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抱歉,”那女孩說。“普萊斯先生星期六晚上不來。”


    桑姆俯視著櫃檯。就像他上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在顯微膠捲照相機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名牌,但它不再寫著——


    a·羅爾茲


    現在它寫著——


    普萊斯先生


    他在心中聽到娜奧米說,“高個子男人?大約五十歲?”


    “不,”他說。“不是普萊斯先生。也不是培克漢先生。是另外一位。亞德麗麗亞·羅爾茲。”


    男孩和女孩交換了困惑的眼光。“沒有一個叫亞德亞·羅爾德的人在這兒工作,”男孩說。“你一定是想到另外一間圖書館。”


    “不是羅爾德,”桑姆告訴他們。他的聲音似乎來自一個遙遠的距離。“羅爾茲。”


    “沒有,”女孩說。“先生,你一定弄錯了。”


    他們又開始露出警戒的神色;雖然桑姆很想堅持,很想告訴他們說,當然,亞德麗亞·羅爾茲在這兒工作,八天前他才見到她,但他還是抑製了下來。就某一方麵而言,一切都很有道理,不是嗎?這是“全然的瘋狂”(假定)這種架構之內的完全合理狀態;雖是“全然的瘋狂”,但並不改變一個事實:內在的邏輯是完整的。就像海報、天窗,以及雜誌架一樣,亞德麗亞·羅爾茲就是不再存在了。


    娜奧米的聲音又在他腦中出現。“哦?羅爾茲小姐,是嗎?那一定很有趣。”


    “娜奧米認識這個名字。”他喃喃說。


    現在,兩位圖書館助理正以同樣的驚慌神色看著他。


    “對不起,”桑姆說,努力要微笑。臉孔感覺起來變扭曲了。“老毛病又犯了。”


    “是的。”男孩說。


    “一定是。”女孩說。


    “他們認為我瘋了,”桑姆想著,“你知道嗎?我一點也不責備他們。”


    “還有別的事嗎?”男孩問。


    桑姆張嘴,想說“沒有”——然後趕快打退堂鼓——但他又改變主意了。他既然“得寸”了,不如就“進尺”吧。


    “普萊斯先生當圖書館主任有多久了?”


    兩位助理又交換了眼光。女孩聳聳肩。“我們來這兒時他就當了,”她說,“但那並不很久,先生貴姓是——?”


    “皮布雷斯,”桑姆說,伸出手。“桑姆,皮布雷斯。抱歉。我的禮貌似乎跟我其餘的理智一起不見了。”


    兩位助理都稍微放鬆了——雖然並不明確,但卻表現了出來,並且幫助桑姆也放鬆下來。無論他是否慌亂,他已經設法至少堅持自己那種相當的能力——讓別人感到自在的能力。如果一位房地產和保險的推銷員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麽他應該改換新的行業。


    “我叫辛琪亞·貝利根,”她說,遲疑地握了握他的手。“這位是湯姆·史坦福。”


    “幸會。”湯姆·史坦福說。他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確定的模樣,但他也很快跟桑姆握握手。


    “對不起?”那個拿著偵探小說的女人問道。“請哪一位幫幫我好嗎?我打橋牌要遲到了。”


    “我來。”湯姆告訴辛琪亞,走到櫃檯,去處理這個女人的書。


    她說,“湯姆和我是念始培爾頓專科學校,皮布雷斯先生。這是一個工讀的工作。到現在,我在這兒已經三個學期——普萊斯先生去年春天雇用我。湯姆是夏天的時候來的。”


    “普萊斯先生是唯一專任的職員嗎?”


    “嗯!嗯。”她的眼睛很可愛,呈棕色,現在他能夠看出她的眼中透露憂慮的神色。“有什麽不對嗎?”


    “我不知道。”桑姆又抬起頭。他禁不住要這樣做。“這種懸垂的天花板自從你來工作時就有了嗎?”


    她跟隨他的眼光往上看。“嗯,”她說,“我不知道這種天花板是這樣稱呼,但是,沒錯,自從我來這兒就這樣子了。”


    “我記得以前是有天窗,你知道。”


    辛琪亞微笑。“嗯,當然。我是說,要是你走到建築物旁邊,你就可以從外麵看到天窗。當然,你可以從書架看到天窗,但它們用木板釘起來了。我是說天窗——不是書架。我想,它們那樣子已經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


    “你不曾聽過亞德麗亞·羅爾茲?”


    她搖搖頭。“嗯——嗯。抱歉。”


    “‘圖書館警察’呢?”桑姆衝動地問。


    她笑著。“隻聽我年老的姑媽說過。她總是告訴我說,要是我沒有如期還書,‘圖書館警察’會找到我。但那是在羅德島的普羅維登斯的時候,當時我是一個小女孩。很久以前了。”


    “是的,”桑姆想著。“也許是十年、十二年以前了。是恐龍在地上爬走的時候。”


    “嗯,”他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並不是想為難你。”


    “我知道。”


    “我想我是有一點。我是有一會兒感到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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