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氣色好極了。”她說:“好快活吧。”“你也一樣啊。瑪柏兒小姐。”“呃,當然,現在我有點老啦!一個人有這麽多病痛,雖然不是絕望的病痛,但一個人若患上某些風濕、頭痛、或其他什麽病的話,實在也真煩人。天哪!我老是這麽嘮叨。哦,你住的地方多好啊。”“是啊,我們搬來隻有四個月。”瑪柏兒向四周望望。她寧願認為情形是這樣。她認為當他們搬來時,就已搬進了令人完全滿意的地方。高貴的家具,舒適又豪華。精緻的窗簾,高雅的椅墊,顯示出特殊的藝術風味。她知道了這表麵上豪華的原因了。這是去世的拉菲爾先生的慷慨遺贈強有力的表現。她高興的想到,拉菲爾先生沒有改變他的主意。


    “我想,你已看到拉菲爾先生去世的啟事了。”依謝說,她好象已知道了瑪柏兒的心思一樣。


    “是的。我看到了。大約在一個月前。我好難過,也很惋惜。雖然我知道,他自己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他也暗示好幾次,他的日子不會久了。他不愧是個勇敢的人,可不是嗎?”“是啊。他確是一個很勇敢的人,真的是個好人。”依謝說:“以前我替他工作的時候,他給我的薪俸非常優厚,那時我就把這筆錢儲存下來。因為我是個獨立的人,我不希望得到他任何更多的錢。”“是啊,”瑪柏兒說:“我對這非常高興。或許我認為—,當然,他什麽也沒有說—可是,我在奇怪。”“他遺留給我一筆巨額遺產。”依謝說:“意想不到的一筆巨款。真令人大感意外!最初我幾乎不相信。”“我想,他想使你驚奇一下呢?也許他是那樣的人。”瑪柏兒接著說:“他有沒有遺留下什麽給—哦,他叫什麽名字的?—那個男侍從,服侍的護士?”“哦,你是說佳克遜嗎?沒有,他並沒有遺留給佳克遜什麽,不過,我相信,去年他送了一些漂亮的禮物給他。”“你常看到佳克遜嗎?”“沒有。我僅在那島上見過他一次。他同拉菲爾先生回英國後,便沒和拉菲爾住在一起了。我想,他到傑薩或瓜阿薩,什麽貴族那邊去了。”“我真想能再見到拉菲爾先生。”瑪柏兒說:“在我們被這麽搞亂了之後,似乎是可怪的。他、你、我,還有某些旁的人。然後,當我回到家鄉時,六個月過去了—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我們在緊要的關頭,是多麽的親密,但我對拉菲爾,了解得又多麽少。當我看見他的死訊後,我就一直在想,並希望我能多知道一點。他在什麽地方出生的?還有關於他父母的情形,他們是怎樣的人?拉菲爾先生有沒有子女、侄兒、堂表兄弟姐妹或任何家人。我多麽想知道呢。”依謝微笑了一下。她望一下瑪柏兒,表情似乎在說:“是啊,我相信,你對認識的任何人,總想知道每一件事情的。”可是,她僅僅說:“不,每個人真正知道他的,隻有一件事。”“就是他富有,”瑪柏兒立刻接上說:“這就是你想說的,是嗎?當你知道某人有錢,呃,說不出怎的,你就不會再多問了。我是說,你就不會再想多知道些什麽。


    當你說:‘他很有錢’,或是你說:‘他有錢極了’,你說話的聲音,就會放低一點,因為錢財給人的印象總是這麽深刻,是不是?”依謝大笑了一下。


    “他沒結過婚,是嗎?”瑪柏兒問:“他從沒有說起過有妻子。”“他妻子已去世很久了,好象是在他們婚後的四五年吧。她比他年輕多了。聽說,她是患癌症死的。真不幸。”“他有沒有子女?”“哦,有啊。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嫁了人,住在美國。另一個在年輕時便死了。我有一次遇見在美國的那個女兒。她不太象她父親,是個樣子很冷靜的年輕女人。拉菲爾先生從沒提起過他有兒子的事。我相信,他兒子在幾年前死了。”“哦,天啊!這多麽令人傷心。”“這事情發生在好久前了。他大概是搭飛機去了什麽地方,可能是到國外去了。結果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就在那地方死去的。”“拉菲爾對這件事很煩惱嗎?”“誰知道呢!”依謝說:“他是這樣的人,總是不要吃人的虧。如果他兒子不成器,他會認為他是他的一個負擔,而不是指望;我想,他不太重視他的孩子。也許他會寄錢給他當生活費,負了應盡的責任。不過,不會再多想過他。”“他從沒說過他,或提過其他任何的事嗎?”“如果你還記得的話,他是這樣一個人,對私人感情,或他自己的生活,從沒有多說過什麽。”“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我認為,也許你當了他這麽些年的秘書,他可能對你吐露過什麽煩惱。”“哦,他不是一個吐露煩惱的人,”依謝說:“有時我甚至懷疑,他是否有過什麽煩惱。人們也許會說,他專心在他的事業上麵!隻關心他的事業,就好象這是他唯一的兒子或女兒一樣。他的樂趣全在這上麵。”“他到死的時候,也沒享過福呢。”瑪柏兒囁嚅著重複地說了一遍。“因此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使他煩惱,在他死前也沒有?”“沒有。為什麽你要這麽想呢?”依謝好象吃驚了。


    “呃,”瑪柏兒說:“我隻是奇怪,因為事情的確令人煩惱—我不是說年紀老了—因為他真的不老;我是說,當一個人患了病,對某些事再無能為力,需要把事情看淡些時,那些未了的事情便會讓人更加煩惱。‘“說得對。我懂你的意思了。”依謝說:“但我不認為,拉菲爾先生是那樣的人。我已有幾年,沒當他的秘書了。”“哦,是啊!拉菲爾沒有了你,一定很苦惱。”“哦,”依謝說:“他不是會為了那種事苦惱的人,他不久就有了另一名秘書了。如果他認為不適合,他就會親切的和這位秘書握手,請她走路,再請旁的人。直到找到合適的人為止。他一向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是啊,我明白的。雖然他常發脾氣。”“他確實喜歡發脾氣。”依謝說:“我想,這讓他的行動有點戲劇化了。”“戲劇化,”瑪柏兒想著說:“你認為—我時常想知道—拉菲爾對犯罪方麵,有什麽特別興趣嗎?我是說,做做研究啊?呃,我說不出”“你是說,為了在加勒比海發生的那件事嗎?”依謝的聲調突然變得生硬了。


    瑪柏兒覺得她感到懷疑,她必須想法子,試試運用一些有用的知識。


    “呃,沒有,不是為了那件事,不過後來,也許他對正義和公理,和沒有得到應有的伸張的案件,感到了興趣,或是—呃”她好象更慌張了。


    “為什麽他對那樣的事情會感到興趣呢?我們先別提在聖荷諾發生的那件怕人的事情。”“啊,我想你說得對。我真的很抱歉。我剛想起,拉菲爾提到某些事情時古怪的語氣。我隻想知道,他是否有什麽見解,你知道,關於犯罪的原因方麵?”“他的興趣常都放在金融上麵,”她說:“但一個真正聰明的欺詐犯,也許會令他感興趣,其他沒別的—”她仍冷冷地望著瑪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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