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夫人好勝心奇重,能有機會翻盤,她是說什麽也不肯放過的。而且她和侄女王熙鳳雖然為自己的出身沒少得意,但鳳姐有句話說得沒錯,王夫人和王熙鳳的嫁妝的確很拿得出手。


    至少在不復舊日風光的榮府眾人看來,這筆嫁妝真不是小數。


    尤其是王夫人她自信女兒進了王府,肚裏有了七皇子的骨肉,到時候……七皇子定會看在女兒的麵子上,為她保駕護航。於是她便和娘家嫂子好生商量了幾回,這才拿出了體己交給了嫂子,王夫人都出錢了,王熙鳳自然也摻了一筆。


    手頭瞬間充裕的王子騰在打向幾位貴人示好之後,便依他之前的承諾,真地前去專心奉承大皇子了。而大皇子在關鍵時刻……還真是多虧了王子騰獻上的妙計,才沒再太子門人的攻訐下徹底落敗。自此,王子騰便成了大皇子心腹之一,並深得信任,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王夫人與劉娡母親的心思幾乎一模一樣,二位就是覺得有女兒吹吹枕邊風,哭哭鬧鬧一回,必能讓七皇子心軟,她們就算犯了大錯,總有七皇子出手相救。正好七皇子如今還帶兵在外,些許“小事”聖上不會讓這個英武又果敢的兒子難堪。


    劉娡的母親底氣就更足一點,她可是宗女,本朝開國以來還沒有殺過一個宗室呢。


    卻說劉娡母親一番努力經營,劉娡的父親又如何一無所知?


    原本若是兩邊都有聯繫,這位左都副禦史自然也樂見其成:別看他是禦史,還一直以來都被認作是聖上的人,但若說起對聖上的忠誠……也就那麽回事兒。


    誰坐那龍椅不重要,關鍵是跟著哪一位自家能得到更多好處。


    其實這也是大多數世家官員的心態。


    至於這些人的心思,聖上也一樣心知肚明,因此這次藩王起事,聖上必要重拳迎擊,把早就不對付的堂兄徹底踩進泥地,也給背後那些時刻琢磨著砌牆的世家們一個慘痛的教訓。


    這時,劉娡父親這位官場老油條已經嗅到了風向不對:便宜女婿趙之楨按照原有計劃北上抗擊外敵,他便知道聖上為了南邊那位殿下準是另有妙計。


    再看今年剛剛回京的聖上心腹林海忙得腳不沾地……劉娡的父親莫名地升起份不詳的預感,於是他急忙勸阻妻子,暫且……抽身,最起碼把那些明麵上與南邊往來的證據清上一清。


    卻說劉娡母親與哥哥那邊通信,全靠著個機靈的心腹居中聯絡。此人還是劉娡母親辱母的兒子,有了這層關係,劉娡母親也捨不得……按照丈夫的意思,為了保密便要了人家的性命。


    話說真要如此,就算是不得已而為之,卸磨殺驢之後,劉娡母親也知道以後她便再難使喚下人們了。於是她便打發人跟女兒劉娡傳了幾句話,劉娡母親的這位心腹便到了劉娡陪嫁的莊子上辦差了——隻說躲風頭這一條,劉娡的這個莊子也的確是個難得的安生之地了。


    可惜……同時也是萬幸,趙晗把繼母看得死緊,連繼母莊子來人走人他都派了人牢牢盯住。


    趙晗這會兒哪裏知道繼母莊子裏的新人純是過來避禍保命,而不是跟他繼母有所勾結,甚至謀劃著名趁亂……出手。


    被他爹仔細教導過,一切都要防患於未然的少年人對繼母的防備之心,簡直溢於言表……總而言之,就是他越看越覺得繼母居心叵測,之後自然也得有些相應的布置,同時更是吩咐內~宅~的幾位管事,好好照看庶母,而他也時不時地主動過問。


    年輕的嫡子與同樣年輕的庶母的確該避嫌,但本朝風氣尚算寬鬆,不能直接見麵又不等於有數人作陪的時候隔著屏風,聊聊家常都不行。


    更何況趙之楨不在家,元春不指望趙晗,還能幻想著她萬一出了事,王妃和王府大姑娘能盡全力保住她不成?


    與此同時,王府大姑娘閑來無事,便也沒少瞎琢磨:總覺得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母親不大對頭,反而更緊張著後院裏賈姨娘的身子——即使元春已經被封了側妃,在王府大姑娘眼裏,元春依舊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姨娘!


    至於禮部的誥封文書,在目下無塵的王府大姑娘眼裏,拿了這誥命的元春還能尊貴過她這位正經的宗女,未來的郡主嗎?


