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嶽?”白玉堂也感覺出乎意料。


    “我隻是猜測……聽起來有些荒唐,不過,陳霏霏說過,她堂哥左手上就有這樣一個疤。”景天低著頭想了想又說,“他堂哥叫陳丘……”


    白玉堂點頭:“你是說,齊嶽。嶽字裏有一個‘丘’……“


    “還有!”景天補充道,“山火案……‘山’!”


    白玉堂見景天一臉的苦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你覺得他不是壞人。”


    “嗯……”輕輕點頭


    “別想了,總歸也算是有些進展。你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再說。”


    “嗯……”乖乖被牽走。


    黑狗奇案18 賀一航


    展景天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可能是困了吧,邊走邊閉著眼睛搖啊搖,白玉堂本以為他是在想心事,可是走了一會,景天竟然“噗噗”地打起呼嚕來。


    ……


    在拉住了第n次差點撞到牆的景天後,白玉堂終於忍無可忍,正想把他叫醒,景天卻突然自己醒了,精神百倍,兩眼閃閃發光,倒是把白玉堂驚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搭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病了。就見景天皺了皺鼻子,四處聞了聞後,伸手指住旁邊的某處回頭對白玉堂說:“肚子好餓。”


    白玉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他指的是開封最好的茶樓“風悅茶樓”,而現在正是早飯時間,茶樓裏飄出了陣陣的茶香和早點的香味。再次感嘆此人和某種動物的相似,搖了搖頭,兩人一起走進了茶樓。


    精緻的灌湯水晶包子塞進嘴裏,再喝上一口上好的龍井,香甜的薄荷糕、炸得脆脆的貓耳朵、還有蝦仁餡的蒸餃、棗子餡的角方粽、魚皮小混沌……


    景天伸出爪子大快朵頤的同時,再次在心中讚嘆中餐的神奇。


    坐在他對麵的白玉堂好笑地看著景天吃飽喝足,美滋滋地舔著嘴巴。


    景天伸起油乎乎的爪子在白玉堂的手臂上拍了一把後說:“有機會一定要帶你去吃西餐!”


    白玉堂鐵青著臉,看著自己雪白衣袖上一個黃澄澄的爪印。景天也注意到了,看到白玉堂的臉色不善,連忙跳起來,竄出老遠……“咦?那不是賀一航麽?”


    他們坐的是二樓臨窗的位置,景天跑到窗邊,正好看到對麵的酒樓裏跌跌撞撞走出一個人來,是賀一航。


    “他好像喝醉了。”見賀一航從酒樓裏走出來,而且走路時還搖搖晃晃的,景天向白玉堂招了招手。


    白玉堂走到景天身邊,就見賀一航走到馬路上不久,樓裏就追出了一個人,那人身材肥胖,在賀一航身後邊喘邊跑,嘴裏說著什麽“你等等啊”之類的。


    白玉堂拍了拍身邊的景天說:“走吧。”


    景天疑惑,“去哪兒?”


    “嗬……”白玉堂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彈,“剛吃飽就犯迷糊啦?回府啊!”


    “不去看看麽?”景天指著賀一航遠去的方向,“他喝醉了耶,會不會出事??”


    白玉堂嘆了口氣,拉著他往樓下走,“少管閑事!”


    可是剛走到樓下,兩人就聽到前方街的拐角處一片騷亂。


    跑過去一看,隻見地上躺著剛才那個富態的中年人,牆邊站著一臉驚疑的賀一航,他靠在牆上,手上一把血淋淋的鋼刀。而倒在地上的那個中年人胸口一道猙獰的傷口,正在往外滲這血。


    景天急忙跑上前,探了一下那人的呼吸,又按了按他頸間的大動脈,發現已經沒救了


    賀一航就這樣拿著刀站在牆邊,麵色蒼白地盯著地上的屍體。


    開封府的大堂裏,包拯看著眼前的屍體和賀一航,臉上也有驚奇之色,:“賀統領,請你解釋一下。”


    賀一航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好解釋的。”


    “你承認這個人是你殺的?”包拯問接著問,“他與你有何冤讎?你為什麽要殺他?”


    賀一航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叫何遠,是遠峰古玩行的老闆。”說完就閉嘴不語了。


    “接著說。”包拯語氣嚴肅。


    “就這些。”賀一航簡簡單單地回答。


    包拯似乎是被賀一航的態度惹怒了,他拍響了驚堂木,“你和他怎麽認識的,你和他有什麽恩怨要殺了他?說!”


