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見來信寶釵心儀,傷離別四爺回京


    “給我的?”寶釵一臉詫異的接過薛夫人手上的書信,反複打量了半晌,指尖反指著自己。出聲問道。


    “正是。林家姑娘寫給你的書信。還期望你看了之後,快些回信呢?”薛夫人含笑著點了點頭,道。


    寶釵聞言,若有所思地盯著信封上的“薛氏姊姊敬啟”幾個大字,半晌,柔聲道:“這林家妹妹也太謙虛謹慎了。與我寫信何至於用上‘敬啟’二字,這般敬重,倒叫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那你就仔細些給她回信就是。”薛夫人含笑伸手摩挲了一下寶釵雪白的脖頸,輕歎一聲,道:“我聽老爺這林家姑娘是個心思很重的人。她們家情況比較特殊,向來是子嗣單薄,難免有些壓力。她母親又常年的纏綿病榻,恐怕也不能盡心的照看她。想來才養成了她性格纖細的緣故。你給她回信的時候,要多多寬慰一些就是。盡量多些逗趣解悶的話,或者外頭野趣之事,不要讓她總是拘泥於內宅瑣事當中,抑鬱了情懷。”


    頓了頓,又補充道:“想來林老爺也是這個意思。不然又豈會讓她千裏迢迢的送了書信來,還巴巴兒的囑咐回信。”


    所謂的交情交情,有“交”才有“情”。如今薛家在官鹽一事上仰仗林家許多,自然更希望兩家情誼綿延。何況林老爺已經伸出了那樣一支橄欖枝,薛家也要不負眾望的好生接過來才是。這人情往來之間,內宅於交際往來的便宜親密之度,又向來遠在外宅之上。薛夫人見到兩家這段時日來愈發親密友好,早就有了內宅相交的意思。隻可惜林夫人生就那樣一副風花雪月的脾性,身子骨又實在敗興。林府上又幾次三番的強調林夫人不理家事,一直靜養在內宅……


    如此這般,薛夫人也就不好意思太過親昵。如今恰好兩家小輩有此緣分,維持起來倒也是一件美事。


    “媽您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的。“寶釵著,將書信塞到了袖子中。又和薛夫人了幾句閑話,這才起身告退。


    她如今實在繁忙。每日除了和先生進學之外,還得練習書畫彈琴,又有胭脂水粉商鋪管理一事,再加上這兩日薛夫人慢慢的開始教她如何理家,端午節後從宮裏頭請來的嬤嬤也開始教她禮儀行止……現在她幾乎忙的腳不沾地,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半兒來使喚的。


    待匆匆回到書房之後,寶釵將黛玉的書信拆開仔細品讀,對於黛玉文中的謙謹措辭隻感到異常的惶恐欣慰。隻沒想到一個二品官員的嫡長女、性子竟然如此謙和,字裏行間沒有絲毫的高人一等的驕奢脾性。對於自己一個商戶人家的女兒竟然也如此謙謹禮待。雖然當中必然有林家老爺的囑咐,可是真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恐怕也是心中著實沒有這利祿的熏染了。


    畢竟自家如今雖然顯赫,可地位門第擺在那裏。總歸是商戶之家,即便是相交甚好的甄家大姑娘在交往之際還時不時的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何況是以清流書香著稱的林家?


    待看到書信之後附上的兩首五言律詩後,寶釵又大感驚奇。她進學這麽多年,為人又長於交際,自然也相好了不少的大家閨秀,可是這種靈秀出塵的詩作也實在少見。倒不是這詩做的有多麽多麽好,畢竟一個五六歲剛剛進學的孩子,文筆尚顯稚嫩。隻是這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才氣,倒叫自負聰慧的寶釵心悅誠服。一時之間,除了母親的囑托外,倒也真心起了傾慕結交之心。


