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沒有聽到槍聲,但承認他當時心不在焉。但是,這一切都證實了我們的判斷。”


    “隻是你們還沒有抓到兇手。”我說。


    “哼,”警督說,“您從電話中聽到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很有可能普賴斯·裏德利太太聽到的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願那聲槍響沒有碰巧在電話結束時響起——噢,我就會知道從哪兒著手了。”


    “哪兒?”


    “啊!這一點最好保密,先生。”


    我厚著臉建議喝一杯波爾圖葡萄酒。我有一些非常可口的陳年佳釀波爾圖。


    上午十一點通常不是飲波爾圖的時間,但我想這對於斯萊克警督來說沒有什麽關係。當然,這對於佳釀波爾圖是太浪費了,但一個人不必拘泥於這類事。當斯萊克警督喝完第二杯酒後,開始變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這就是這種獨特的波爾圖葡萄酒的效力。


    “我想,這件事給你說是沒有什麽關係的,先生,”他說,“您會保密嗎?


    千萬別讓這事在教區傳開。”


    我向他保證做到。


    “考慮到整個事情是在您的家裏發生的,似乎您有權知道。”


    “我自己也這樣看。”我說。


    “哦,先生,案發前一天晚上去看普羅瑟羅上校的那位女士怎麽樣?”


    “萊斯特朗茲太太!”我喊道,我的聲音因為驚奇而很大。


    警督向我拋來充滿責備的一瞥。


    “別這麽大聲嚷嚷,先生。萊斯特朗茲太太是我盯上的女人。您還記得我給您講過的話嗎——敲詐。”


    “這幾乎不能成為謀殺的理由。那樣不就是殺雞取卵嗎?即使您的推測是對的,我一點也不承認會是那種情況。”


    警督像人們常做的那樣對我眨眨眼睛。


    “啊!她可是那種男人們總會挺身相護的女人。聽著,先生。設想她過去成功地敲詐過這位老先生。時光流逝了幾年,她又風聞他的行蹤,來到這裏想再次得手。但是,這時情況已經改變。法律已經採取了不同的立場。今天,告發敲詐的人可被提供各種便利——不準在報紙上披露他們的姓名。設想普羅瑟羅上校採取了新的對付辦法,說他要讓法律懲罰她,她的處境就糟了。他們對敲詐罪是判得很重的。這樣,事實就正好相反。拯救她自己的惟一辦法就是幹淨利落地除掉他。”


    我沉默了。我得承認,警督推論出的這個案子似乎是有理的。我的頭腦中隻有一點使得這種推論不能接受——萊斯特朗茲太太的人格。


    “我不同意您的看法,警督。”我說,“我想,萊斯特朗茲太太似乎不是個潛在的敲詐者。她——哦,按照老的說法,她可是位淑女。”


    他向我拋來帶有憐憫的目光。


    “啊!好吧,先生,”他耐著性子說,“您是位牧師。您對現實情況了解還不到一半。她是個淑女!如果您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會吃驚的。”


    “我並不僅是指社會地位。我甚至設想萊斯特朗茲太太屬於下層階級。我所指的是個人修養的問題。”


    “您和我看待她的眼光不同,先生。我是個男人,但我也是個警官。他們不能憑他們的個人修養矇騙我。哎,這個女人能夠將一把刀子捅進您的身體,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奇怪,比起相信萊斯特朗茲太太能夠敲詐他人來,我更輕易地相信她會謀殺他人。


    “但是,她當然不可能同時給鄰居老太太打電話和向普羅瑟羅上校開槍。”


    警督繼續說。


    他猛地一拍大腿說出了幾句話。


    “我錯了,”他喊道,“那次電話的用意,又是個不在現場的證據。知道我們會把它與第一次電話聯繫起來。我將調查這件事。她也許賄賂某個村子裏的小夥子替她打電話。這小夥子絕對想不到打電話會與謀殺有關。”


    警督匆匆離去。


    “馬普爾小姐要見您,”格麗澤爾達說,將她的頭伸進門來。“她送來一張語無倫次的便條——全是蜘蛛網似的字跡和著重線。大部分我都認不清。顯然,她自己不能離開家。趕快過去看看她,看是怎麽一回事。我的那些老太太一會兒就來,我也會去的。我討厭老太太,她們給你講她們的腿病,有時候還堅持要讓你看。今天下午進行審理真是太好了!省得去看唱詩班俱樂部的板球比賽了。”


    我匆匆走著,心中苦苦思索馬普爾小姐要我去的原因。我發現馬普爾小姐有點慌張。她麵色漲紅,有些語無倫次。


    “我的侄兒,”她解釋說,“我的侄兒,雷蒙德·韋斯特,那位作家,他今天來了。好一陣慌亂呀。我得自己照管每一件事。您不能指望一個女傭會適當地鋪床,當然,我們今晚得吃一頓肉餐。男人們需要這樣多的肉,不是嗎?還有飲料——家裏當然得有一些飲料,還有吸管。”


    “如果我能做點什麽——”我開口說道。


    “哦!您真好。但我不是這個意思。還有足夠的時間。他帶來自己的菸鬥和煙,我很高興,因為這省得我去了解,該買哪種煙才合他的口味。但也很遺憾,因為要很長時間煙味才會散去。當然,我每天清晨打開窗戶,讓煙味散淨。雷蒙德起床很晚,我想作家常常是這樣。我想,他寫的書構思精巧,不過人們其實並不像他虛構的那樣令人不快。聰明的年輕人對生活的了解很膚淺,您說是嗎?”


    “您願意帶他到牧師寓所來吃飯嗎?”我問道,仍然摸不透我為什麽被叫來。


    “喔!不,謝謝您,”馬普爾小姐說,“您太好了!”她又說了一句。


    “我想,您要見我——呃——是有什麽事吧?”我終於脫口而出。


    “喔!當然。在這一陣激動中,我忘了這件事了。”她突然停止了講話,沖她的女傭喊道:“埃米莉——埃米莉。不是這些床單。是飾有交織字母的那些,別放得離火太近。”


    她關上門,然後踮著腳尖走回到我的跟前。


    “是昨夜發生的一件很稀奇的事,”她解釋說,“我想,您會願意聽的,盡管目前這件事不能說明什麽。我昨夜沒有睡意——為這件傷心事納悶不已。於是我起床,看著窗外。您猜我看見了什麽?”


    我看著她,想知道究竟。


    “格拉迪斯·克拉姆,”馬普爾小姐一字一頓地說,“千真萬確,帶著一隻手提箱走進森林。”


    “手提箱?”


    “這難道不是很反常嗎?她在半夜帶著手提箱進森林幹什麽?”


    “您瞧,”馬普爾小姐說,“我敢說這與謀殺無關。但這是件奇特的事。剛好在目前情況下,我們都感到必須注意奇特的事。”


    “太驚人了,”我說,“她準備——呃——碰巧要到墓地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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