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偉北京城,今朝多磨難。


    有詩雲曰:戰鼓轟轟如雷響,旌旗獵獵嘶風鳴;六街三市人奔走,千刀萬戟兵相競。


    先是水門被梁山掘堤放水破壞,後是王太守和聞都監雙雙殞命,甚至連中央樞紐府衙都被楊林給一網打盡,官軍此時真可謂是危如累卵。


    百年堅城大名府好似一座四處漏風的破爛屋子,隨時都有可能被梁山這股順勢狂風給吹翻。


    而那些躲藏在這座爛屋中的官軍,早已是被嚇得瑟瑟發抖,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心驚膽戰的度日如年,端的是受盡折磨。


    “殺!!!”


    隨著一聲大喝,梁山戰兵在獨行虎張開、奪命花槍徐京、風流老將項元鎮、摩雲金翅歐鵬等四籌好漢的帶領下,直朝著天王李成鎮守的北段城牆衝殺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


    張開等人猛地衝殺出來,實在是打了李成一個猝不及防。


    梁山軍馬不止是隻從水門進攻,劉玄還令步軍頭領魯智深等好漢分兵猛攻城牆。


    西段城牆盧俊義處是武鬆主管,負責佯攻牽製,好拖住盧俊義的注意力。


    北段城牆李成部臨近水門,水門一破,梁山當趁勢而下,裏應外合,一路由梁山第一步軍頭領花和尚帶人猛攻牽製,一路由張開等好漢順著水門突襲城牆,好打李成一個前後夾攻。


    至於聞達主防的正麵城牆,聞達雖然早死,可還有首將王定負責代權指揮,且畏懼梁山軍馬破城,他還將城門徹底用壘石給堵死了。


    故劉玄雖有派人攻打正麵城牆,但不過是信手而為,可有可無,不求建功,隻求無過,以防出現官軍失心瘋,突然轉守為攻,給梁山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梁山的主要攻打方向就是水門和北牆,在不動用炸藥的情況下,既可以訓練戰兵的攻堅能力,又可以強化一眾好漢的軍事領導能力和隨機應變能力,好使得梁山除卻劉玄後,還能培養出有分兵作戰、野戰攻城的將帥。


    領兵猛攻城牆以牽製李成兵力的魯智深便是劉玄想重點培養的將領之一。


    魯智深是軍伍出身,性子是粗中有細,對於行軍打仗,他自有一套了解,稍加培養,想來很快就能喂出來一個合格的將軍。


    而張開等人本身就是獨領一方的節度使,雖不是上將之才,但充作個先鋒將佐官是綽綽有餘了。


    幾位好漢也沒有辜負劉玄的期望,自大名府水門一破,他們就按照吳用的定計,對著官軍四下猛攻。


    李成有時候是真覺得自己今年是不是命中犯忌諱,怎麽走哪都能遇到那個膀大腰圓的花和尚呢!


    朝城一戰,李成就是和魯智深麵對麵打的招呼,若不是緊要關頭梁山攻入了朝城,花和尚高低得要變成死和尚。


    當然,也是李成那時跑得快,不然他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怕是早就步了叫急先鋒索超的後路。


    時隔多日,偏偏是冤家路窄,李成受命守北牆,竟是又遇到魯智深的猛打猛攻。


    那魯智深跟沒有理智的野獸一般,二話不說,抄起水磨禪杖就是一個字,幹!


    尤其是花和尚麾下的梁山戰兵,那都是梁山近年操練出來的精銳戰兵,個頂個的是勇猛精悍。


    逢戰則喜,遇敵則興,見人就殺,陷陣先登,無有退卻者。


    魯智深這個莽和尚能有如此勇猛聽話的一群軍士,實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攻城戰事一起,魯智深隻管爆喝一聲‘隨我殺’,其它的都不用管太多,一眾戰兵就能自發按照操練的攻堅法子,直朝著城牆衝殺而去。


    三角衝鋒,互相遮掩,避強搶弱,掩步上前,根本不需要魯智深操心,精銳戰兵默契配合下,官軍絲毫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戰兵突擊到城牆下。


    雲梯一架,壘車一堵,衝車一撞,梁山的攻勢是愈發猛烈。


    麵對如此氣勢洶洶的梁山軍馬,官軍隻覺得是長見識了。


    一個月梁山到底是發多少餉銀啊,真值當如此搏命嗎?


