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兒,你沒事吧?」外婆連忙過去,心疼地撫摸自己的外孫,崔姚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外婆,我不痛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外婆由悲轉喜,對著李梅磕頭:「你真是活菩薩啊,謝謝你救了我家姚兒,我願意當牛做馬報答你啊。」李梅忙將她扶起:「外婆,別這麽說,我是醫學院的學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她在心底暗暗道,「何況這件事關係到她最好的朋友王小東,她一定要想辦法查個明白。」「崔姚同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崔姚大病初癒,還很虛弱,此時卻強打起精神:「你盡管問。」「你得病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崔姚想了一陣:「我一個朋友的手臂莫名其妙斷了,這算不算?」「你去看他了嗎?」「是的,和一幫朋友一起去的。對了,當時還有一個人也在他病房裏。」李梅一驚:「那人是誰?」「我也不知道,看起來很年輕,好像是小東的好朋友,人還不錯,就是不愛說話,戴著副黑框大眼鏡,像個悶葫蘆。」薑浩?薑浩和王小東是什麽時候認識的?為什麽她一點都不知道?【4】「你問薑浩啊。」王小東給李梅倒了一杯水,他那隻接上的斷臂始終垂在身側,「我們是在驢友論壇認識的,他本來也說好要去青雲山,但臨時有事。」頓了頓,他低下眼瞼,默默道:「真幸運。」李梅拍了拍他的肩:「你的手好些了嗎?」「還是老樣子。」王小東眸中滿是隱痛。李梅握住他的手:「會好起來的。」王小東抬頭深深地望著她,像有什麽話想說,卻始終說不出口,良久,一聲嘆息:「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李梅從王家出來,心頭隱隱作痛,小東最大的愛好是打棒球,現在的他,註定一生都無法碰球棒了。究竟是誰在害他們?手機忽然響了,竟然是保合堂的護士打來的:「李小姐嗎?能不能請你到保合堂來一趟,我找到了一件東西。」「什麽東西?」「你來了就知道了,很重要,和陳老師的死有關。」李梅一驚,立刻馬不停蹄趕往保合堂,自從陳老師死後,保合堂就關門大吉了,李梅敲開門,護士將頭伸出來,警惕地四下看了看:「進來吧。」「你為什麽不找警察?」李梅問。「警察不會相信的,說不定我還會被當成嫌疑人。我明天就要回家鄉去了,不想惹什麽麻煩。陳醫生也沒有什麽親人,我也不知道該告訴誰,既然你是他的學生,還是給你比較妥當。」護士的眉頭糾結成一團,將她帶到裏屋,從抽屜裏找出一本黑色筆記本:「陳醫生忘性大,有記便箋的習慣。這是他的筆記本,你看這裏。」李梅看向護士手指的地方,隻有寥寥數字,卻讓人心底生寒。四月初六,打電話給老曹拿藥,發生意外。五月初三,學生李梅提到手臂斷裂一事,恐與初六日的意外有關,約其見麵。老曹?難道就是青雲山裏的那位曹姓老農?原來陳醫生和他認識,而且在他那裏買藥。四月初六,似乎正是小東他們離開青雲山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意外呢?他輕輕咬住自己的下唇,沉思了一陣,最後下定了決心。想要知道真相,看來有必要去青雲山裏走一趟了。李梅跟護士要了筆記本,第二天便坐車進山,從這本筆記本裏,她發現陳醫生和老曹一直認識,陳醫生常常在老曹那裏買藥,藥名古古怪怪,也不知道是些什麽東西。有的時候藥物還會有副作用,陳醫生都用錢解決了。這本書裏的陳醫生和現實中的陳醫生判若兩人。現實中,他德高望重,救人無數;筆記本裏,他卻是個用病人試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李梅拿書的手在漸漸收緊,難道王小東等人的病和陳醫生有關嗎?又是誰殺了他呢?下了車,李梅又按照王小東給的地圖在山中走了三個小時,終於在一處山澗找到那座傳說中的老屋。門沒有上鎖,她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便推門進去,果然如華靜所說,屋子裏很幹淨,幹淨得一塵不染。她有些害怕,不過記得書裏說過,如果到了養蠱的人家,隻要不吃不喝,就不會有事,便壯著膽子將整座屋子搜了一遍。奇怪的是,這棟屋子和普通的農村小屋並沒有什麽不同,筆記中所寫的藥材,一件也沒有。難道老曹另有藏藥的地方?她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落在腳下。這一帶農村都有挖地窖藏食物的習慣,她蹲下來在地上敲了敲,聲音又悶又實,她有些泄氣,來到屋後,發現幾步之外有一口井,井上蓋著一塊石頭。難道她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將石頭推開,陽光照進井中,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麵撲來,熏得她差點暈倒。那味道非常怪異,藥味和一種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就是這味道都能當毒氣用了。她捂住口鼻,再次將腦袋伸過去,井是枯井,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她掏出手電,往裏麵照了照,手一抖,電筒差點掉進去。裏麵躺著一個人。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從他的衣著來看,像是位農民。老曹!老曹死了?夕陽慵懶地照在她的身上,她受了驚嚇,一時間沒回過神來,隻是愣愣地盯著自己的影子,忽然間,地上的影子多了一個。