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德聳聳一邊的肩膀:“我剛才這麽說是因為那裏和費城是我們唯一能聯想到的地點。我們盡量爭取把他找到。他啊,沒準兒在澳大利亞呢。”


    “魏南特為此事需要多少現款?”


    “這我倒可以告訴你具體數字。”他從兜裏掏出一疊卷攏的髒紙,從中挑出一個更髒一點的信封,把其餘的塞回兜裏,“他跟麥考利談話後的第二天,親自去銀行取出了五千塊錢現款。28日——要知道,這是十月裏——他叫麥考利再給他取出五千,11月6日取出兩千,15日取出一千,30日取出七千五,6日——這是12月裏了——取出一千五,18日取出一千,22日取出五千。這最後一筆是在他的女秘書被害的前一天叫麥考利給他取出來的。”


    “將近三萬塊錢了,”我說,“他在銀行裏倒還真存了不少錢。”


    “精確來說,一共提取了兩萬八千五百元,”吉爾德把那個信封塞回兜裏,“可是要知道,還不止這些。麥考利接到第一次電話後,就開始賣出一些股票為他籌款。”他又摸一下兜,“我還有一張他賣掉的股票清單,要不要看一下?”


    我說不看了:“麥考利是怎樣把那些錢交到魏南特手中呢?”


    “魏南特要用錢就寫信給那個姑娘,她就從麥考利那裏取來。麥考利中有她的收據。”


    “她又怎樣交給魏南特呢?”


    吉爾德搖下頭:”她告訴麥考利她通常總是去魏南特指定的地點會麵;麥考利認為她知道魏南特在哪兒,可她卻總說不知道。”


    “沒準兒她遇害時身上還有最後那筆五千塊錢呢,呃?”


    “那可就是一起搶劫案了,除非是——”——吉爾德眯起他那雙像是淚汪汪的灰眼睛——“魏南特去她那裏取錢時把她殺了。”


    我提議道:“要麽除非是別的什麽人為了什麽別的原故把她殺了,隨後發現了那筆錢也就順手牽羊拿走了。”


    “倒也可能,”他同意道,“這種事經常會發生。有時候連頭一個發現慘案的人在報警之前也會順手捎走點什麽。”他舉起一隻大手,“當然啦,像喬根遜夫人——那樣一位體麵的太太——我希望你別以為我是在——”


    我說:“何況當時她也不是獨自一人進去的,對不對?”


    “可有那麽一小會兒她是獨自在那房間裏的,因為沃爾夫小姐房間裏的那台電話機失靈了,那名電梯工隻好把大樓管理人運載下樓,讓他從辦公室撥電話報警。可你要明白,我並不是在說喬根遜夫人動了什麽手腳。一位她那樣的太太不大像會——”


    “電話機究竟怎麽了?”我問道。


    這時門鈴響了。


    “嗯,”吉爾德說,“我也鬧不清怎麽回事。那台電話機——”服務員進來擺桌子和餐具,吉爾德頓住了。等我們都在桌前坐下後,他又接著說,“那台電話機嘛,我剛才說我也鬧不清怎麽回事。一顆子彈射穿了電話話筒。”


    “是一起偶然事件呢,還是——?”


    “我正想問你呢。當然是擊中她四發子彈的那把手槍打的,可我鬧不清是打偏了呢,還是故意那麽幹的。看來打壞一台電話機,聲音一定挺響。”


    “這倒提醒了我,”我問道,“有人聽到槍聲了嗎?一把0.32厘米口徑的手槍可不是一把汽槍,總該有人聽見槍響吧。”


    “當然,”他厭惡地說,“那座公寓裏人聲嘈雜,有人現在才說聽見了,可當時卻誰也沒答理;何況天曉得,他們才不會聚攏到一塊兒談論聽到了什麽呢。”


    “一向是這樣的。”我理解地說。


    “這我難道還不知道嗎?”他往嘴裏送一叉子吃食,“哦,我說到哪兒啦?對了,說到魏南特。他離開時把住房退了,東西都存進倉庫。那些玩意兒我們都查過了——可沒找到什麽能說明他到哪兒去了,甚至在幹什麽,我們原想找到點什麽也許會有所幫助。在搜查他位於第一大道的工作廠房時,我們的運氣也不佳。那裏自從他走後就上了鎖,隻有他那位女秘書每周去那裏一兩次,花一兩個鍾頭料理一下他的郵件什麽的。從她被害以後來的郵件裏我們也查不出什麽名堂。同時我們在她的住處也沒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他朝諾拉微笑一下,“查爾斯太太,這事您聽著一定很煩吧。”


    “煩?”她露出驚訝的神情,“我也在焦慮不安吶。”


    “太太小姐們通常都喜歡聽更熱鬧的事,”吉爾德說,咳嗽一下,“花裏胡哨的事。反正我們查不到他的去向,隻知道他上星期五給麥考利打過電話,約他兩點鍾在廣場飯店大堂裏會麵。趕巧麥考利當時沒在辦公室,他就留了個信兒。”


    “麥考利當時在這裏跟我們一塊兒吃午飯。”我說。


    “他告訴我了。都快三點了他才趕到那裏,卻沒見到魏南特的人影兒,魏南特也沒登記住在那家飯店裏。他向飯店裏的人打聽,形容魏南特的模樣。有鬍子也描述過,沒鬍子也描述過,可是那裏沒人記得見到過他。麥考利又給自己的辦公室打電話,魏南特也沒再打來過電話。接著他又給朱麗婭·沃爾夫掛電話,她說她都不知道魏南特在城裏,他猜想她是在撒謊,因為他昨天剛交給她五千塊錢轉給魏南特,魏南特準會去取的。麥考利隻好說那好吧,就掛上電話去幹自己的事了。”


    “他去幹什麽事?”我問道。


    吉爾德停止咀嚼他剛咬的一口卷餅:“對,了解一下那事也沒什麽壞處,我會去問問。看來當時我們沒什麽可指責麥考利的,也就沒細加追問,不過弄清誰有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誰沒有,倒也沒什麽壞處。”


    我搖搖頭,怪他當時沒細加追問:“我也沒有什麽可指責麥考利的,可他畢竟是魏南特的律師,知道的情況大概比他講的要多一些。”


    “當然,這我明白。我料想人們僱傭律師也正是為此吧。現在再說說那個姑娘:朱麗婭·沃爾夫可能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名實姓。這一點我們現在還沒查清,可我們發現了她不是你能指望魏南特把所有那些錢經她轉手而感到放心的那種女人——我是說魏南特如果知道她的經歷的話。”


    “她有犯罪前科嗎?”


    他上下擺動著腦袋:“這燉肉的味兒真不賴!她在給魏南特打工之前幾年,曾經在西邊克利夫蘭市被控以蘿達·斯圖爾特之名耍過美人計那種勒索圈套而給關押過六個月。”


    “你估計魏南特知道那事嗎?”


    “鬧不清。他要是知道,想必就不會放心讓她經手那麽多錢了,不過這事也難說。人家告訴我他挺迷戀她,要知道男人有時會多麽糊塗。她還時不時跟謝普·莫瑞裏那幫小夥子瞎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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