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阪出一邊和他們點頭打招呼,一邊靠近福井他們說話的圈圈,警官們也應付似的對我們點個頭,然後就不看我們,匆匆忙忙地走到外麵去,好像要離開的樣子。我覺得很不安,想問田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他沒有看我的臉,默默地跟著上司走了。


    “發生了什麽事嗎?”阪出說,並將手搭在一臉茫然的犬坊一男肩上。


    “啊?喔!”犬坊一男終於回過神來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不,沒有什麽啦。”犬坊好像很心煩的說。


    他慌慌張張的四下張望,到底在看什麽呢?原來,他是在意從剛才就一直默默認真工作的監識人員,我覺得犬坊一男這樣的舉動很不尋常。


    “你來這裏一下,麻煩請過來一下。”犬坊好像還有話要說,便靠近擺放在白布上的三具棺材。


    我看見棺材的表麵覆蓋了一層像是沙子的東西,變得又黑又髒,犬坊一男不斷用右手指著棺材蓋上的小窗,我和阪出便湊過去往裏麵一看,隻看見很多菊花,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我們旁邊還有阿通母女和裏美,她們也跟著我們一起往小窗看,二子山父子和守屋也學我們做相同的動作。我和阪出又去窺看另外兩具棺材,其中一具棺材的小窗是關著的,所以我們便將小窗蓋滑開,往內看,但也隻看到菊花,窗蓋和窗戶的四周也是又黑又髒。


    “這個也隻看到花。屍體呢?”阪出說完後,犬坊很快回答:“被偷走了。”


    我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異口同聲的發出“啊”的一聲,震撼了整間休息室。阿通的小孩雖然不懂,但也學大人發出叫聲,監識人員聽到我們發出的聲音,也立即轉過頭來看看我們,但又立刻繼續工作。


    “有人打破那個玻璃,撬開那扇門,將三具屍體從棺木中偷走。”犬坊的聲音裏聽得出他受到嚴重的驚嚇,我們也有相同的感覺。


    “這些黑色的東西是鋁粉,是採集指紋用的,因為留金的屍體已經放了很長一段時間,本來是不想讓客人看的,但是現在屍體不見了,連葬禮都無法舉行。”犬坊一男說完後,我們全部一臉茫然,不發一語。


    “為什麽屍體又會被偷走呢?”阪出雙手抱胸說著,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我已經厭倦這樣懷著疑問、絞盡腦汁思考的行為了,這個事件我是打從心底感到不解。


    “但是,屍體可以這麽容易就偷走嗎?”阪出說。


    他的臉上有著憤怒,還寫著“別再鬧了!”的情緒。我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不,這裏的確有盲點。”阪出說著。“在這種深山裏,不隻是昨晚,警察平常根本沒有戒備,可能隻有管理員一家人住在這附近吧!門雖然有鎖,但是鎖很小,隻要在半夜打破玻璃,就可以輕輕鬆鬆將鎖打開。因為我們完全沒想到屍體又會被偷……但是,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屍體呢?兇手到底是什麽意思?”他說完後,又陷入了沉思。


    “這已經是屍體第二次被偷了。”我說。


    “嗯,是啊!”


    “第一次是將屍體加以破壞後再分解,然後丟棄在河川和雞舍中。這次可能也是這樣打算吧!”我說。


    “或許是吧!”守屋回應。


    “那兇手為什麽要這樣做?”


    “或許,兇手的目的是要再次丟棄屍體。”守屋說:“兇手偷走屍體後,加以損毀再丟棄,應該是想要表達些什麽吧?”


    “丟棄是指?”阪出問守屋。


    “就是在屍體的額頭上寫字,然後將屍體分割……”守屋邊思考邊說。


    “那他是想要表達某些東西嗎?”


    “是的,他或許是想告訴我們他丟棄的地點,也可能是告訴我們他用什麽方法丟棄,我在想,兇手應該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麽吧。”守屋說。


    “那他到底是要告訴我們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要好好想一想。”


    “也就是說……”犬坊育子開口說:“菱川幸子的頭被放在木筏上,然後丟棄在橘暗渠,是兇手為了傳達某些訊息給我們嗎?”


    “可能是吧!”守屋說。


    “放在木筏上的人頭,在額頭上被寫了‘7’,然後丟棄在橘暗渠或葦川,再將身體棄置在法仙寺的雞舍,種種事情,是因為兇手想傳達訊息給我們嗎?”阪出再次簡單扼要的說。


    “是的。”


    “那到底是要表達什麽呢?”育子問。


    “嗯,請等一下,如果兇手想告訴我們什麽,應該不用以這麽拐彎抹角的方式吧!直接把想說的話寫在紙上,送到龍臥亭不就好了嗎?”阪出說。


    “一般人應該會這樣做,但兇手可能沒辦法吧!他之所以不這樣做,可能是因為不想讓人找到任何線索,也就是說,兇手有他不能這樣做的理由。”守屋說。


    “原來如此。”阪出點點頭。“那理由是什麽呢?兇手不會寫字?不想讓別人認出筆跡?還是因為有人認識他的筆跡,所以他無法寫信給我們?隻要一寫信,就會暴露身分,所以……”


    “即使如此,不是有種方法,是將報紙或雜誌上的字剪下來拚貼成一封信的嗎?”裏美說。


    “對啊。但我總覺得他不是因為這個理由,而是另有其他理由的。”


    “我不覺得他是想說些什麽。”育子說。


    所有的人不再說話,等著育子繼續說下去,但是她露出沉思的表情,並沒有再說一句話。


    “如果不是想表達什麽的話,那是為什麽呢?”犬坊一男代替大家問了這個問題,但他的妻子仍然繼續思考著,好半天沒有回答。不久之後,她才小聲的說:“我也不知道。”


    “無論如何,將屍體偷走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兇手刻意這樣做,並不是普通的執著。”我說。


    “是啊,是很麻煩。”阪出也說:“但我還是完全不了解兇手的意圖。”


    我們也點頭表示同意。


    聯合葬禮不能因此停辦,犬坊家已經通知村裏的人要舉行葬禮了,就算沒有人會來弔唁留金和犬坊菊子,也應該會有人來弔唁倉田惠理子吧!如果現在告訴大家因為屍體不見,所以延期舉行葬禮的話,不知道在村子裏又會傳出什麽閑言閑語。棺材蓋上有個小窗子能夠看到屍體的臉部,這是可以打開的滑動式蓋子,將這個窗子封起來的話,就不會引起客人的懷疑,應該就能順利舉行葬禮了。當天的葬禮,就是用這種方式舉行的。


    但是葬禮結束之後,因為沒有屍體可燒,根本沒必要特地送去焚化。幸好到了要燒棺材的時候,所有的客人都已經回去了,棺材內沒有遺體的事才沒被村人發現。


    傷腦筋的是,倉田惠理子的母親說要見女兒最後一麵,我們本來想說算了,幹脆跟她說實話,但是她又立刻改變心意說不想看了,這件事才得以安全過關,沒掀起軒然大波。隻是,若不趕快解決的話,總有一天還是會傳出去的。弔唁的客人沒有一個人看到遺體的臉,既然這樣,最好還是請倉田家的人到警察局來,並向他們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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