    似這般不要命的打法,未曾和梁山近身交戰過的大名府守軍一度產生他們才是賊寇,而梁山才是拿他們頭顱去換取功勞的正義之師。


    是官是匪,在這一刻竟是有點界限迷糊了。


    大名府官軍自是不能體會梁山戰兵的心思。


    從梁山走上正軌後,劉玄就提升了戰兵的福利待遇,光是餉銀便是宋兵的兩倍有餘,又有不少的額外待遇,糧食酒肉,布帛錦衣,等等身外之物是不一而足。


    在梁山當兵,可算是一人當兵,全家富貴,生前有利,死後有名,絕對是人人羨慕的第一選擇。


    若不是擇兵條件太嚴厲,梁山何止隻有八萬戰兵,早就二十萬都打不住了。


    與之相比,大宋官兵的地位低,待遇差,還沒有當兵為國的榮譽信念,隻是靠著求一份活計的想法,才穿上衣甲,拿起刀槍,充作一個保家衛國的‘賊配軍’,這擱誰身上能有戰力啊!


    似大宋這般對待武將士兵,還想訓練出強軍北伐,士兵不抽刀子反手給大宋一刀都不錯了。


    梁山戰兵可以為梁山的大業和百姓的未來殊死搏鬥,而大宋官軍卻還在想著休沐後去哪裏幹活貼補家用,才好教一家老小能溫飽無虞。


    試問如此大的信念差距,官兵如何能理解戰兵不畏生死的衝鋒陷陣。


    幸得魯智深還不想用人命去強攻奪城,隻是故作佯攻而已,好牽製李成的注意力,方便張開等人突襲李成後方。


    如此這般,北牆上的守軍才堪堪抵住梁山放水式的猛攻。


    對此,不止是守城官兵沒有察覺出異樣,便是主將李成,都覺得梁山肯定已經是真的全力攻城,定然是沒有半分虛假的。


    畢竟就梁山這般猛烈攻勢若還是佯攻,那他們不就顯得太廢物了嘛。


    那李成可不覺得自己會是廢物,因此他認為魯智深就是在全力攻城,一點都沒有想過會有別的可能。


    待得張開等好漢從城後殺出時,李成還在組織人手抵禦魯智深的‘猛攻’,並且破口大罵歸順魯智深的小索超周瑾。


    “周瑾,你真是有辱師門!厚顏無恥,貪生怕死,索超若是知曉你臨陣投敵,他定會死不瞑目的!”


    周瑾人喚小索超,不止是因為他是索超的徒弟,更是因他的脾氣頗為火爆,好似翻版索超那般急性子,一言不合,就會單先出頭,絲毫不會遮掩半分。


    聽得李成言語羞辱自己,即便李成是昔日上官,周瑾依舊是我行我素,全然不給李成半點顏麵,反手高聲喝罵道。


    “我呸!你這廝鳥才是貪生怕死之徒,若不是你臨陣逃跑,我師傅如何會陷陣難離!”


    “我師傅武藝如何了得,大名府哪個不知?”


    “可這狗朝廷是怎樣待我師傅的,隻給個旗牌官就打發了,大丈夫安能受此屈辱乎!”


    “梁山仁義之師,行替天行道大旗,秉救民強國之誌,如此大勢,方是好漢所為。”


    “你若是個識相的,快快棄城歸順,不然城池一破,大軍入城之時,便是你屍骨無存之日。”


    ……


    周瑾不過是個區區的副旗牌,連將都算不上,李成堂堂大名府都監哪裏能忍受得了周瑾在他麵前大放厥詞。


    不消說,李成直接將重點放在了周瑾身上,強弩硬弓是一發接一發,恨不得將周瑾給射成馬蜂窩。


    周瑾亦是硬氣,絲毫不虛槍林箭雨,護盾一架,挺著萬千箭雨移步到城下,繼續對著李成就是一番口吐芬芳,直把李成氣的是天王出竅,好似王婆罵孤老——不帶停的。


    當張開等幾籌好漢揮軍來襲時,李成根本未曾反應過來,頃刻間,城牆就失守了四分之一,守城官兵直被打得是節節敗退。


    不怪李成沒防備,實在是聞達死的太突然。


    自古主將一死,麾下軍士難免就會潰散。


    聞達本來就隻領著千餘官兵前去水門,猛一遭到楊林等人的圍攻,他一身死,其餘官兵不是順勢投降了,就是趁亂逃走,自個找地方避亂。


    至於說會不會有官兵冒險前去通報李成、盧俊義等人,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一個月才給多少錢啊,哪裏值得官兵想那麽多有的沒的,能有機會在戰爭中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他們可不會傻乎乎還主動再卷入官府和梁山的爭鬥中。


