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懷孕妹妹六個月的時候,公社衛生站的人在村幹部的帶領下闖進了我們家。


    村幹部是我們小隊的隊長,也就是吆喝我媽去地裏幹活那個男人,名叫牛鬆山,穿著一身粗布衣衫,一進門就是頤指氣使。


    “炎平家的,這是咱們公社衛生站的小劉大夫,今天我正式通知你下周去公社衛生站做流產去。”


    一聽要拿掉自己的孩子,媽就炸毛了。


    “憑啥拿掉我的孩子,我犯啥法了”


    “不是你犯法了,是國家準備要計劃生育了,你家已經有三個孩子了,不能再生了”


    這一次,牛鬆山盡管還是脾氣不太好,但是因為有公社衛生站的小劉大夫在場,就算是被媽責問了,他還是好脾氣的給出了答複。


    媽說“我孩子都六個月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了,你要給我流產,這和殺人犯有什麽區別,難道上級領導允許你們殺人的嗎?”


    “再說了,全村那麽多的人家都有三個孩子,憑啥要先拿我開刀,就因為我們家孤兒寡母好欺負是不是,上一次打我孩子的事還沒了結呢,你又想害我孩子,還想讓我和孩子一屍兩命,你還是人嗎”


    說著說著媽就控製不住情緒了,想到爸不在家,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欺負就更激動了。


    牛鬆山也是理虧,一聽媽媽提到上一次打我大哥的事,他就蔫了。


    雖說有支書撐腰,上一次的事情被硬性掐住了,隻是被公社領導點名批評了一頓,並給予了一次警告。


    不過也讓他有所收斂了,尤其是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他還是會適當的忍耐一下。


    “你看你激動啥,這不是還沒動你的孩子嗎,再說了,這是上級領導要求的,又不是我自作主張,不信你問人家小劉大夫”


    蔫歸蔫,因為有人撐腰,牛鬆山還是忍不住辯解了起來。


    “啥上級領導,別拿著雞毛當令箭,我還不知道,你就是想公報私仇,支書家也有三個孩子了,他老婆不是也懷孕了,你幹嘛不去找他,他不是領導嗎,隻要支書家的老婆願意流產,我就任憑你們處理。”


    不得不說,媽媽好歹也是個完小畢業,說話就是在理,也不胡攪蠻纏。


    既然牛鬆山搬出上級領導來壓人了。那麽媽也可以用領導說事,很輕鬆就把鍋給甩出去了。


    跟在身後的小劉大夫一看這種情況,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也是,不走還能咋滴,領導都沒有起到帶頭作用,憑啥拿社員開刀。作為大夫本就是救死扶傷的,讓她把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從人家肚子裏拿掉也的確不忍心啊。


    估計她也就是跟著走個過場,遇到膽小的就拿下了,遇到難纏的她也沒辦法。


    牛鬆山見小劉大夫走了,也沒招了。本來他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想嚇唬人的。現在是雞毛都飛走了,他還發的什麽威風。


    最後,牛鬆山也隻是張了張嘴,啥也說不上來就灰溜溜的滾蛋了。


    支書是我們村的一把手,牛鬆山還在他手底下混呢,他敢動嗎?自然是不敢的。老虎屁股拔毛,借他三膽他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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