    她就是不想想,就算為了你爹的顏麵,也得對庶母稍微恭敬一點,哪怕你隻是裝裝樣子呢。而劉娡則覺得,女兒註定給權貴人家的嫡子做正室,早些學會壓製側室的本事也好,因此竟從沒出手管束,甚至是教導一番。


    卻說王府大姑娘冷眼看了她哥哥好幾天,思來想去終於忍不住跑去跟母親說起了貼心話,“母妃,您看我那哥哥和賈姨娘是不是不太對勁兒?父王這才離京多久?”


    劉娡聞言臉色一僵,眼神一掃,房裏的丫頭內侍幾乎是瞬間便全沒了蹤影。她這才正色道:“這話你跟誰說過?”


    王府大姑娘一怔,旋即也知道不對,“我隻跟您說啊!您當我傻啊,這話能隨便亂講?”


    劉娡心中一鬆,又嚴肅道,“你大了,卻越發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母親這話挺重,一向備受母親溺愛的大姑娘登時委屈了起來,可她還不至於沒良心到頂撞親娘,起身垂手道,“女兒知道錯了。”


    話說劉娡比她娘更精明的地方在於……好在也能經常往來宮中,她知道哪條底線是絕對無法逾越的。譬如今天,女兒懷疑王府大爺趙晗與賈姨娘過於“親密”,這話傳出去,別說趙晗和賈側妃是不是真有首尾,女兒的名聲也得一併臭了!


    哪些事能做,又有哪些事必得敬而遠之,沾都不能沾……劉娡心說,的確該和女兒好好說說話了。


    劉娡這邊認真琢磨起如何教導女兒,元春也終於聽說母親和堂嫂都出了錢“資助”舅舅……她忽然有種石頭落地的輕鬆之感:娘家手頭銀錢雖然不至於捉襟見肘,但父母好歹知道再不開源節流,怕是連元春的弟弟妹妹都沒法風光娶嫁了。


    因此元春還算能接受母親的急切,但能接受不等於她能一直忍受,不過錢花完了,母親和嫂子最起碼更再老實一陣,就算她們“不甘寂寞”,也得等南邊那位的事情徹底過去再說!


    元春因為多一世的經歷早有準備,但她在榮府專心讀書備考的哥哥賈珠,常常與姑父姑媽來往,他自然也看出了幾分門道:反正母親沒和南邊那位有往來,拉一把舅舅王子騰倒也無可厚非……可惜他不知道舅舅那邊真正打算去燒大皇子這“熱灶“,不然他定會拚盡全力阻止。


    賈珠這些日子的沉穩,不僅讓賈敏十分欣慰,連林海都對他青眼有加。不過這位戶部侍郎暫時沒心思也沒精力仔細教導賈珠,光是軍餉一項就讓他忙得都快吃住在衙門了。


    卻說就在趙之楨抵達北部雄關,還和北狄人試探著打了幾仗,當戰事逐漸進入膠著之際,南邊那位殿下也看準時機……出兵了!


    說這位殿下想北上京城,直接把龍椅上的堂弟扯下來……純是無稽之談,他求得就是個真正的封疆裂土,再說南方富庶,就此咬下一口堂弟的心尖肉,還肥了自己,這份快意自不必多說。


    其實聖上也一直防著他,在暗中抽調各地守軍北上之時,也悄悄分了些精銳南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了些原本當地的廂軍。


    當然,最開始這位殿下對此一無所知,可隨後他的幾個同族好兄弟暗中送了信兒來,他也知道了聖上堂弟雖是守成之君,但也挺不好對付,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罷了。


    以有心打無心,這位殿下的精銳選擇了防守最薄弱的一處城池,並在各地守軍尚未趕到之際,直接拿下這一城,之後便是閉門不戰……他在等北麵傳來“好消息”,之後再給聖上補刀都不遲啊。


    話說這位殿下起兵的消息迅速傳入京城,劉娡聽說,整個人登時臉色煞白,拿著茶盞的手幾乎克製不住地顫抖。


    一旁的女兒幾乎嚇了個半死:王府大姑娘的確不算聰明,但也沒傻到連母親驚恐交加都看不出來。而讓母親如此失態,恐怕就是外祖那邊出了事兒!


    劉娡硬生生地吞了半盞茶,勉強平復了下心緒,又吩咐心腹伺候好大姑娘,便匆匆坐車回了娘家。


    王妃離府,自然瞞不過趙晗,他冷哼一聲,回首便向父親留給他的心腹幕僚比了個手勢。


    元春隨後也知道了王妃急匆匆地出門……雖然她不覺得王妃會是孤注一擲的人物,但也不得不防。她院子裏也有得力的管事,此時早按照原先的計劃布置了下去,可元春等來等去,沒等來王妃,卻把王府大姑娘迎進門來。


    大姑娘論直白遠在元春之上,“哥哥和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母妃和我?”她已經覺察出外祖家……似乎遇上了麻煩!同時她又有些僥倖,若是她哥哥和眼前的姨娘合力算計了外祖,拿住這姨娘總有點挽回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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