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人群中響起一個平靜的聲音。


    所羅門順著聲音轉過身。“是誰說的?”


    舉起手的,是個矮小的亞洲男孩,線條柔和的五官表明他是尼泊爾人或西藏人。“也許是有一種普遍的真理,深埋在每個人的靈性中。也許在我們內心深處都有一樣的內涵,如同我們dna 裏的共享常數。也許這種集體性的真理可以解釋所有這類巧合和相似。”


    所羅門雙手合十,向那個男生虔誠行禮,此時的他喜形於色。“謝謝你。”


    大家都不出聲。


    “真理,”所羅門對全場說道,“真理擁有力量。如果我們都受相似思想的吸引,或許是因為那些思想是真實的……存留在我們的靈性深處。而當我們聆聽真理時,就算尚不理解,這真理在我們內心仍能引起共鳴……響徹在我們下意識的智慧中。或許,我們並非學到真理,而是真理被重新喚醒……重新記起……重新認識……因為它早已深埋在我們心中。”


    全場寂靜無聲。


    所羅門任由這寂靜久久延續,接著,他輕輕地說:“作為結束語,我應該提醒你們,揭示真理絕非易事。古往今來,啟蒙之光每一次點亮都有黑暗伴隨,互為敵對。這就是自然和平衡的法則。如果我們看到當今世界黑暗肆虐,我們就必須意識到,這意味著有等量的光明在興盛。我們身處一場真正偉大的啟蒙之光即將照亮的臨界點,我們所有人——你們所有人——三生有幸能生活在這個歷史關鍵時刻。相比於以往歷史中各個年代曾所有生存於世的先人……我們將躋身於這條時間狹fèng,見證終極的復興。歷經千年愚昧,我們將看到科學、思想甚至宗教揭示真理。”


    所羅門在又將掌聲雷動時抬手請求大家安靜。“小姐?”他指了指後排的金髮黑衣女生——剛才拿著手機表達異議的人,“我知道你和我沒有完全達成共識,但我想感謝你。你的激情在即將發生的改變中是重要的催化劑。冷漠滋養黑暗……而堅信則是我們最有效的解毒劑。繼續鑽研你的信仰吧,研讀《聖經》。”


    他笑了。“尤其是最後幾頁。”


    “《啟示錄》?”她說。


    “正是。《啟示錄》是我們共享真理的生動例子。《聖經》的最後一卷講述的故事和無數傳統宗教中的一模一樣。他們全都預言了偉大智慧的揭曉時刻。”


    又有人問:“可是《啟示錄》不是關於世界末日的嗎?你知道啊,反基督,哈米吉多頓1『《聖經》中世界末日善惡決戰的戰場。』,善惡間的最終決戰?”


    所羅門咯咯地笑了。“這兒有人學過希臘語嗎?”


    好幾隻手舉起來了。


    “‘啟示apocalypse’的字麵意思是什麽?”


    “是說,”有個學生剛一開口就愣住了,好像很驚訝,“apocalypse 的意思是說揭示……或是展現。”


    所羅門點點頭,表示贊同。“完全正確。‘啟示’的字麵意思本該是‘展現’。聖經中的《啟示錄》預言了偉大真理和超出想像的智慧的揭示過程。《啟示錄》要說的不是世界末日,而是我們所知的這個世界的終結。《啟示錄》的末世預言隻是《聖經》中一個被誤解的好消息。”所羅門走到舞台前部。“相信我,啟示即將到來……一切絕非我們聽聞的那樣。”


    在他們頭頂高處,鍾聲敲響了。


    學生們帶著迷惑與興奮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第112章


    凱薩琳·所羅門正在意識的邊緣徘徊,突然被震耳欲聾的爆破聲驚得一跳。


    過了一會兒,她聞到了煙味。


    耳鳴。


    各種聲音混雜。遙遠。喊叫。腳步。她突然能輕鬆呼吸了。嘴裏的破布被抽走了。


    “你安全了。”一個男人輕聲說,“再堅持一下。”


    她指望那人能把手臂上的針管抽走,可他卻已開始發號施令。“把醫藥箱拿來……針頭加上靜脈注she器……注入辱酸鈉林格液……給我個血壓計。”他開始檢查她的各項生命體徵時,又說,“所羅門小姐,對你下手的人……他去哪兒了?”


    凱薩琳想說話,可是沒力氣。


    “所羅門小姐?”那人又問了一遍。“他去哪兒了?”


    凱薩琳很想睜開眼睛,卻覺得自己不行了。


    “我們需要知道他的去向。”那人連連追問。


    凱薩琳輕輕說了兩個字,盡管她知道這樣的回答沒有意義,“……聖……山。”


    佐藤部長邁過破損的鐵門,走下通往隱蔽地下室的木板斜坡。一名探員在坡底和她相遇。


    “部長,我認為你想看看這個。”


    佐藤跟著探員走進窄小走廊旁的小屋。房間裏燈火通明,四壁荒蕪,隻有地板上攤著一堆衣物。她一眼就認出了羅伯特·蘭登的斜紋軟呢外套和路夫鞋。


    探員指了指裏麵牆邊的一口棺材樣的大容器。


    這是什麽狀況?


    佐藤朝那口大箱子走去時,又發現牆上有條透明管子連通到箱底。她頗為警惕地走近箱子。現在,她能看到頂蓋上的小滑板了。她探身拉開滑板,露出一扇入口似的小玻璃窗。


    佐藤倒退一步。


    樹脂玻璃窗下……漂浮著浸在水中的,是神情空茫的羅伯特·蘭登教授。


    光!


    任蘭登盤旋的無盡虛空突然間充滿了刺目陽光。白熱的光線穿透了黑暗空間,令他的神智也感到灼熱。


    光無處不在。


    突然,從他麵前的光芒萬丈的雲層裏,浮現出一個美麗的剪影。是麵容……朦朧不清……雙眼看透空虛,直視著他。光線圍繞在這張臉周圍,蘭登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凝視上帝的臉。


    佐藤低頭看著水箱,不清楚蘭登教授是否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很懷疑這一點。畢竟,這種高科技的惟一目的就是使人喪失判斷力。


    “感知剝奪水箱”出現於五十年代,至今仍是新時代實驗者中流行的一種休閑方式。它的暱稱是“浮逸”,能製造出逼真而玄妙的回到子宮的體驗……是一種通過移除所有感官刺激——光、聲、觸摸甚至地心引力,靜止大腦的活動從而協助在傳統型的水箱裏冥想的方法,人會仰麵漂浮在浮力超大的鹽水配方中,臉浮在水麵上以便呼吸。


    不過,近年來,水箱技術突飛猛進。


    氧化氟碳溶液。


    這項新技術又被稱為“全液氣”,徹底違反直覺,因而鮮有人相信其存在。


    透氣的液體。


    一九六六年,利蘭·c·克拉克成功地讓一隻在氧化氟碳溶液中浸沒了數小時的小白鼠存活下來,自那時起,“呼吸液”就成了現實。到了一九八九年,全液氣技術在電影《深淵》中大顯身手,盡管隻有極少數觀眾意識到了他們觀看的是真實的科學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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