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掛了電話,心裏琢磨著喬伊怎麽把康慶這個財神爺給得罪了?連忙聯繫喬伊地經紀人,打聽些內幕。結果對方說喬伊很可能和張文卓有些瓜葛,六叔一尋思,這倆人可真是王不見王,從波蘭街到現在多少年,淨為帥哥爭風吃醋了!喬伊不是傻瓜,相反他在為人處事上非常敏感,康慶對他由熱轉涼地過程,他心裏有數,也多少猜出想必就是自己跟張文卓地關係,咯應到他了吧。雖然稱之為合作夥伴,康慶和張文卓幾乎沒什麽交情可言,喬伊開始和張文卓發生關係地時候,並沒有這一層麵地考量,他追求地不僅是性愛上地歡愉,也實在是受夠了被娛樂圈裏大鱷推來搡去地待遇,至少張文卓在很多機會上,給足了他麵子。他沒想到地,是康慶和阿昆先後因此冷淡了他。“他能給你的,康哥也可以,你何苦這麽作踐自己?”阿昆曾心灰意冷地跟他這麽說過,臉上的鄙夷,象冰冷刀鋒。可喬伊不想那樣。如果這個圈子隻能通過出賣上位,康慶絕對不會是他的選擇對象,因為不想自己對他的感情裏摻和進任何雜質,那是他唯一保有的,最後的淨土。屋子沒有點燈,但是落地窗半敞著,夜風和月光趁機而入。喬伊背對著張文卓,一顆顆地扣著紐扣,激情過後的酸痛和疲憊,都不會成為他過夜的理由,而張文卓幾乎從來也沒有挽留過,做完就走,是他們之間默契地遊戲規則。“過幾天有個聚會,我幫你弄個邀請函,去應酬一下,都是對你有用的人。”張文卓靠床頭坐著抽菸,黑暗裏,火星點點,卻照不亮他藏在暗淡光線裏的表情。“都有誰?”“去了不就知道?肯定有你想見的就是。”喬伊轉身,疑惑地看著他,不能辨識他臉上微笑的含義。張文卓下床,赤裸著身體,走到他跟前,摟住他的身體:“幹嘛這種神態?還怕我賣了你不成?”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喬伊臀上的部位,今晚有些狠了,可能多少傷了他,但實際上也沒有覺得內疚,他喜歡喬伊忍痛的表情,象極了當年他哥的樣子。“嗯,我等你安排。”“乖,絕對會是驚喜。”張文卓撤身回到床邊,從抽屜裏拿出一支鑰匙,放到喬伊手裏:“今晚就不讓司機送你了,你自己開車回去。”這是一把嶄新的鑰匙,喬伊低頭看著,拿在手裏,抬頭試探地盯著他,等他說明。“你好歹也是個明星,整天坐那輛破爛的保姆車,也太掉價兒。汽車經紀下午送過來的新車,停在車庫,以後就是你的了。”喬伊的腳步,漸行漸遠,消失在走廊深處,過了一會功夫,樓下出來汽車引擎的發動聲。張文卓回味著他溫柔的一聲“謝謝”,簡單而不累贅,臉上逐漸蕩漾起得意的笑容,喬伊是他不能錯放地一顆棋。


    第三十二章


    外頭颳起風,流雲低空飛行。封悅下了車,快走兩步,阿寬緊跟上去。酒店大堂裏,已經站著兩三個田鳳宇的保全,迎過來帶他進了電梯。封悅沉默不語地盯著閃亮的門,竟然把自己在鏡子裏的影子認成別人,他搖頭苦笑,對無法抑製的恍惚狀態感到無奈。電梯門一打開,金如川正等在那兒,見到他,欣然一笑:“二少好準時,老闆剛就讓我趕緊走,說你肯定準點兒來。”“幹嘛趕你走?有時間就一起唄。”


    “我是想啊,不過老闆交代了任務,我得去他家裏照看著遲艾,所以不能奉陪啦。”封悅也聽說遲艾最近狀況不太好,但因為田鳳宇對自己稍有疏離,也沒有詳細問過,今天主動約出來,封悅心裏糾纏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很怕他隱隱約約的擔憂,被今日的約會證實。包間裏開著窗戶,空氣中殘留著若有若無的煙味兒。金如川和田鳳宇都是菸癮很大的人,剛剛肯定在抽菸,又顧忌封悅,才抓緊時間開窗散味兒。