    尤其是才從梁山手中逃出生天,擺明了大名府是危在旦夕,官府已經扛不住事了,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官兵雖然隻是時代的背景板,但他們亦是有腦子的。


    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麵對如狼似虎的梁山軍馬,逃散的官兵隻想丟盔卸甲裝成普通老百姓,好渾水摸魚保住那得之不易的性命。


    沒潰兵告訴李成關於水門的具體後續消息,他隻知道水門被毀壞,聞達正領兵阻擋梁山賊寇,哪裏能曉得聞達已亡,梁山早就控製住水門,隻待全軍拿下大名府,鼎定乾坤。


    此時被張開等好漢突襲,李成是驚得亡魂直冒,心中大駭道:


    怎得會有梁山賊突襲?


    聞達呢?


    莫不是……


    一想到水門丟失,且聞達沒有消息傳來,李成第一時間就猜測聞達大抵是陣亡在梁山手中了。


    同為大名府都監,李成和聞達有著八九年的交情,亦算是相交莫逆。


    甫一想到聞達陣亡,李成難免有些悲從中來,對梁山是忿怒不已。


    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


    上次李成膽怯逃了,這次因為聞達之死,李成才真正感到什麽叫做將軍馬上死,壯士無人歸。


    若大名府失陷,作為大名府僅剩下的都監,李成亦是除了一死,別無選擇。


    與其坐等死亡,不如奮力一搏。


    下定死守大名府決心的李成一把舉起長槍,奮聲高喝道。


    “亂民賊寇當前,正是建功立業之時!”


    “但有斬殺賊寇三人者,賞重金,升一級;除梁山頭領者,賞重金,升三級。”


    “報國安民,正在今日。隨我殺!!!”


    利益動人心,值此危急關頭,李成也顧不得其它了,一言許下重賞,以為激勵士氣。


    果不其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眾官軍聽得如此重賞,紛紛提振士氣,重新集結陣勢,朝著張開等好漢圍殺上去。


    梁山領軍突襲李成的好漢由獨行虎張開、奪命花槍徐京、風流老將項元鎮、摩雲金翅歐鵬四人打頭,個個都是不惜死的義氣漢子。


    張開雖然在幾人中武藝是最高的,但論足智多謀、行為處事無疑是徐京更為出眾。


    概因徐京身邊有一智囊,便是那先前高俅征討梁山泊時,特意發人回東京相請的聞煥章。


    高俅兵敗身死,大軍盡沒,混在官軍中的聞煥章自是也沒能逃脫。


    隻是聞煥章運氣比較好,他一被抓上梁山,正好徐京那時已經從心歸順了劉玄,二人早年相識,頗有交情,聞煥章當即就順勢也投降梁山,藏身在徐京身旁。


    徐京本事不錯,劉玄當他是個人才,因此沒有多對徐京挾製,主打一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便拉攏好漢交心。


    若是劉玄剛覺醒宿慧那段時間,他肯定是不會忘記聞煥章這號軍師。


    偏偏梁山在劉玄的手中已經壯大了一定地步,可稱得上是文武不缺,兵多將廣。


    再加上聞煥章入高俅營中那是一個平靜,好似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隻是礙於高俅的權勢,聞煥章堪堪為高俅隨便分析了一下局勢,具體對梁山實施的計策都沒有影子,高俅這個不頂用的就已經被梁山給嘎了,而聞煥章也是倒黴透透的,不明不白就受高俅的牽連上了梁山。


    出師未捷的聞煥章尚未顯露聲名,劉玄又不是對他十分關注,哪裏能想到水滸著名軍師之一的聞煥章已經落入梁山泊。


    雖然聞煥章巧合落入梁山泊,但他還是想考察一下梁山到底有沒有發展的前途。


    畢竟聰明人自然是有聰明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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