    賀一航還是一言不發地低著頭。


    “你到底有沒有殺他?”包拯再一次詢問,他也不太相信這個平時老成持重的禁衛軍統領會無緣無故地去殺人。


    但是回應他的卻依然是沉默。


    就在僵持之時,堂外有一人忽然說道:“我也想知道。”


    賀一航一聽這聲音就臉色煞白,隻見堂外,趙普和公孫策走了進來。


    趙普走到大堂裏,和包拯相互見了個禮後,就回頭來看著賀一航。


    “說。”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賀一航了解趙普,知道他現在非常生氣,但他還是低著頭不語。


    “嗬嗬……”趙普不怒反笑,“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元帥……”賀一航緊張地看相趙普,一臉的苦澀,但還是咬了咬牙,低下頭。


    眼看趙普雙眉皺起,似乎是有了一絲殺意,一邊的景天連忙對包拯說,“包大人,我看他好像有什麽隱情,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


    景天此言一出,眾人都驚奇地望向他,一邊的公孫拉了拉他,道:“公堂之上,不得無理。”


    景天不解地聳聳肩:“事情發生得那麽突然,也許他還沒有想明白,說不定有些話不能跟大人和王爺講,這裏人又這麽多……罪犯也有人權的麽,何況他隻是嫌疑犯!”


    ……


    包拯沉默了一下,點點頭道,“先退堂,犯人押入大牢。”


    下午,展景天端著茶杯跑進了大牢裏。


    他看了看萎靡不振,一臉苦惱的賀一航,嘆了口氣,坐到他對麵。


    打量了一下賀一航的表情,景天把茶杯放到一邊說,“兄弟,你受苦啦,我代表人民來幫助你。”


    “嗬……”就算是哭喪了臉的賀一航,也被景天的活寶樣逗得笑了出來,他搖了搖頭說,“剛才謝謝你,不過,我還是沒什麽好說的。”


    景天把杯子又端起來,道:“在我的家鄉,有一種職業叫神父。一般有什麽心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是悶在心裏又很難過很難過的時候,我們就會去悄悄地告訴神父。”


    賀一航抬起頭,看著景天。


    景天喝了口水繼續說:“神父不會把他聽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他會靜靜地聽你把話講完,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當你有迷茫問神父時,他會給你客觀的建議。


    “客觀建議?”賀一航看來很困惑。


    “有些事情,放在心裏太久,就會變成一種心魔,一直困擾著你。但是事情本身並不是魔,隻是悶在心裏太久,就會變成魔,終有一天它會把人也變成魔,最終害人害己。但是一旦說出來,心事就不再是心事,你可以換一種角度來看待它,說不定就可以找到一種好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這叫做自我拯救!!”景天伸起自己的左手道:“我以人格保證,今天的所見所聞不會和你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透露半點,我來做神父,你有什麽心事都可以告訴我。”


    賀一航注視了景天良久,似乎是如釋重負一般地嘆了好長一口氣說:“這件事情,在我心裏,已經藏了十幾年……”


    黑狗奇案19 秘密


    在開封府陰冷的大牢裏,賀一航向展景天講述了一個,十年前的秘密。


    賀一航是桃林縣人氏,其父就是桃林縣令賀嘉齊。賀一航是這位老縣令唯一的兒子,老來得子的賀嘉齊對賀一航這個兒子百般疼愛。賀一航的生活一直都是簡單而快樂,直到十年前。


    十二歲的賀一航因為自小練武而比較好動,他和縣衙裏的年輕仵作何遠一直都是玩伴,兩人最喜歡的就是騎馬打獵。一日,兩人來到了桃林縣郊的一座小山上,兩人興致勃勃地進了山,很快發現了一隻漂亮的灰狐狸,狐狸被兩人追得慌不擇路,鑽進了一個小山洞裏。那山洞極小,人根本進不去,於是,兩人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點火煙燻。


    在山裏居住的人,最忌的就是在山上點火了。當時時值初秋,天燥風高,火點了起來,被山風一吹,立刻就竄起了一人多高,再加上四野枯糙叢生,火勢迅速就蔓延開來。嚇壞了的兩人趕忙就用樹枝滅火,可是,放火容易,滅火難。火越燒越大,眨眼間漫山遍野都是火……


