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當家!既然你們能夠追蹤我們到這裏來,想必我們的身份,你已知曉!我隻問你一句!就算你們能打得過我們,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將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王騰的這一番話,猶如重錘一般落到了曾林一眾的心頭!


    “劫殺官府中人,無論你們逃到天涯海角,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你們死了也倒罷了,有沒有想過你們的家人?就憑你們劫殺官衙中人,你們的家人能夠安生?”


    這一刻,曾林所帶的人都不由看向曾林,曾林望著山坡上大喊:“不要放箭!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說完,曾林高舉雙手,從老鬆樹後站起來,往前兩步之後,整個人出現在王騰視線當中。


    王騰也從一棵大樹背後走出,與曾林對視:“你們當中所有人都在我們連弩射殺範圍內!任何人都不要耍小心思!若是真想將你們全都射殺在這裏,就不會跟你們囉嗦半句!”


    曾林舉著雙手大聲下令:“所有人不得輕舉妄動!”


    接著,曾林看向王騰:“我們之所以沒有往前,也是不想把路走絕!我們就此退去,能不能就此放過我們?”


    王騰想了想:“可以,將你們的刀收攏放到老鬆樹下,你們便可以下山去。”


    曾林沒過多猶豫便下令:“去把刀收來這裏。”


    不多會,所有的刀都被收攏到老鬆樹下。


    “好了,你們可以下山去了!記住,若是膽敢再生惡念,格殺勿論!另外,今日之事,不得外傳一句!”


    “好!”


    曾林率眾到了山穀外,剛好遇上急匆匆趕來的錢誌勉及隨從,曾林硬著頭皮迎上:“大人,小人無能,請大人責罰。”


    錢誌勉看著曾林身後的百人,沒有人身上沾有血漬,甚至都不見衣衫有淩亂,心下一鬆:“沒有跟對方遇上?”


    接著錢誌勉又問出心中疑惑:“你們的刀呢?”


    曾林滿麵愧色:“回大人話,對方有連弩在手,我們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就被繳了刀去。”


    錢誌勉心下長舒一口氣:“嗯,事情有變,我們先去山腳。”


    曾林一眾見錢誌勉沒有生氣,都麵麵相覷之下,心裏很放鬆了不少,跟在錢誌勉身後,往著山腳而去。


    王明喘著粗氣來到王騰身前:“騰哥,怪事!那些人現在聚在了山腳處,也沒有埋伏,像是等我們下山去。”


    王騰點了點頭,稍作思量下令:“你們跟在我們身後,距我們有個百丈距離即可。”


    “是,騰哥。”


    王騰、王明帶了十人朝著山腳走去,錢誌勉看到王騰等人,移步迎上。


    王騰看著錢誌勉一人迎麵而來,輕聲朝身邊人吩咐:“都不要輕舉妄動,來人是永安縣縣尉錢誌勉,且看他要做什麽。”


    錢誌勉在距離王騰丈外站定,拱手一禮:“本官錢誌勉,永安縣縣尉,有緊要事向賀大人稟報,不知尊駕能否代為通傳?”


    “錢大人,明人不說暗話,這些時日以來永安縣城中的一應動亂是否出自錢大人之手?”


    錢誌勉搖頭:“並非本官信不過尊駕,隻因事關重大!曾林等人確實受本官這命到此,但本官出現在此地,也確是想阻止事態發展。”


    “那錢大人是想麵見我家大人?”


    錢誌勉麵露喜色:“若是能麵見賀大人,自是最好!”


    “那永安縣城?”


    “本官回城之後,便會著手恢複糧價,且會將一應犯事人緝拿。”


    “我憑什麽信你?”


    “此事策劃人之一是孟家孟建義的門客謝逢,照計劃,孟建義要親自到永安主持事務開展,但我們未曾想到的是,孟建義背信棄義!想斷尾求生,將謝逢和我推出來頂罪。”


    王騰甚是不解:“孟建義想要得到什麽呢?”


    “孟建義派出自己的兩個門客,謝逢到了永安縣,另一人到了九河縣,哄抬糧價,製造百姓恐慌,若能引導百姓攻擊哄搶糧店,進而將縣衙和百姓拖入對立死局,再死上一些人,帝都必然降罪賀大人。”


    王騰臉色一僵!真是狠辣!