    “吃過沒有?”見過走進來,田鳳宇臉色稍微一變,封悅閉門修養這短時間,他們一直沒怎麽見麵,細心打扮過的封悅,臉色難掩大病初癒的憔悴:“身體恢復得怎麽樣?”“沒吃呢,不是你請客嗎?”封悅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沒什麽大不了,老毛病而已,不礙事。”


    “你很善於用老毛病三個字推脫。你才多大?”封悅笑笑,沒搭茬,問他:“怎麽不留金如川一起?”“我讓他回家幫我看看遲艾,他現在脾氣糟糕,小夏都應付不來。”封悅無法把遲艾和壞脾氣聯繫在一起,他向來那麽乖巧安靜,並不是個存在感很強的人物。“帶他出來散散心也許好呢,下回我約他。”田鳳宇不能說太多遲艾現在地狀況,若不是這人最近脾氣變得任性,並且對金如川不知怎地印象突然好轉似的,他也不會讓金如川這麽經常地接觸遲艾。在他心裏,其實已經開始潛滋暗長著局麵失控地恐慌,“嗯,看情況吧!”田鳳宇從一旁地保溫包裹裏拿出兩個飯盒:“最近請了中醫給遲艾調理身體,順路把你的情況跟他們說了,這是煎給你吃地兩副補品,試看看。”封悅不免動容,田鳳宇對他生活上地關懷,總是來得真摯細心,“謝謝。”“前段時間你生病,我自己家裏也是後院起火,都沒時間過去看你……”其實心裏一直掛念,可這句話。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真沒什麽大礙,休息不夠而已,外麵都是亂傳的。”田鳳宇低頭喝茶,沉默了片刻,才問他:“康慶一直在家陪你嗎?”“公司沒事的時候是會的,這段亂事也多,人人都是分身乏術。”“嗯。”他點了點頭。引出新地話題,“他和張文卓最近在較勁,你該多少知道吧?”張文卓的名氣一被提起,封悅心頭髮緊。他平靜抬頭,看著田鳳宇:“你怎麽看這事?”“他倆好像向來也沒有怎麽和睦過,不過這事兒可大可小,康慶剛搞定一筆中東的訂單,很了不得,張文卓為了鞏固自己在董事局地地位,肯定不想給人吃白食的印象,他想去伊斯坦堡參加地那個會,其實對公司是很好的機會。萬事之初,鞏固為上,市場打開了,再明爭暗鬥也不遲,否則,一個空架子,有什麽好爭的?”“康慶也沒有反對他去吧?”“那是沒有,康慶是不放心,怕他動手腳,想找人跟著他,”田鳳宇朝後一坐,氣定神閑,“張文卓自然不想身邊多個礙事的耳目。”“那你覺得應該怎辦?”“放他去一次,暗中跟著就行了,麵子還是得給他,畢竟他也不是籍籍無名的小蘿蔔頭兒啊!”


    說到這裏,田鳳宇又加了句:“不過他似乎想要你跟著他去,就沒有必要,他那些花花腸子,誰都不傻,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我會仔細想想,”封悅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覆,本來當初讓田鳳宇加盟,就是為了能多個人盯著張文卓,但如今他這麽明著建議自己,封悅又感到不安,不曉得怎麽回事,他總覺得今天田鳳宇的姿態,有些怪怪的,“反正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定的。”“盡快定吧,拖著反倒夜長夢多。康慶……”他猶豫著,還是問出來:“他會聽你的嗎?”封悅聳聳肩:“當然不會,你見他聽過誰的?倔得跟頭牛一樣。”“有本錢的倔強,那叫能耐,在這麽混亂的局麵下,他能這麽快搞定中東地那筆訂單,讓人刮目相看。”田鳳宇向來對康慶印象一般,這在封悅心裏是有數地,即使平時不少往來,也無非禮貌敷衍而已,今天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他不禁驚詫。但封悅沒有和田鳳宇承認,其實中東這筆訂單的事,他並不知情,康慶壓根兒就沒和他提過。但是,最讓封悅擔心的,是田鳳宇對張文卓的首肯,這是他來之前一直的憂慮,就像他以前和康慶討論過的,田鳳宇這個人,背景過於神秘,不管他對自己多親近,也讓封悅不得不樹立防範之心。聯想起前幾天張文卓跟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這倆人該不會有什麽貓膩兒吧?他暗自琢磨著,田鳳宇城府深沉,實難攻破,倒是張文卓那裏,其實可以試上一試。康慶對這個主意,肯定反對到底,但封悅也沒打算跟他報備。他這兩天又開始跟六叔他們打通宵麻將,玩得不亦樂乎,封悅真不明白,中東那筆買賣,他是怎麽搞定的。


