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許某明白。”許問卿笑道,“隻是許某向來不喜歡占人便宜,成凱奕的命我救了,算是我欠夫人一個情,這扇子權當是信物,以後夫人有事,隻要拿著這扇子來找在下,在下定全力襄助。”言畢將扇子雙手奉上,那小婢連忙接過。


    “許公子當真是好氣魄!”杜青陽讚賞道,“公子放心,你要查的消息,不日定將送到。”


    許問卿倒是悠閑:“此事不急。許某就不妨礙你們姐妹團聚了。就此別過。”


    “公子慢走!”杜青陽淺笑盈盈。


    棄了馬車,許問卿負手邁步,倒也恣意。青竹小跑著跟在後頭,等離了那些人好遠,他才敢開口:“公子,你怎麽把那扇子送人了?那可是大少爺……”


    “公子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情。”許問卿微微仰頭,側影清傲,“再說,會用得上的。”


    碧江畔,杜青陽目送兩人遠去,臉上笑意頓消。她拿過小婢手裏的摺扇,僅掃了一眼便遞給那少年車夫:“寧兒,去好好查查這許問卿的來歷。”


    18.混沌入世,紅消香斷有誰憐?-第18章千裏一線牽


    中秋剛過,北方便驟然冷了下來,時值霜降,竟飄起了雪,如此過了三天,積雪已將地麵掩蓋無遺。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往日的那些塵土灰暗,都被遮了個幹淨。


    縱然這大雪蓋住了骯髒醜惡,卻無法平息人們心中的恐懼。立冬未至卻已有了這鵝毛大雪,如此異象,怕是會有大災難,無知的人民內心惶惑,隻有借這街頭巷尾的道聽途說轉嫁恐懼。一時間,有關帝位不穩,國基動搖的謠傳甚囂塵上。


    清德帝鳳敬龍體違和,已是許久不問朝政,太子前段時間又身受重傷,朝中幾派蠢蠢欲動,而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更是將這一切推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當中。


    蘇寒玉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塵。突降大雪,京外好幾個鎮子民居都深受其害,房屋壓塌更是屢見不鮮,加上氣溫驟降,有些年邁的老人不堪嚴寒,已憾然離世。戶部的稅尚未收上來,能調撥的銀錢已是相當有限,賑濟災民、保證軍需,還有北邊因大雪而坍塌的防禦工事休整,樣樣都要花錢。


    這片大陸已多年沒有戰事,伏蚩、青鳳、玉穎三國各據一方,三足鼎立,誰也不願率先打破局麵。但伏蚩近年來養精蓄銳,玉穎朝廷選賢納能,皆是摩拳擦掌,等候時機。現如今青鳳遭此橫災,皇帝、儲君皆身有疾恙,如何不使那兩國有夾攻的心思?


    倘若河北的工事不能及時修繕,伏蚩趁機進攻,玉穎必不會作壁上觀,到時青鳳腹背受敵,焉能保全?


    唯今之重,必須先平息民怨,安撫黎民,隻要國內安全,外侮便不足為懼。


    上書房。


    屋外依舊大雪紛紛,天寒地凍。房內卻是溫暖如春,暖爐上炭火旺盛,熏得人臉上發熱。


    一個青年身著銀灰色錦緞袍子,正悠閑地站在爐子邊烤火,他身旁的座椅上,蘇寒玉正翻看著江南官員遞上來的摺子。這個說秋汛剛過,賦稅用作賑災銀尚且不夠,無餘錢上繳;那個說鹽商狡詐,偷運私鹽,逃過了大半稅務;還有說自認瀆職,無力追繳商人的稅錢,要回京請罪。總歸就是一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蘇寒玉眉頭緊皺,戶部前日剛調撥了五百萬兩銀子往各地區賑災,又給河北放了一千萬兩重新修築防禦工事。已是銀根吃緊,瀕於周轉不靈的窘境。