    “照你這麽說,你們並沒有證據來證明孟建義參與其中?”


    “是的,這也是本官和謝逢才想明白孟建義用心,所以急匆匆趕來的原因。”


    “謝逢呢?他是否有證據指證孟建義?”


    “依本官看,謝逢手上也沒有證據。”


    王騰搖了搖頭:“實話告訴你!如果今日曾林沒有生出退意,他們都將藏身穀內!你們認為你們勝算有望,殊不知!我家大人早已布陣以待!”


    錢誌勉麵色大變!


    見錢誌勉的反應,王騰笑看錢誌勉:“錢大人是不是想到了?”


    “尊駕說的是回鄉探親的邊軍?”


    王騰點頭,錢誌勉慘然一笑:“原來如此!那就是說本官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錢大人既然能到這裏來,想必已把後果想得清清楚楚,負隅抵抗之下,極有可能罪及家眷,若錢大人能夠指證與孟建義之瓜連,那將有利於梳理孟建義一幹罪行,將功贖罪之下,我家大人自有公斷。”


    錢誌勉朝王騰再施一禮:“好,那便依從尊駕所命。”


    “既然錢大人主意已定,那我們便入城吧。”


    錢誌勉沉聲一歎:“為表誠意,尊駕可率人入住我府中。”


    “好!錢大人也不必擔心,我家大人禦下極嚴,我們縱是進了貴府,對貴府家眷人等不會有絲毫冒犯!”


    “不知尊駕高姓大名?”


    “王騰,乃爵爺府府軍副將!”


    錢誌勉點了點頭:“幸會!將軍可能答應我一事?”


    “錢大人但說無妨。”


    “若我家人有難,請將軍護持一二。”


    看著錢誌勉深揖到底,王騰臉上呈現複雜之色:“我答應你會盡力而為。”


    “謝將軍!”


    永安縣城,章同之長籲短歎,不斷在公堂當中踱著步,戶房主事數度張口,最終又緊緊閉上了嘴巴!


    “如果依舊沒有解決之法,必然將生亂子,官倉中的糧米還夠幾日?”


    “大人,一月之數是夠的,可是一旦再度開倉,圍住縣衙的這些人過不了一兩日,還會圍上來的。”


    “好一個錢誌勉,好一個孟家!如此歹毒,就不怕皇朝律法森森!”


    “大人,急報已然送出,隻是不知府尹大人幾時才能收到縣裏的急報。”


    章同之又是一聲長歎:“也是,都不知府尹大人現下到底身在何處?若是亂將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大人,要不請錢大人坐下來開門見山談一談,這孟家想必也不想跟賀大人撕破臉的。”


    章同之搖頭苦笑:“你好好想一想,孟家使出這樣的毒計,跟賀大人之間已然是不死不休之局!再說,怎麽可能隻有孟家!照這兩日傳來的消息,九河縣、長嶺縣、六崖縣、永平縣、五柳縣、南邱縣跟我們永安縣幾乎一般無二!單單隻是一個孟家,能辦成?”


    “要不把這幾百人先控製起來?”


    “如何控製?這可是幾百人!以什麽名義來控製?”


    “可是,大人!這些人是照名冊買過糧的呀,那些糧哪怕被催債的人收走,他們也不能再到縣衙來鬧呀!”


    章同之攤開雙手,極是無奈:“你所說,本官何嚐不明白?他們的目的難道你不知道?無非便是想把事情盡可能鬧大!如果要是死一些人,他們更開心!那些個潑皮無賴,還有那些個濫賭鬼!哪來的錢買糧?還不是幕後之人給的!”


    “可是大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便這般坐以待斃?”


    “衙差當中成半數的人聽令不辦事,靠剩下的幾十人能成事?本官倒想跟他們幹一場,可是幹得過人家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氣呼呼坐下,雙雙端起冷透的茶水喝下。


    衙門口,衙差老鄭虎目圓睜,怒氣騰騰瞪著柏老五:“柏老五,你也不要沒皮沒臉瞎起哄!五日前縣令大人才開了官倉,你們家中幾口人,衙中會不知道!怎麽可能就把米糧吃完了?”


