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前,即便是劉哥也有些緊張了,他也開始繃緊麵孔,複習課本,他很聰明,看的也快得多,問的問題也很到位,而且一旦專心做事就把手機關閉,不過我依舊看見一些人來寢室找他,有男有女,大都被他罵跑了。因為累積學分不過,是會被立即離校的,那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每年為這個從主樓跳下來自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所以哪怕是雁楠,也比平日多了些謹慎和煩躁,學習的壓力和炎熱的天氣,恐怕都是原因所在。


    隻是有一個漂亮女孩卻總是哭著過來,無論劉哥如何趕她就是不走,罵也罵了,好話也說了,從女孩的口音聽來,居然好像也是本地人。她老是側著臉站在門口,長相有些麵熟,卻老想不起來。


    最後劉哥實在受不了,和女孩出去了一趟,過了老半天,我還以為他又要在外留宿,誰知道他居然跑了回來,一臉沮喪,原本白淨的臉龐上居然多了個纖細精緻的紅色的手掌印。


    “我怎麽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種,真是的,還死賴著我不放了,紀顏你們這裏的女孩子是不是都這樣啊。”他向來口不擇言,我倒也習慣了,不過還沒等反擊他,小華忽然一反常態的跳了起來朝他撲了過去,劉哥沒防備,臉上馬上挨了幾下。小華什麽也不說,隻是往劉哥身上招呼,還好我把他們拉開了,雁楠則站在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


    “馬上要考試了,要打架死遠點打。”雁楠坐在椅子上說了一句,接著拿著書又去自習教室了。


    小華也出去了,我總覺得他最近有些奇怪,臨走前隻對著劉哥說了句“以後再亂來遲早廢了你。”劉哥氣得跳了起來,可是被我按住了。


    “我這是看你麵子,否則我拆了他!”我安慰了他幾句,也覺得心煩,於是出去走了走。寢室裏隻剩下劉哥一人在看書。


    我來到了寢室樓下,看著最外的那側牆,始終想不通那天到底怎麽回事。


    而那時候我忽然接到電話,說醫院的父親病情有些惡化,我隻往寢室打了個電話給劉哥想讓他幫我請假,但始終無人接聽,事情緊急,我隻好先趕往醫院了。


    父親是高三畢業病重的,始終不見好,還好那次不是太嚴重,不過我還是在醫院守了一夜。


    我是第二天淩晨趕回學校的,天忽然開始下雨了,而且又急又大,我沒帶雨具,隻好連忙往宿舍趕,這個時候估計連喜歡大清早去草地背單詞的雁楠都得呆在房間裏了。


    當我來到宿舍樓下,卻沒再上去了,因為我看見一個白乎乎的東西吊在宿舍樓外的牆壁上,位置看上去就是在我們寢室。


    猶如一個雨天娃娃,我看清楚了,好像是個女孩,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黑色的頭髮和裙子被雨水打濕了,緊緊的粘在身體上,她是背對著我,臉朝著那牆壁。一條長長的繩子勒在她的脖子裏。


    開始颳風了,她纖細瘦弱的身體就像紙做的一樣被吹起,然後又重重的敲打在牆壁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我立即打了電話給學校管理處,很快,他們把女孩的屍體放了下來。


    那女孩的臉和我上次從牆壁上臨摹下來的一模一樣。


    而且很熟悉,我後來想起來,這好像就是那個經常來找劉哥的女生。由於天才剛蒙蒙亮,校方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騷動,連忙封鎖了消息,把女孩屍體抬走了,知道這事的人並不多,我也被告知不要隨便亂說話。


    宿舍樓的燈似乎壞了,我踩著木製的地板,腳底下咯吱咯吱的響著,回到寢室,卻劉哥不見了,小華也不見了,隻有雁楠躺在床上。


    我以為他還在睡覺,所以沒去叫他,可是又忽然看見他的手上有些血跡。


    雖然隻是一丁點,但我確定那是血跡,因為它有血液特有的凝固後的痂痕。


    我轉身出去,不料雁楠卻說話了。


    “很感謝長久以來你對我的照顧,我不喜歡欠人家的情,因為我暫時還沒有能力去還,你一直奇怪那小子的作業吧,其實都是我幫他做的,考試的時候我也幫著他作弊,不過他也的確很聰明,他有顆非常優秀的腦袋,有著非常優秀的腦子,一些我需要花很多時間記的資料他一下就記熟了,實在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麽如此不公平。不過無所謂了,我不會再為了賺他那幾個遭錢而受罪,看他的臉色了。”雁楠說完,在床上翻了個身。我沒聽明白他的話,隻是知道了原來是他一直暗中幫著劉哥寫作業。


    當我走出寢室的時候,卻看見門外一條狹長的血跡,開始進來的時候有些急,居然沒有注意。


    我順著血跡走下去,那血跡一直到了樓層的另外一端。


    那裏是廁所,那時候每層樓就一個廁所,而不是像現在每個寢室都有。


    我小心的走進廁所,裏麵隻有水滴的噠噠聲。


    劉哥歪著腦袋靠著牆躺著,大大的眼睛圓睜著,仿佛很不相信似的,血跡是從他脖子處留下來的,他的喉嚨被割開了,開傷口應該是非常鋒利的刀具。


    接連出現兩個死去的學生,校方有些亂了,他們將劉哥的屍體抬走了。抬起屍體我才發現,原來劉哥的腦子也被人取走了。頭後麵一個巨大黑糊糊的洞。


    失蹤的小華也成為了警察的首選目標,因為據說有人看見小華從手術室帶走了把手術刀。而且死去的女孩居然是小華的高中同學,小華喜歡她很久了。


    我打電話給小華家裏,接電話的是個小男孩,男孩叫來了小華的媽媽。


    “小華?他很久沒回家了。”小華的母親奇怪地說,我非常詫異,前幾天他不是還回去了麽,第二天還說吃了很多母親煮的菜。


    “沒有,那天他是打電話說要回來吃飯,可做好飯後卻一直沒來,我還正想罵他幾句。”小華的母親開始絮叨起來,我安慰了她幾句,放下了電話。


    小華就這樣失蹤了,我們這間寢室一死一失蹤,沒有別人再敢搬進來,也好,我和雁楠喜歡清靜。雁楠怕潮,所以他就睡在了小華那張床上。我一直對雁楠那天手上的血跡奇怪,他推說是不小心做實驗的時候割傷的,雖然我不相信,可是屍檢報告說了,劉哥死亡的時間雁楠一直坐在自習教室裏麵,有上百號人為他作證。


    “你該不是懷疑我殺了人吧?”雁楠冷笑著說,我自然是搖頭。


    我和他之間很少說話,日子也就慢慢的過著,直到劉哥死了整整一年後,又是一個夏季的大雨天。


    我那天睡的很迷糊,雁楠去了自習教室通宵看書,我半夜迷迷糊糊的起床卻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原以為是雁楠又回來了,可是當從廁所回來,卻發現雁楠的拖鞋還在,如果他回來了,必定會換上拖鞋的,這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


    而且那床下沒有鞋。


    我沒有拉燈,因為躺在床上那人的背影像極了小華。


    “是你麽?小華?”我大聲問道,可是沒有回音,等我走過去的時候,床上的人慢慢爬了起來,不過他沒有朝我過來,而是將身體貼在牆壁上,那人的身子如同沉下水的石頭,融進了牆裏麵。我馬上拉開燈,床上空無一人,可是我卻在牆壁上看到了一個人形的白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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