    正當兩人慌亂之際,山下跑上了兩個獵戶打扮的漢子,怒斥著兩人就衝到了近前,他們開始奮力滅火,隻是山火實在太大,怎麽撲都不滅,而且迅速向山下蔓延。


    賀一航再膽大,也畢竟隻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子,看著眼前的山火,早已經嚇懵了,一邊的何遠,眼看大事不妙,抱起賀一航,就跑下了山。


    再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賀一航根本不知道,因為他回到家中就病了。也許是因為驚嚇過度,賀一航病得很重,到他再清醒過來時,已經是五天之後了。病病歪歪的小賀一航找來了何遠問山火滅了沒有。何遠告訴他,火早就滅了,隻燒掉了些房屋,沒有燒死人,所以,讓他不用擔心。


    隻是,賀一航始終有些疑惑,後來他偷偷跑去五裏坡一看,隻見那裏原本熱鬧的村落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


    性情大變的賀一航離開了家人,從軍來到了邊關,性格陰鬱的他直到跟隨了趙普東征西討,才慢慢地把這段過去忘掉。


    直到不久前,他才得知,其實那年山火剛滅,就有兩個獵戶到了縣衙去告狀,說他們看到了放火的人,要求縣令嚴懲縱火兇手。可是最後,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了,而那兩個獵戶連同他們的家人,也都神秘地失蹤了。大批的村民被驅散,成為了流民……


    後來,回到開封的賀一航偶遇了已經成為古玩行老闆的何遠。在與何遠喝酒時,酒後吐真言的何遠告訴了賀一航,那獵戶的兩家總共五口人,都已經被其父賀嘉齊下令滅口了。


    從此之後,賀一航雖然表麵還是如往日般無憂無慮,但夜夜都為噩夢所困,苦不堪言……


    前不久,他跟趙普一起送假姚樂正到開封府,才知道了黑狗報案的事情,於是他就料到,這一天最終會到來,隻是,既然一切的起源是他,那麽最後承擔責任的也應該隻有他一個人!


    從開封府大牢裏出來後,天色已接近黃昏。景天抱著杯子站在牢房門口發愣,他真不知道應該讚賞賀一航的善良呢,還是感嘆造化弄人,“唉……古人也有古人的煩惱呀……”


    景天邊搖頭邊感慨,就聽身後有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驚……回頭。


    就見白玉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你……你怎……”景天有點口吃。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你……該不會一直躲在某個地方聽吧??”


    白玉堂向左右看了看,我是看見趙普進去了,所以跟來看看。


    “……!!……趙……趙普也聽見了??”景天驚得張大了嘴。


    白玉堂好笑地看著景天變幻多端的麵部表情,直到景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轉身就跑,嘴裏罵罵咧咧地:“小人!!壞蛋!陰險…………”


    白玉堂跑上兩步,把氣呼呼的景天拉出了開封府。


    景天被白玉堂拉到了會仙樓,幾次試圖逃跑被阻止後,終於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


    “你會不會喝酒?”白玉堂突然問。


    怒……小看我??景天送了個白眼過去。


    “會?”再次確認。


    “哼!!”怒,不語。


    白玉堂讓店小二上了壇會仙樓最好的梨花白,給景天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景天端起杯子看了看,白酒啊??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喝得最多的那次,一共喝了五杯啤酒和一杯葡萄酒,應該……沒問題吧,雖然白酒從來沒喝過。


    見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不會喝不要勉強,這酒很烈。”


    可惡呀!!


    景天端起杯子想都沒想就倒進了嘴裏,咂巴咂巴滋味,沒有想像中的辛辣嗆人,入口是淡淡的甘甜味,有一點像果酒,還有一股梨花的香味,好喝呀……


    見景天開心地眯起了眼,白玉堂又給他倒了一杯。


    景天抓起杯子慢慢地喝了起來,臉色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不生氣了?”白玉堂突然問。


    “……”景天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趙普懷疑賀一航,怕他和火螢有勾結。而你懷疑我,畢竟我也算來歷不明。”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下,“我明白的。”


    再倒再喝。


    白玉堂見他小臉通紅,按住他的手道:“少喝點,這酒很烈。”


    “嗬……”景天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你帶我來不就是想灌醉了,好問話麽?還是怕我喝得太多,醉倒了說不出話來?”


    白玉堂皺了皺眉,沒有回答,手卻沒有鬆開。


    景天掙了幾下,手抽不出來,就賭氣伸另一隻手去拿酒罈,“我還清醒著呢,再喝兩口就差不多了,這酒挺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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