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英寸,黑胡桃木,杖芯是蛇的神經,用了二十二年。對嗎?”他沒精打采地問道。


    “謝謝。”我將魔杖從機器上拿了回來,習慣性地淡淡微笑。


    我重新回到魔法部職員上班的cháo流之中。我被一群嗬欠連天死氣沉沉的魔法部雇員推搡著進入了一架升降梯。身旁的一名年輕女巫的頭髮被染成了鮮艷的粉紅色,在一眾故作嚴肅老成的職員中十分顯眼,讓我想起了艾倫喜歡吃的泡泡糖。


    隨著樓層的不斷上升,不斷有巫師出去,盤旋在頭頂的淺紫色紙飛機倒是有進有出。到了第三層(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幾乎所有的巫師都走出去了。升降梯裏隻剩下了我和那個粉紅色頭髮的年輕女巫。


    “今天的天氣真是糟透了,不是嗎?”她用一種極為輕快地語氣對我說著。我看到她的頭髮微微皺眉。說實話,就算我還是名年輕姑娘,我也不會想到要把自己的頭髮染成這種顏色。我突然有點同情年輕女巫的父母了。


    “第二層,魔法法律執行司,包括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傲羅辦公室和威森加摩管理機構。”升降梯裏機械冷漠的女聲說道。金色柵欄門緩緩拉開,我跟在粉紅色頭髮的後麵,一路到了嘈雜的傲羅辦公室,剛巧看到愛德華拿了一張長長的羊皮紙名單,念著上麵的名字將候選者挨個叫進去。


    我極有耐心地站到了一個角落,仔細觀察起愛德華。他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袍子,袖口的銀質扣子微微反光。我注意到,他的臉頰上不知什麽時候又添了道新傷,不過對於他的成熟英俊並沒有絲毫影響。他拿著羽毛筆的右手上有一道傷疤,這個我是知道的……


    愛德華念完最後一個人名,習慣性地向周圍掃了一眼,這才看到站在角落裏的我。“簡?”他疑惑不解地看向我,顯得有點疲憊。


    “我有事找你,”我走上前去,感覺到我們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


    愛德華困惑地看著我。“瓊斯,別忘了昨天的任務報告!”突然有這樣的聲音從裏麵的一個小隔間裏傳出來。他猶豫了一秒鍾,轉頭衝著裏麵的人喊道:“我知道了!”


    “出了什麽事?”他轉過臉低頭看我,看著我目光沉靜,“親愛的?”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叫道。


    “隆巴頓先生來信,邀請我們周六下午去黑湖碼頭。你知道,他是個很有聲望的藥劑師。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但是——”愛德華點頭,用歉意的語氣說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一周都在進行新人的選拔。我真的走不開,實在抱歉。要是你早點和我說——”


    “我知道了,愛德華。我知道了,”我不想在這裏給他難堪,但也不能將自己的怒氣完全壓下去,“下次如果再有這種事情的話,我會提前半年就和你預約的。”我微微諷刺道。


    “半年用不著,你提前兩周和我說我就能安排的開。”愛德華誠懇地說,似乎沒有聽到我話中的諷刺。我看著他認真的目光,突然笑起來。


    “好,很好,好極了。愛德華,我下次一定會提前兩周和你預約的,”我已經被他的誠懇折磨得心力憔悴,“我周六自己去。現在沒事了。那麽,你回去工作吧。”


    “你和艾倫,還有菲拉——你們都還好吧?”他突然問道。


    “一切都很好。你該回去工作了,”我用堅定不移的口吻說,“我也該去忙我的事了。再見了,愛德華。”


    於是在那個下著微雨的周六,我獨自前往了黑湖碼頭。遠處的霍格沃茨城堡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空氣中有下雨天獨有的cháo濕味道——身為一名藥劑師,我總是對味道很敏感。


    在這次稱得上是圓滿的小型聚會上,我見到了很多意料之中的人——身材臃腫的、已經退休的斯拉霍格恩教授親切地和我打著招呼,我微笑著感謝他推薦到我店裏來的貝蒂艾博(這名姑娘對糙藥十分在行,上周及時地發現了摻在熊蔥裏的秋水仙);體格消瘦的達摩克利斯貝爾比端著酒杯在和旁人討論是否能發明一種幫助狼人在滿月時減輕痛苦的藥劑,而對方已經露出了對這個話題的厭倦;一大把年紀還精神矍鑠的阿爾吉隆巴頓先生正在湖邊端著一杯飲料和一旁一個年老女巫聊天,那名老女巫的帽子上裝飾著一隻禿鷲標本。


    我找準目標,端著酒杯走過去,在半道碰上了我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西弗勒斯斯內普剛剛擺脫貝爾比的滔滔不絕,而後者不得不去尋找下一個可能對他的藥劑感興趣的人。


    上一次見到斯內普是在艾琳的葬禮上,距離今日已然過去了四五年的光景。我說服斯內普,將艾琳埋在了家族墓地,就在離威廉不遠的地方。斯內普的再次出現提醒了我對艾琳的最後許諾。


    ——我已心無怨恨。


    “瓊斯夫人。”


    “斯內普教授。”


    我們互相點頭致意,擦肩而過,就像這場聚會上兩個隨意碰到的陌生人,似乎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終於已經被歲月沖刷得隻剩下淺淺痕跡來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我走到湖邊。老女巫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我的耳朵。


    “……很明顯沒有他爸爸的才氣。弗蘭克在兩歲的時候就已經顯現出魔法能力了,可納威——”她突兀地停下,很明顯是發現了周圍有了外人。而這場談話的內容並不適合讓外人聽到。


    那名突然闖入這場談話的外人就是我。可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老女巫連同她對麵的阿爾吉隆巴頓先生都一齊看向了我。我進退兩難。


    “簡 瓊斯,你知道的,”阿爾吉很意外地將我介紹給了那名老女巫,又轉頭和藹地看著我,“這位是奧古斯塔 隆巴頓,弗蘭克的母親。”


    阿爾吉隆巴頓特別的介紹方式似乎奠定了我們接下來談話的主題。我當然知道弗蘭克 隆巴頓。他和他的妻子艾麗斯隆巴頓在戰爭結束後不久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瘋了。這件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我猶豫著走上前,為自己的身份而苦惱尷尬。


    簡 瓊斯,傲羅的妻子;簡 普林斯,食死徒的妹妹。我並不能像安多米達那樣理直氣壯地出現在眾人麵前。我沒有被家族除名,我沒有選擇立場,我甚至還繼承了家族的一大筆遺產至今生活優渥安逸。和很多人比起來,我無疑是幸運的,但這也更加凸顯出了我的懦弱。


    我猶豫不安地走上前,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隆巴頓夫人用她那高傲的目光審視著我。我將眼睛從她的綠色長袍、蟲蛀的狐皮,一直移到了她裝飾著禿鷲的帽子尖。


    “你一定是普林斯家的那個姑娘,”隆巴頓夫人伸出一隻鷹爪般幹枯的手遞給我,“我以前聽弗蘭克提起過你——他和愛德華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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