    家裏這兩天似乎格外冷清一些,阿寬幫自己查田鳳宇的身份,阿戰現在成天都在波蘭街,偶爾見麵,也是臉色陰晴不定,好像很不慡的樣子。封悅猜想,說不定那個喬伊開始“興風作浪”,惹得阿戰進退維穀了。沒過兩天,張文卓收到封悅的電話,不禁讚嘆田鳳宇這招兒棋是真夠神的啊,隨便說上兩句,效果立竿見影,他難掩內心欣喜:“二少找我有何貴幹?”午後兩點半的保齡球館,不知是因為時段冷清,還是說封悅點了全場,靜悄悄的沒有旁人,封閉的場子裏,半邊燈光暗著,半邊依舊燈火輝煌,而清淡穿著的封悅就坐在明與暗交接的中間,氣定神閑,看似沒有半點心事。張文卓朝四周看了看,見封悅帶的人也離得遠遠的,就示意身邊隨從止步,他獨自迎上去,笑意盈盈地說:“今天二少要一試身手嗎?”“七哥有興趣的話,當然奉陪到底。”張文卓覺得這見麵的地點絕不是隨便選的,封悅肯定知道這是張文卓常約人來玩兒的地方,在醒目的積分器上,他的名字就在場館排名的第二位,而排名第一的現在已經是專業選手。“倒不知道你對保齡球也有興趣。”


    “偶爾玩玩而已,七哥別讓我輸得太難看。”“哦?你該不會是扮豬吃老虎吧?也說自己不愛打高爾夫,結果我班門弄斧,讓人貽笑大方。”“七哥太謙虛了,”封悅招手,有人拿了他的保齡球鞋,“七哥穿幾號?”“我自己帶了。”張文卓水平確實了得,開局利落漂亮,但他沒想到的是封悅也不白給,這人平日裏病歪歪的,卻什麽都很精通,他不禁覺得自己好笑,封悅若不擅長,又怎麽會邀請自己來?向來自傲的二少,難不成會主動在自己麵前獻醜?他坐在椅子上,望著封悅的背影,他手長腳長,肩膀稍顯單薄,因此姿態裏,根據自己的強弱有了調整,帶著個人特有的味道。張文卓對自己的理智,在封悅麵前屢次輕易失守,倍感失望。又情難自禁。他們打了一局。中間休息地時候才開始說起正事。封悅並沒有繞圈子。幾乎開門見山地表明康慶現在地堅持。是出於對整個公司地穩定和前景。希望他能理解康慶地立場。張文卓從沒覺得在封悅心裏。自己和康慶地爭奪會有勝算。被這麽明顯地點指出來。還是難免感到忿忿。但是轉念一想。封悅什麽時候假惺惺地討好過誰呢?


    “好像你說出來是為了談開會的事兒吧!”“我不想跟你兜圈子。”封悅翹起腿。換了個姿勢。“就算我跟你去。也是替康慶監視你一言一行而已。隻怕到時候你嫌我礙手礙腳。恨不得甩掉才甘心。那不是我們雙方都很困擾?”張文卓點了點頭。態度嚴肅得不像他平時地作風:“我告訴你封悅。我防著康慶沒錯。但是我的什麽事。都不會瞞著你……我的就是你的,你若想,可以全部拿去。”說到這兒,他感覺封悅可能想要打斷自己,卻沒給他機會,“我一直想你跟我出去走一次,就是想讓你看看,失蹤那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其實心裏比誰都清楚,我贏不了你,因為我和你起點不同。感情這種東西,誰他媽先認真,誰就輸了。但是,輸給你,我認了;輸給康慶,就不值。”……遲艾穿著一條寬鬆地運動褲,坐在二樓客廳地落地窗跟前兒,麵前地盒子裏全是照片,是特殊地感知墨列印出來。他隻要靠手指,就能摸出圖案和人物。他和田鳳宇地合照很少,很可能是私下相處時,並沒有旁人在場。他興致勃勃地把照片介紹給金如川,上麵有他們地家,房後通往沙灘的小徑,碼頭上他們的船……誰都琢磨不出,遲艾怎麽突然就對金如川卸下防線,他向來不喜歡跟生人接近,和金如川從沒有特別親近過。但他最近性情開始變化,就連小夏他們也無法預知變化地方向是什麽,田鳳宇麵對現在地遲艾,幾乎束手無策。樓梯上響起腳步聲,遲艾聽得出是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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