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都是本地的瘦高個小華,長相帥氣,性格開朗。另一個是家境富裕來自北京的劉哥,最後一個則是一直到開學的時候才轉入寢室的雁楠。


    四個人中數雁楠最不苟言笑,不過也並非冷冷冰冰,隻是猶如算盤竹子,別人撥一下,他就動一下,你問一句他則答一句,絕不多說,然後就又去拚命看書。


    “我是靠著鄉親們從嘴巴裏省出來的糧食才來上學的,我隻能拚命讀下去。”每當我們勸他稍微休息下的時候,雁楠總是抬起頭,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張著薄薄的嘴唇認真地說,所以大部分時間若是去外麵玩耍或者吃飯,雁楠總是不去的,雖然每次回來我們都為他帶了些,可他也推辭不受。別說酒肉朋友,可人大部分時候靠的卻還是吃飯喝酒聯絡感情,長期這樣,雁楠和大家多少有了些隔膜。


    “他,大概是不想欠我們的情罷了。”小華叼著煙,抱著吉它坐在陽台上,寢室裏隻有我和他兩人,雁楠去自習,而劉哥則去滿學校找漂亮女生了。據說他很是厲害,早在高中的時候女朋友就論打來計算了,而我們也從未看過那個女孩子在他身邊呆的超過兩個星期。不過奇怪的是這傢夥成績非常好,每次考試作業都不錯,實在讓我等羨慕不已。


    我很喜歡和小華相處,一來都是本地的,二來他會彈吉它,歌也唱得不錯,隻是略帶蒼涼。


    日子慢慢過去,可是奇怪的事情卻開始浮出水麵。


    首先是我們的宿舍,那是一棟民國時期的建築,不明白校方卻一直不肯拆除,雖然內部翻新了下,可是還是讓人覺得住的很不舒服,很大的原因是裏麵總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一如潮濕的置放在箱子裏過久的衣物一樣,而且我們是宿舍樓層的最末一個寢室,牆壁正好靠在最外麵,所以每到下雨,牆上總是濕濕的一片,讓人很難入睡。


    靠最外麵的,就是小華和雁楠。


    但是奇怪的是挨著小華的那麵牆卻幹燥如常,雁楠則叫苦不迭,他來自少雨地區,這樣濕潤的雨季讓他很難入睡,我見他總是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於是提出和他換床睡,雁楠起初不同意,可是長期的睡眠沒有質量使他學習成績也略有下降,最後他同意了。


    “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雨季一過我們就立即換回來吧。”雁楠搶著幫我收拾東西,我則擺手說不用了。


    “不,一定要換回來!‘雁楠的眼睛睜的很大”把我的床單拽的死死的。我隻好連聲說好的,他才恢復過來。雁楠出去後,躺在床上發簡訊的劉哥忽然伸了個頭出來冷笑道。


    “瞧丫那操性,還以為自己是什麽玩意,紀顏你白做好人了,這種人壓根不會把你對他的好記在心裏。”劉哥不屑一顧地說道。


    “沒什麽,反正我也喜歡和小華一起啊。”我則笑了笑。


    “算了,懶得搭理他,我晚上去戲果,這裏的妞盤亮的多了去了,要不等下我看有多餘的打電話叫你和小華一塊去吧,反正你們也無聊。”說著他手機響了,對這電話嚷嚷了幾句,馬上跳下床,拿好鑰匙。


    “哥們我今晚上不回來了,甭給我留門了。”說完便一溜煙走了,出去的時候正好撞見雁楠拿著臉盆走進來,兩人站在原地互相對視了一下,然後各走各路了。


    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多少有些隔膜,我當時也隻是這麽認為的。


    可是那段時間小華的臉色卻非常不好。我問他怎麽了他始終不說,最後逼急了,他才張嘴說出來。


    “每天你們睡著以後,靠著我的那麵牆就在蠕動。”他低著腦袋沉著聲說道。


    “這怎麽可能?”我開始聽了也覺得有些荒謬,“你大概最近學習太累了吧?”