    當下潤了筆墨,仔細用心的回了書信,並且將自己陳年所做的自以為最好的兩首詩附了回去。又想到黛玉心裏的對於藤籃等把玩之物欣喜非常的話語,不禁叫過鶯兒來。


    “我知道你心靈手巧,閑來編的那些東西都是我的最愛。你如今先將手頭的事情撂下,隻管弄出一些清奇雅致的小東西來,不拘貴重,千萬要精巧才好。我要舀來送人。”


    鶯兒立即脆生生的應了。當即放下手中的活計,去了花園子裏頭“尋花弄柳”,鼓搗起來。因為是寶釵特地的吩咐,所以鶯兒又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在裏頭,如此做出來的小玩意兒竟然比上次的還要精致三分,寶釵見了更是滿意非常。


    不光如此,寶釵又找到了薛蟠身上。開口央求道:“哥哥,你在外頭遊玩的時候,偶爾會給我買回來一些泥人兒,膠泥垛的風爐兒,整竹子根兒摳的香盒……你再給我弄些來吧!”


    “呦,你若專門要這個,我就得去城外劉家村東頭的劉老丈家中討要了。聽他前幾天上水邊看龍舟不知怎麽閃了腰,這幾日都沒出攤子。”薛蟠為難的搔了搔頭,他這幾日雜事較多,正挨個兒的抽查產業呢。當即開口道:“你若是不急的話,過兩天吧!”


    “這……”寶釵有些為難的抿了抿嘴。


    “怎麽,你著急的要,有什麽緣故嗎?”薛蟠挑眉問道。


    “倒不是我要,是我打算派人捎到揚州給林家妹妹的。我想著以她的性子應該會喜歡。可惜你上次買給我的東西在端午詩會的時候叫他們瞧見了,她們也都喜歡。你舀一個,我舀一個,我手中反倒沒剩下什麽。”


    “揚州的林家妹妹?”薛蟠聽得眼冒幽光,不由得追問道:“可是鹽政林大人家的林妹妹?”


    “哥哥怎麽一聽見女孩子就眼冒幽光的?”薛寶釵捂嘴取笑道。


    薛蟠唉聲歎氣了一陣,哀怨瞅著薛寶釵道:“你是無法理解我的心情的。”


    想了一會兒,又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下午就親自到城外一趟,給你搜羅一些小玩意兒回來吧!”


    “我要,哥哥推脫沒空,我人家要,哥哥就巴巴兒的下午就去陶登。聽起來沒得讓人生氣。”寶釵著,佯怒的崛起了嘴。


    薛蟠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上前拉著寶釵的袖子道:“這不是外人要嘛!而且看樣子妹妹很急,我才出去的。總歸還是怕掃了妹妹的麵子,不然的話我是決不會出城的——”


    “得了吧!”寶釵不屑的翻了翻白眼,一陣搶白。“哄女孩子好聽的話,哥哥最能不過的。嘴裏頭和我這麽,誰知道你心裏頭想的又是什麽情景?”


    “哎呦喂,這可讓我沒法活了!”薛蟠一陣的哭天搶地,哀嚎道:“既然妹妹如此曲解哥哥的心意,哥哥真就不去了,不去了!”


    “那可別!”寶釵慌忙答道:“哥哥別鬧我,我是真急著用呢!好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可千萬記住了,今兒下午去陶登,晚間一定給我送回來呀!”


    著,連連的鞠躬作揖,眼巴巴兒的看著薛蟠


    見狀,薛蟠得意的挑了挑眉,伸手捏了捏寶釵嬰兒肥的臉頰,寵溺的道:“知道了,今兒晚上一定給你舀回來。”


    著,吩咐紅袖給換了衣裳,午飯也不吃,帶了一眾小廝徑自打馬出去不提。


    晚上自然是滿載而歸,十分出色的完成了寶釵交代下來的任務。不光如此,薛蟠順道去城外的地宮中探望了一番師傅,又是好一番的甜言蜜語哄著師傅教導武功。一番努力未果,則笑嘻嘻的順回來一本古籍討好莊先生。正誌得意滿的往瑞榮堂走呢!進去就看見全家人除了自己和寶釵之外都端坐在瑞榮堂內,四爺則麵無表情的坐在椅上。