她猛然驚醒,還沒來得及回頭,腦後便挨了一棍。世界開始變得模糊,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她要死了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夢中醒來,看到母親哭泣的臉。「媽,這是哪兒?」「你這孩子,進青雲山怎麽不跟我說一聲。你從山上摔下來,摔斷了腿,還是護林人員救了你。」母親撫摸她的額頭,李梅看到她眼中的痛,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伸了伸腿,卻發現右腳毫無知覺。「我的腳怎麽了?」她激動地喊,母親抱住她,哭道:「別怕,小梅,醫生說會好起來的。」這句話,連她自己也不信。「不,我不信!」李梅抱住腦袋,失聲尖叫,她不能沒有腿,不能啊。窗外陽光破碎,如同模糊的光暈,像一場迷離的幻境,李梅覺得自己落入了旋渦之中,無法逃脫。【5】過了一個月,李梅開始做復健,王小東常來陪她,鼓勵她,和她一起努力,漸漸地有了起色,她能夠一瘸一拐地走路,隻是走得遠了會很累,但至少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薑浩怎麽樣了?」李梅問王小東。王小東臉色一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自閉症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住進了精神病院了。」李梅皺起眉頭,過去所發生的事,亦真亦幻,就像一場夢境。那天她究竟有沒有到過那座藥農的林間小屋呢?連她自己也不敢肯定。「15床李梅,有人找。」護士在復健室外喊,王小東連忙扶了她回去,一個年紀很大的老人坐在病房中,麵帶微笑。「李老師?」「李梅同學,你的腿好些了嗎?」「好些了。」李梅有些受寵若驚,李老師這麽忙的人,竟然來看望她,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寒暄了幾句,李老師看了看王小東:「李梅同學,我有些話要跟你說。」王小東識趣地退出去,李老師往前走了幾步,壓低聲音道:「聽說陳醫生的筆記本在你的手上?」李梅一愣,李老師怎麽知道那本筆記本?李老師笑了笑,伸手在她腿上摸了摸,若有所思:「你這腿 有些古怪。」「古怪?」「從斷裂的情況來看,不像是摔的,倒像是 」「是什麽?」「倒像是被人打斷的。」這句話像一根針,準確無誤地刺進她的心裏,她又想起了在林中老屋中發生的事,難道是那個神秘人打斷了自己的腿?她的拳頭在漸漸縮緊,眸中怒意浮動。那並不是一場夢。「幸好傷得不是很重,要盡快康復也不是難事。」李老師意味深長地說,「不過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您想要那本筆記?」「我就喜歡聰明人。」李老師讚許地點頭,「我實話跟你說吧,那東西你留著也沒什麽用處,如果給我,就能濟世救人。有百利而無一害啊。」李梅抬起頭來看著他,良久,終於點頭:「好,我給你。」李老師撫掌大笑:「好,痛快,李梅同學,我越來越欣賞你了。」李梅沒有多說,從枕頭下翻出那本筆記,遞給他:「老師,這是陳醫生的遺物,請您物盡其用。」李老師接過筆記本,愛不釋手:「這個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每天傍晚來我家,我親自給你做針灸,不出一個月你就能健步如飛了。」李梅高興極了,李老師走後,她拉著王小東的手:「小東,李老師答應給我治腿,我很快就能站起來了。」王小東寵溺地望著她:「隻要你高興就好。」第二天傍晚,王小東扶著李梅來到李老師家。那是一棟裝修豪華的獨立別墅,有先進的門禁係統。二人按響門鈴,便聽見狂吠的犬叫,傭人打開門,幾條黑色的大狗拴在狗窩旁,虎視眈眈地盯著二人。不知道為什麽,李梅覺得全身發冷。「李醫生吩咐,如果李梅小姐來了,就直接帶去治療室。」傭人領著二人來到最裏麵的那扇門前,敲了敲門,恭敬地說:「李醫生,李梅小姐到了。」「讓她進來吧。」傭人推開房門:「李梅小姐,請。」王小東想要跟進去,被傭人攔住:「抱歉,李醫生治療的時候不允許有不相關的人在場。」李梅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王小東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加油。」房門在身後關上,屋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李醫生笑著問:「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開始吧。」【6】治療的時間很長,王小東閑得無聊,便在別墅裏四處看,隻見有一間房半掩著,看起來像是書房,他看了看四周,溜了進去。屋中有三隻書櫃,擺滿了書,他來到紅木書桌旁,打開抽屜,一層一層地查找,當打開左邊第一隻抽屜時,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本筆記本。陰暗的燈光中,他的臉色浮現出一絲猙獰的笑意。「好看嗎?」他愣住,緩緩回頭,看見扶牆而站的李梅。「小梅,你聽我解釋,我隻是 」「你想說你走錯了房間?別當我是傻瓜。」「小梅 」「是你讓華靜他們得病的吧?老曹和陳醫生也是你殺的,對嗎?」李梅瘸著腿朝他走了幾步,厲聲問:「連我的腿,也是你的傑作,對嗎!」「你在胡說些什麽啊?小梅,我怎麽可能會害你?」「你還想狡辯嗎?我進青雲山,隻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你!華靜、崔姚以及其他驢友是什麽時候患病?是在看望了你之後!你想推脫?你能推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