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我的心裏沉甸甸的。我從沒聽愛德華提起過弗蘭克 隆巴頓,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很好的朋友。我突然意識到,我幾乎對愛德華的世界一無所知,而愛德華幾乎也對我的世界一無所知。


    我們隻是對彼此的過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就像透過被磨花的玻璃窗看向窗外。你能看到所有的景物,但同時,你也看不清所有的細節。


    我握住她幹枯的手,勉強笑笑。


    在這時,一個年輕的侍者在阿爾吉耳旁飛快地說了句什麽,他露出歉意的表情,跟隨著侍者離開。我尷尬地端著酒杯,看著隆巴頓夫人頭上的禿鷲,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她爪下的獵物……


    看來我一緊張就胡思亂想的毛病直到今天也沒有變。


    “隆巴頓夫人,很高興見到您,”我說,“對於您兒子和兒媳的事,我感到很遺憾。”我中規中矩地說著客氣的話。


    “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孩子,”隆巴頓夫人對我抬起她高貴的下巴,“他們為了更美好的世界犧牲了自己的理智與健康——我為他們感到驕傲!”


    聽她說完這句話,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我突然想到了威廉,我想起了他親手寫在信紙邊緣的那句話——“我再度感到我曾經擁有的火焰”。


    “我的哥哥……威廉普林斯。他為了同樣的事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我的聲音逐漸低下去,“但我從來沒有像您一樣對別的什麽人說我為他感到驕傲——因為他曾經是一名食死徒。”我羞愧地說。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一方麵,我以譏諷的麵孔麵對那些對所有斯萊特林都有偏見的人;另一方麵,我卻不敢在眾人麵前為自己的哥哥正名,就因為他曾經是一名食死徒。我花了八年的時間終於看到了這一點,而隆巴頓夫人一眼就看到了。


    “如果你自己都不能說為他感到驕傲,那又能指望別人說什麽?”隆巴頓夫人突然將自己的聲音放柔,讓我一時間有點不適應,“威廉普林斯……是啊,我聽說過,很勇敢。在那樣的情況下為魔法部提供情報……”


    一種火辣辣的感覺滾過我的鼻腔。接著,我驚訝地發現自己雙眼濕潤,聲音哽咽。


    “您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您認為他很勇敢,他值得受人尊敬?”我有點不敢相信地問。


    “當然,孩子!難道你的親人為此付出生命就是讓你在這裏以他為恥的嗎?”她的語氣變得嚴厲尖銳,帽子上的禿鷲駭人地抖了抖。


    “您不介意他曾經是神秘人的手下嗎——您的兒子和兒媳——”我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止住話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奧古斯塔 隆巴頓斬釘截鐵地說,重音落在了“你”而不是“驕傲”上,“至於我們怎麽想、怎麽說,那是我們的事。”


    片刻的靜默。


    “你用不著太在意別人怎麽說。孩子,你太敏感了,”她嚴厲的目光順著鼻尖瞅向我,“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那些閑言碎語就像這變化多端的天氣一樣。永遠也別讓它影響你的判斷!”


    我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我記得很久以前,在一九七五年入秋的對角巷,十九歲的女孩子可以早晨一邊端著自己喜愛的花糙茶暖手,一邊對著厚厚的藥典堅定地說著她從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可十幾年過去了,我也在不知不覺間丟棄了自己的堅定。旁人的目光不斷腐蝕著我的心,正如綠色的鏽跡慢慢爬上銅像光潔的表麵。


    “謝謝您,”我由衷地說,“我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和您一樣堅強。”


    “沒有誰是生來堅強的。我倒希望你永遠也不會有像我這麽堅強的一天。”


    我會意一笑,坦然地麵對著隆巴頓夫人審視般的目光。


    我們的談話沒有繼續下去。就在我們談話的空當,碼頭另一側發出了很大的動靜,似乎是有“撲通”的落水聲。我扭頭看到幾名成年巫師合力將一名小男孩從湖裏撈了出來。那名小男孩蜷縮在一堆毯子裏,渾身發抖,圓圓的臉十分蒼白。


    “梅林!”我身旁的隆巴頓夫人低聲驚呼。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老人家已經以幻影移形的速度出現在了碼頭的另一側。


    我後來聽說,落水的小男孩是隆巴頓夫人的孫子納威。我一直以為是一次意外,直到很多年後我才聽說了那日的真相。說來也是個很可笑的理由。阿爾吉隆巴頓先生為了迫使納威展露出魔法能力將他從碼頭上扔了下去。很遺憾,他並沒有看到他想要的結果。但值得慶幸的是,納威 隆巴頓確實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巫師。


    ☆、【12】永失我愛——簡與愛德華


    【12】永失我愛——簡與愛德華


    【一名王子終會舉起手中的寶劍去守護心中所愛,去守護這個他熱愛的整個世界。】


    自從那次在湖邊與隆巴頓夫人的談話後,我終於開始對過去的幾年進行反思。我想起自己的敏感與不安,想起自己一如既往的膽怯。人總是在不斷的挫折與反思中成長的。從那天以後,我開始嚐試著去了解愛德華的世界,並且驚訝地發現他和他世界中的大多數人對我並沒有想像中的排斥。


    年輕時候的我們都樂於探索新的世界,渴望著一個更大的舞台。我們會因為世間的偏見逐漸變得敏感不安、安於現狀、停止前進。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沒有鼓起勇氣重新走出自己構築的硬殼的可能。


    我在三十三歲那年終於走出了那個封閉的硬殼,以一種不屬於自己年齡的新奇目光去打量著外麵的世界。


    時間匆匆流逝,日曆似乎是突然間就翻到了一九九六年的七月。提起一九九六年,親愛的讀者們,你們大概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魔法部精心編製了一年的謊言終於圓不下去了,戰爭又一次以睥睨眾生的姿態降臨巫師界。


    在上一次戰爭中,我始終在麻木謹慎的麵具下度過。食死徒從來沒有直接找上我——現在想來這都是威廉的功勞。那時的我像個驚慌膽怯的孩子一樣躲在他的身後,任由他為我死去。我想,此時的我已經足夠勇敢堅強,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自己,用不著其他人擋在我身前保護我。


    我以為我已經足夠的勇敢堅強,但是我又一次錯了。那個我所熟知的世界,終於在一九九六年的七月十六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那是一個陰冷的天氣。窗外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和收音機播報的新聞糾纏在一起,我們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吃著早餐。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了。


    愛德華坐在橡木桌子後,快速瀏覽著當天的《預言家日報》;我一邊讀著幾分鍾前剛剛送來的《今日變形術》,一邊留意著收音機裏的廣播;已經十一歲的艾倫吃著他不太喜歡的鹹肉三明治,但臉上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對於十一歲的艾倫 威廉瓊斯來說,這一天是極不平凡的一天。因為就在這天,他將去對角巷的奧利凡德買到人生中的第一根魔杖。愛德華在一周前已經很遺憾地表示自己無法一同前去。雖然這天是他在魔法部輪休的日子,但鳳凰社在這天下達了緊急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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