    “這是怎麽了?”薛蟠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狐疑問道。


    “京中來信,四爺要家去了。”薛之章捋了捋胡須,開口道。


    “這段時日,多謝薛老爺一家人傾力照顧。本來也想著在端午之後,和薛老爺的商隊一起上京,相互也有個照應。誰知恰逢家中催促,又派了人來接,也就不必麻煩薛老爺,在下就此反轉了。”龍四爺拱了拱手,輕聲道。他此時心緒有些複雜,既欣喜於父皇知道自己的危境,派人前來接洽。又遺憾錯失了一個將薛家綁在自己身上的機會。更有些茫然於離開這種安逸的環境。隨著周身事情的不斷變化,他隱隱知道,此番回京之後……恐怕這種安逸的生活,再也沒有了。


    雖然大家夥兒對於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但是麵上還是遮遮掩掩的。對於龍四爺的這種心境,薛之章心中自然是有一番計較的。雖然並不懼怕龍四爺的招數,可是明知被人算計著卻隻能大度也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不過大家畢竟相處了幾個月,除卻那些心中的小伎倆不,整個過程也都是很愉快的。薛之章也不忍心看著龍四爺如此徘徊,隻得隱晦的道:“外頭千好萬好,總歸不如自家好。父母都惦記期盼著,四爺為人子女,也該考慮父母的心境方才是孝道。其實凡事想來,不過是忠孝二字而已。隻要能全了這兩個字,世間又還有什麽遺憾事呢?”


    龍四爺默然點了點頭。


    沉吟半晌,龍四爺又開口道:“這段時日和蟠兒相交,自覺蟠兒天資聰穎,性情天真。又恰逢機緣,和蟠兒一起合作一番,想來之後也少不得時常煩擾了。”


    到底,他還是有些不甘心。於是就舀著合作的事宜做筏子,再一次試探薛之章的反應。


    薛之章自是一陣輕歎,心中不清是煩悶還是別的情緒,隻是如今四爺已經破開臉麵了,他也不好太過推拒才是。思量半晌,這才開口道:“這段時日下來,我冷眼旁觀,見四爺和小犬的關係倒還融洽。何況這銀錢上的往來又是最應該嚴謹對待的。四爺回返京中之後,於這項事宜畢竟遠了幾分,時常的書信垂詢也是正當的。隻是四爺身份貴重,倒也不必親自過問,隻派一兩個信得過的管事來回往來就是了。”


    畢竟他已經在聖上的麵前奏對過了。掛了名號,聖上也沒什麽別的反應。想來是不以為意的。就算龍四爺以此和薛蟠聯絡,隻要他們薛家本身保持住立場,當今也不會心起嫌隙。何況以他觀之,這龍四爺雖然年紀尚小,手段稚嫩,沒有另幾位皇子的八麵玲瓏,陰沉心計。卻難得是一個“純”字,偶爾的小心機也是被逼無奈,叫人看了也不禁心生憐憫。


    最重要的是他暗中打聽過,因為當今皇後十分得聖上的敬重寵愛,雖然膝下無子,但也成功蠱惑了聖上從繈褓中抱養了四爺,想來心計手段非同一般。如今皇後母家勢力漸長,四爺又很得聖意……想必那皇後見狀,是不會滿足在聖上百年之後,隻做一個“母後皇太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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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往今來,所謂奪嫡謀儲一事無非是“得聖心者得天下”。四皇子至純至孝,天性孝順的名聲他也是略有耳聞的。正因如此屢屢得了聖上的讚譽,想來太子殿下也是因為這個才將四皇子引為心腹大患。竟然不顧後果對四皇子出手……


    這樣的舉動,自然引得龍顏大怒。上頭風雲如何變化薛之章是不曉得的。隻是他三番思量,又和莊先生暗中討論過,覺得四皇子上位的可能性也不小。他們薛家為保百年之計,雖然不稀罕什麽從龍之功,但是雪中送炭的事情多做幾次也是無妨的。


