊一直非常欣賞他,不過這次是自己被派去進修,而不是熊瑞!……旭東把這一切都歸結於張宏宇的案子,但旭東又總覺得有些突然,有些讓他疑惑的東西。旭東感覺自己又犯病了----職業病。


    旭東終於打電話找到薑海後,薑海說他車壞了,手機在車裏,別人剛給他送過來。


    旭東想問薑海吸毒怎麽樣了,想告訴薑海,他突然去彩繪坊讓他心慌,但旭東沒說,他隻是叫嚷著讓薑海請客,他立功,升官,準備晉級,要被培養,所以薑海作為他哥,有責任和義務為他慶祝。


    旭東笑:你這幾天不給我打電話,連個簡訊都不發,覺得我傷好了,就不管我了。


    薑海:我給你發過簡訊。


    旭東吃驚:什麽時候?我怎麽沒看到?


    薑海笑:你得換個手機了。


    旭東笑:你寫什麽了?


    薑海:沒什麽。


    旭東:沒什麽你給我發簡訊幹嗎?


    薑海笑:想你了。


    旭東:……又勾引我?!太猖狂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電話裏,旭東感覺薑海情緒挺不錯的,不過見麵後,旭東驚訝於薑海臉上的劃傷,而且發現根本不是他想像的那回事。


    薑海又去了醫院,繼續喝美沙酮。薑海明白他現在是對戒毒藥成癮了,但一想到準備用幹戒法徹底脫毒,薑海倒心裏從沒有過的放鬆坦然,他也不知道這是被醫生稱作所謂"良好的心態",還是根本就自欺欺人。就好比臨死前再殺幾個人賺幾條命似的。


    薑海和旭東一起吃飯時,薑海幾乎不怎麽吃東西,啤酒也不喝,隻用寬大,卻消瘦,暴露青筋的手拿起調羹喝了幾口湯。旭東想起他們第一次吃飯薑海扶自己的那一把,想起薑海在他的公寓裏撕開包裝袋,一顆顆吃青豆,那時的薑海挺壯,從看守所出來時消瘦一些,但在旭東看來好像更結實,都是精瘦肉,特別是那天晚上,旭東親手驗證過之後。然而此時,薑海的消瘦中透著虛弱,如同旭東審過的那些吸毒的人,旭東甚至可以想像,再過一段,薑海就會很有大菸鬼的樣兒了。旭東的心揪著那麽疼。


    薑海告訴旭東醫生認為他的心理狀態或許不適合藥物戒毒,如果用幹戒法,也許戒毒所更適合。薑海問旭東戒毒所怎麽樣,他熟悉不熟悉。


    旭東不禁皺眉:咱們這裏的戒毒所,說白了就跟勞教所差不多,不同的是裏麵關的都是吸毒的,醫生多點……薑海看著旭東,目光裏明顯的不安。


    旭東:那裏都是我們發現後硬送進去的,強製戒毒強製管教的,你要去的話等於又自己主動進去一趟。


    薑海靠在椅子裏,不說話。


    旭東:關鍵是你的心態跟那些人不一樣,那都是些什麽渣子,跟他們一起被管教,別進了那裏之後,從心理上真不想戒了,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海洛因,這樣的我們見多了……薑海有點呆滯般,看著桌子上的飯菜。


    旭東:哥,你有什麽心裏話你說出來。我住院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我聽著就心慌,你這又出車禍,又要進戒毒所……薑海打斷,煩躁的:別廢話了。


    旭東心裏更難過,也就忍不住起急:你要是我的……我整死你我也讓你把話說出來!


    薑海:你少拿別人都當你的犯人!


    旭東意外:誰拿你當犯人了?我是說你要是我……bf……薑海的回應是瞪了旭東一眼,旭東甚至似乎從薑海的目光中看到厭惡和鄙視。這觸動了旭東的敏感,旭東忍了忍,還是開口:我跟你說,吸毒的,絕大部分最後是人性冷漠,甚至喪失人性,眾叛親離,你別走到那一步!


    薑海看看旭東,他對服務生示意。


    旭東:你幹什麽?


    薑海:你吃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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