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德維表示同意。“他們就像那樣。我也是像那樣,隻是方式不一樣。然後,正當我準備要抓著威利·克雷馬特,拚命搖他時,我聽到她從浴室回來。我跑回自己的座位,以免她逮到我。因為我怕她可能對我怎麽樣,更甚於怕她可能對他們怎麽樣。


    “她走進來,那個小女孩在被亞德麗亞帶出去時,本來臉色灰白,像是一張髒紙,並呈半昏迷狀態,現在看起來卻像是有人為她注滿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精神補藥。她完全清醒過來,臉頰呈玫瑰色,眼睛閃閃發亮。亞德麗亞拍拍她的屁股,她跑向自己的座位。然後亞德麗亞拍拍雙手,說道,‘所以“好寶寶”都抬起你們的頭,珊雅感覺好多了,她要我們說完這個故事,不是嗎?珊雅說?’


    “‘是的,老師!’珊雅大聲說,像戲水鳥兒那樣活潑。他們的頭全部反映起來,你永遠不會知道:兩秒鍾之前,那個房間看起來像充滿了死去的孩童。


    “當這件事發生第三次或第四次時,我等她從房間出來,然後我跟著她。我知道她是故意嚇他們,你知道,並且我認為她這樣做有原因。我自己也是嚇得要死,但是我想知道她這樣做的原因。


    “那一次,她是把威利·克雷馬特帶到浴室。當亞德麗亞在講她自己的版本的‘漢色爾與格蕾特爾’時,威利己經開始顯得歇斯底裏。我輕悄悄地打開門,看到亞德麗亞跪在威利麵前,就是洗臉盆旁邊。他已經停止哭泣,但除此之外,我無法看出什麽。她的背對著我,你知道,而威利那麽矮,所以她擋住了他,我完全看不到——縱使她是跪著。我可以看到威利的雙手放在她所穿的短褂的肩上,也可以看到他紅色汗衫的一個袖子,但隻是如此而已。然後,我聽到什麽——一種模糊的吮吸聲音,像你用吸管吸進杯中所有牛奶雪克時所發出的聲音。我當時認為她是在——你知道,對他進行性騷擾,她是在這樣做,但不是我所認為的樣子。


    “我稍微走向前,溜到右邊,高高地踞著腳尖走著,不讓鞋跟發出聲音。可是我還是認為她會聽到我……她的耳朵像去它的雷達那樣靈敏,我一直等著她轉身,以她的兩隻紅色眼睛攫住我。但我無法停下來。我必須看到。漸漸地,當我側著身子移到右邊時,我開始看到了。


    “威利的臉孔在她的肩膀上方進入我的視界,一次一點點,像一輪月亮從月蝕中出現。最初,我隻能看到亞德麗亞的金髮——一大團,全都蜷曲成小圈圈——但是然後我開始也看到她的臉孔了。我看到她在做什麽。所有的力量都從我的腿中流失,就像水流下水管一樣。他們不可能看到我,除非我把手往上伸,開始敲打頭上的水管。他們的眼睛閉著,但這不是他們看不到我的原因。他們是迷失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之中,你知道,他們兩人都迷失在同樣的地方,因為他們的身體連結在一起。


    “亞德麗亞的臉孔不再像人了。她的臉像熱太妃糖,變成漏鬥形,鼻子扁平,眼眶拉到兩邊,長長的,像中國人,看起來像一種蟲……一隻蒼蠅,也許,或者一隻蜜蜂。她的嘴又不見了,變成了她在殺死雷文先生後我們躺在吊床的那晚我所看到的那種東西。它變成了漏鬥的狹窄部分。我可以看到上麵的奇異紅色條紋;最初我以為是血,或者也許是皮膚下麵的血管,然後我體認到,那是口紅。她不再有嘴唇了。但是那種紅顏色標出了她的嘴唇的所在。


    “她正在用嘴唇啜飲威利的眼睛。”


    桑姆看著德維,像是被雷擊中。他懷疑了一會,不知道這個人是否失去了理智。鬼魂是一回事;這又是另一回事。他一點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然而德維的臉上閃亮著真誠和誠實的亮光,像是一盞燈,桑姆想著:如果他在說謊,他也不知道。


    “德維,你是說,亞德麗亞·羅爾茲正在啜飲威利的眼淚?”娜奧米猶疑地問。


    “是的……也不是,她是在啜飲他特別的眼淚。她的整個臉孔對著他伸展,像心髒一樣跳動著,她的五官延伸,變得平扁。她看起來像你可能畫在購物袋上做為萬聖節麵具的那種臉孔。


    “從威利的眼角所出現的東西是粘粘的,淡紅色的,像帶血的鼻涕,或者像幾乎液化的肉片。她吸吮著,發出那種喝東西的聲音。她是在啜飲他的恐懼。她已經使得恐懼變得很真實,變得很強烈,所以恐懼必須從那些可怕的眼淚中吸出來,否則一定會要他的命。”


    “你是說,亞德麗亞是一種吸血鬼,不是嗎?”桑姆問。德維看起來舒了一口氣。“是的,沒錯。當我以後想到那一天——當我敢想到那一天——我就認為她就是吸血鬼。那些古老的故事說,吸血鬼牙齒咬進入們的喉嚨,啜飲他們的血,那是錯誤的。不是很大的錯,但在這方麵,近似不夠好。他們吸血,但不是吸頸部的血,他們靠著從受害者身上所吸取的東西變胖,變健康,但他們吸取的東西並不是血。也許他們所吸取的東西更紅,更血腥——如果受害者是成人。也許,她從雷文先生身上是吸取這種東西。我想她是這樣做,但那不是血。”


    “那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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