    “不是的,要不這樣,今天晚上你就拿著筆和紙睡在我床上試試,反正我不敢睡了,晚上我回家睡覺去。”說著,他抄起書包,就出門了,我見他臉色不是很好,本想攔住,無奈他一下就跑了。


    晚上雁楠早早地就出去了,寢室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躺在小華的床上,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動,於是沉沉的睡過去了,沒過多久,外麵開始下大雨了,牆壁開始漸漸出現黑色的水漬,可是我這邊還是白白的一片。


    忽然在雨聲和雷聲中我聽見了另外一種聲音。


    那是一種拍打牆壁的聲音,很有節奏感。


    以前我睡在自己床上,經常聽見這聲音,因為隔壁寢室的同學喜歡躺在床上聽歌,豎起的大腿敲打在牆壁上,或者有事沒事拍拍牆玩。


    可是現在這牆的另外一麵什麽也沒有。


    我將自己的耳朵貼在牆壁上,果然,那聲音更加清楚了,而且我幾乎可以分辨的出那是腦殼磕在牆壁上的咚咚聲音。


    這個時候,貼在牆麵的臉上感覺牆體真的在蠕動,雖然隻是輕微的一下,可我清晰的感應到了。我立即縮了回去。


    沒錯,在宿舍的日光燈下,那牆體的確如揉搓的麵團一樣一下一下凹凸著,最後停下來了,我用手摸了摸,非常有紋理感。


    從床上跳下來的我趕緊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大的白紙和鉛筆,白紙本來是拿來畫人體骨骼的,我想起了小時候經常把紙墊在硬幣上畫圖的事情。


    同樣,我用白紙平鋪在牆麵上,然後用鉛筆大範圍的塗抹著。


    隨著鉛筆芯漸漸的磨平,紙上出現了一幅黑色背景,白色線條的人臉。


    那是一張女性的臉,雖然不是很清除,但是看得出五官臉型都很不錯,是個美麗的女孩子,但眉宇間卻略帶憂愁,她眼睛緊緊閉著,嘴角略微上翹,仿佛在笑,但那笑容卻充滿絕望。


    我想都沒想,立即把那紙撕碎了扔進垃圾箱。


    幻覺吧,我再次用手撫摸牆壁,卻隻能感覺光滑如鏡,先前的凹凸不平感卻沒有了,那奇怪的撞擊聲也沒有了。我隻能單方麵的認為事情結束了,而且仿佛的確如此,第二天小華回來了,如沒事人一樣,依舊笑嘻嘻和我聊天,說回去吃了如何如何多的好吃的,我則用拳頭錘了錘他。


    接著,劉哥也回來了,心情似乎很好,上課的時候這傢夥坐我旁邊,滿身的酒氣,而且隱約之中還有股淡淡的脂粉香氣。


    “今天要交上星期布置的血管分布圖你小子畫了沒啊?小心最後考試不過就搞笑了。”收作業的正是雁楠,我知道他可是不留情麵的,而這次的作業是和最後考試掛鉤的,我自然不免有些擔心。


    “你丫少給我拔塞子,壓根不必擔心我,我在點背也不會掛科,忘記和你說了,昨天晚上哥們我可爽了,居然還是雛,真難得,不過就是有點死賴著不走,雖然是靚,可是我不可能對一個女的兩星期以上啊,要不你都會笑話我了是吧?”說著他用大手摟了摟我肩膀,我拍開他的手。


    “你就作吧,小心有報應,倒是沒一個女的會嫁給你,真正孤家寡人一個。”剛說完,他就呼呼睡去了,我也隻好繼續聽課。


    很奇怪,沒看見他畫圖,也沒看見他交,可是老師並沒有指出來,後來翻了翻成績,他居然比我分還高,和雁楠是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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