    隻是太子那邊……


    薛之章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隻覺得左右逢源實在太難,心中又是一陣煩亂鬱悶的情緒不提。


    而這廂,龍四爺聞言不免眼睛一亮,知道一番辛苦拉攏始終沒有白費。這才稍稍穩了心,開口笑道:“理應如此。”


    這種台麵上的話,薛蟠向來是不善應付的。所以他老老實實的呆在一旁不參言,不搭話。龍四爺側頭瞥了他一眼,隻得苦笑的主動道:“等我去了京城,難免疏忽了這合作上的事宜。你要記得按時給我捎信來,好叫我知道你都做什麽了。”


    當然,這是明麵兒上的話,至於龍四爺心中想什麽,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薛蟠乖乖的點了點頭,木訥道:“四爺放心吧!每個月我都會將生意進展事無巨細的稟報給你的。”


    想了想,又建議道:“既然是三方合作的關係,總歸也要三方都參與進來才好。四爺回京之後,也可尋一個信得過的賬房過來,跟著辦事,這才是正經。”


    龍四爺本想無妨,我信得過你。可是轉念一想,又點頭應了。


    之後又勉強寒暄幾句,總歸覺得硬生生的。當下各自散了回房不談。隻京中派來接四爺的一隊人馬中有人找到了薛之章頭上,是他家老爺有話要和薛之章。


    薛之章自然知道來人的身份,當即甚而重之的接待了。兩人在書房密談許久後,那京中來人才徐徐出來,拱手告退。而薛之章一如既往的行止動作,隻是某日找到薛蟠他不必顧慮太多,隻按著平常習性和龍四爺交往就是。


    薛蟠懵懵懂懂的應了。


    龍四爺啟程的這天,薛蟠按照習俗將人一路送到碼頭。直至龍四爺上了船,這才揮揮手做告別狀。


    龍四爺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你若是有時間的話,可以來京城玩兒玩兒。由我來做東道主,一定會讓你玩的盡興。”


    薛蟠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


    “怎麽?”龍四爺詫異的挑了挑眉。京都繁華之處比之金陵有過之而無不及,按照薛蟠的習性,聽了這話應該興奮異常才是,怎麽看起來竟是這般無動於衷的態度?


    “我聽京中人貴錢賤。一磚頭下去砸了十個人,其中有八個是官家子弟,另外兩個又是王侯親貴之家。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麽?”薛蟠無謂的撇撇嘴。“到時候恐怕事事在意。步步小心,還不如我在金陵做個紈絝自在。”


    又伸出大拇指衝著龍四爺道:“在金陵,別看我家官小位卑,可我薛家世代經營,哪怕是一等親貴到了麵前也隻是恭敬,萬不會惶恐懼怕,可若是到了京城……”


    薛蟠著,不屑的撇了撇嘴,手腕一翻,大拇指朝下道:“我就是這個,貓三狗四的恐怕都在我頭上撒野了。”


    薛蟠的生動有趣,就連京中過來的侍衛們聽了都是忍不住的好笑。龍四爺更是莞爾的搖了搖頭,打量薛蟠半晌,突然傾身上前,將唇邊湊近薛蟠的耳垂,輕聲道:“若是有一天,我能讓你在京城也不受人欺負冷眼,出入行走像在金陵一般,你就過來吧!”


    薛蟠聞言,詫異的看了龍四爺一眼。鬧不明白他這是演的哪出戲。


    “怎麽樣,過來嗎?”龍四爺輕聲催促道。


    無所謂的搔了搔腦袋,薛蟠有點茫然的回道:“到時候再吧!”


    聞言,龍四爺突然輕笑一聲。定定的看了薛蟠一眼,轉身進了船艙……


    作者有話要:繼續賣萌~~


    大家有木有感覺,狗狗的表情好嬌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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