    柏老五呲著牙:“老鄭!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每頓飯油汪汪的,自然吃不了那麽多米糧!我們呢!沒一點油花!每頓飯不吃個七碗八碗的,根本頂不住!你們說是不是?”


    老鄭寸步不讓:“今兒說大天,你也不能進去擾了大人們處理公務!我鄭大頭今兒把話撂這!想要進去,踩著我鄭大頭的屍體過去!”


    話音才落下,拳頭大的土塊砸到了老鄭胸口上!老鄭被砸得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死死捂住胸口,一張臉憋得漲紅!老鄭身旁的幾個衙差連忙將老鄭護在身後,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老鄭深深吸了兩口氣,胸口疼痛舒緩了不少,伸手將身前的兩個衙中弟兄撥拉開高聲喊:“你們自己想一想!你們認為法不責眾是吧!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你們有沒有想過,要是事情鬧大了,等待你們的隻有一條路!蹲大獄!發配!你們想好了!我鄭大頭剛才說的話依舊算數!有本事,朝這裏砸!”


    說完,老鄭指著自己麵門!凶狠的樣子,讓老鄭對麵的柏老五一眾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人群當中,一漢子正待再度揚手之際,一隻大手一把探出,將漢子的手抓個正著,手拿石塊的漢子驚慌之下想要掙紮,卻哪裏有反抗的餘地!


    周遭的人立時避了開去,瞬時兩人周邊空了一圈,漢子手中的石塊被擠進人圈的一個壯漢拿走:“你還真是狗膽包天!你可知這石塊要是砸到衙差臉上,你犯的便是殺人罪!”


    壯漢話音落下,猛地一腳踢出!


    一聲痛呼聲之後,暗中使壞的漢子被踢倒在地!


    壯漢冰冷的目光掃視著一眾人:“我乃邊軍營將段鬆!奉黃大將軍命協助縣衙辦差!膽敢再行攪事者,一律拿辦!”


    隨著段鬆暴吼出聲,街道兩頭不斷湧出一個個孔武有力的身形朝著縣衙逼近!


    “逼迫你們的人,很快將被抓到此處!你們睜大眼睛看好!”


    “老老實實待著,若有人膽敢妄動!殺!”


    段鬆一個“殺”字出口,兩頭圍上的邊軍齊聲高喊:“膽敢妄動者殺!”


    公堂內的章同之兩人,乍一聽到喊殺聲傳來,兩人頭皮發麻!壞了!壞事了!兩人不約而同往著衙外跑,兩人跑到門口,看到段鬆腳下踩著一個人,看到圍堵縣衙的百姓都低頭耷腦,大氣不敢喘,長長舒了一口氣,來到段鬆麵前:“敢問尊駕是?”


    段鬆朗聲回話:“本將黃承明大將軍麾下營將段鬆!奉命回鄉協助縣衙辦差。”


    章同之滿臉激動神色,眼眶發紅:“大將軍厚恩,下官謹記在心!段將軍,大恩不言謝!”


    段鬆一腳踢在地上漢子的側臉上,漢子又是一聲慘叫!


    “綁了!”


    “是,將軍!”


    段鬆抱拳一禮:“章大人,此人適才藏在人堆中,朝著老鄭丟土塊,還想丟石塊時,被我的人拿住!這樣的人得重責!”


    章同看向段鬆自身旁軍士手中接過的石塊,心下不由一寒!這麽一塊石頭,要是被砸中的話,必然將重傷!若是朝著頭臉砸的話,有可能致命!好毒辣的心腸!衙差一旦與百姓發生打鬥,有心人布置之下,肯定有人下死手,章同之不敢再往下想!隻覺得喉頭被堵得難受!


    章同之轉身看向鄭大頭的胸口,伸手摸去:“感覺有沒有傷到髒腑?快去醫館找郎中給看看。”


    老鄭點了點頭:“是,大人。”


    段鬆看著老鄭離去的背影不斷點頭:“章大人,這老鄭好樣的!盡職盡責,有膽氣!有血性!”


    “段將軍有所不知,鄭班頭忠誠可靠!精明能幹!幫著本官解決了不少難題。段將軍,接下來怎麽辦?”


    “大人不用擔心!本將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人,錢誌勉迷途知返,現下正帶人抓捕城中一幹作亂幕後人等,永安縣亂局即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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