    “宋大人已經說了,若是再這樣光出不入,不出三月,國庫便要空了。到時候就算是把戶部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榨幹了,也湊不出一百兩銀子。”銀灰袍子的男子低聲開口,眼睛盯著爐中通紅的木炭,憂心忡忡。


    蘇寒玉放下手中的摺子,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嘆道:“連、晉等五城的知府同時上了摺子,都說賦稅難收,秋汛剛過,也是一大筆用度,不伸手問戶部要銀子,便是萬幸了。”


    那男子聞言冷笑:“哼!江南富庶人盡皆知,連賦稅都收不齊麽?戶部的帳本堆在那兒,多少爛帳壞帳,哪一筆沒有江南的份子?一群腦滿腸肥的東西,除了斂財便是玩樂,哪還把朝廷放在眼裏?”


    蘇寒玉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正在靜默時,房門打開了。鳳池披著雪白的狐裘,匆匆進門。陳祿在一邊連忙幫著撣了碎雪,脫了金冠裘衣,又讓小婢上了熱茶,待一切伺候妥當了,這才退了出去。


    鳳池就那麽站著任眾人收拾侍奉,俊臉上沒有表情,渾身都散發著令人冷戰的寒意。


    蘇寒玉和另一人忙不迭地請了安,靜候他開口。


    “怎麽就你們兩個人?其他人呢?”劍眉微擰,語氣不滿。


    蘇寒玉答:“戶部派了右侍郎來,其餘五部,除了兵部尚書陳光上了摺子,告了病假之外,一概沒有動靜。”


    鳳池的臉色更加陰沉:“來人,請吏部、禮部、工部、刑部尚書速速前來,半個時辰之後還沒來的,就不用來了。”


    門外的宦官聽得主子語氣不善,連忙喏了一聲,匆匆離去。


    待那雪地裏的腳步聲遠了,鳳池才掃了銀灰衣衫的男子一眼:“橘生,戶部現如今還有多少銀錢可以調用?”


    冷橘生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道:“殿下,不足三千萬兩。”


    “隻剩這麽點了?”鳳池臉色輕鬆不起來,“昨日本宮收到鎮北將軍的八百裏加急,軍餉不足,糧糙補給,還需一千萬兩,望京省巡撫也送上了摺子,民居重建,災民安置,醫藥食品,所需的也是個大數目……”


    一項一項算起來,三千萬兩不過幾天便會耗盡,儲君的臉上更添憂思。


    “殿下,”門外是太監尖細的嗓音,“四部的尚書都到了,在殿外候著呢!”從通傳到現在,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傳。”鳳池淡淡地說著,眼睛裏是可怕的冰冷。


    不一會兒,四人便進了禦書房,戰戰兢兢地向鳳池行了禮。


    “各位大人,一向可好?”鳳池輕飄飄地寒暄,語氣甚是悠然。那四人心中卻是“咯噔”一下,麵麵相覷。良久,吏部尚書韓縝才恭敬開口:“殿下,近來天寒,老臣腿疾復發,未能及時進宮議事,望殿下恕罪!”


    其餘三人聽了,也紛紛以故告罪,理由竟是各不相同。太子聽了,臉上笑意漸顯,不似生氣的模樣。但蘇、冷二人心中清楚,這樣陰沉的冷笑,正是暴怒的前兆。


    “子澈,你把兵部陳大人的摺子給他們說一下。”鳳池壓抑著怒意,冷冷打斷了最後一人的解釋。


    蘇寒玉領命,將兵部尚書摺子裏的要事細細陳明。鎮北將軍趙誠飛,八百裏加急,關外伏蚩的軍隊蠢蠢欲動,三關鎮因天降大雪,一個月前方才修繕好的防禦工事毀了大半。如今重建,又要耗費人力財力。鎮南將軍齊思成的五百裏加急中說到,玉穎、青鳳兩國交界處近來常有流民暴動,幾經鎮壓才稍微平息。據查,參與的流民大部分是受了唆使,才導致了今天這一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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