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因為上一代老闆要使用,所以隻有“蜈蚣足之間”有這個設備的話,我還能夠理解,但不知道為什麽,包含“蜈蚣足之間”在內的五個房間都有暖氣設備,分別是:“蜈蚣足之間”、“尾布之間”、“柏葉之間”、“下音穴之間”和“雲角之間”,這些房間的牆壁上都有瓦斯開關。為什麽會這樣設計呢?每個住宿的客人都不能理解。


    此外,守屋和藤原二位廚師則被分配到龍尾館一樓的房間,菱川幸子則是這三樓的房間,她的老師來龍臥亭投宿時,好像也同樣是vip,都被招待住在龍尾館。


    警察開始聽取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昨晚菱川幸子遭到殺害時一樣,也是在客廳進行。吃完飯後,便讓我們直接在客廳待命,當叫到名字後便分別進入客廳。


    我和警官們麵對麵時,他們給我的感覺明顯很焦躁。我和禦手洗在一起的時候,也遇過好幾次相同的經驗。碰到這種懸疑案件,警察一般都是這樣,他們不希望被批評為搞不清楚狀況,所以會盡可能擺臭臉,而且常常表現出專橫的言行。如果警察總是這樣對待我們,會使我們不再尊敬警察,他們為什麽永遠都不會發現這個簡單的道理呢?


    他們問我的問題都是一些已經重複談了好多遍的內容,像:我是誰、何時、從哪裏、為什麽來到這裏等。然後事情發生時我在哪裏、看見了什麽、聽到了什麽、是否有聽到槍聲。如果我老實回答沒有聽見,鈴木便會垮下臉說:“太奇怪了吧?”這種把戲簡直就像是鄉下的野台戲,同樣的劇情反覆上演。


    很明顯的,他們是拿自己誤解的事去威脅任何人,好讓對方說出有利於自己的訊息。如果他們這樣去對待不肯說實話的人還情有可原,但就連老實說出自己想法的人,他們也是同樣的態度,這就讓人非常不愉快了。日本警察這種江戶時代的個性,即使歷經了這麽長的歲月,還是改不過來。他們對我這種小有名氣的小說家還似乎有點顧忌,但對於佳世就很明顯地在言行上使用威嚇的手段。第一次見麵時他們對我的嘲笑及一派輕鬆的樣子,在這次訊問時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我們這些龍臥亭的住宿客在客廳等候時,彼此閑聊了一陣。我最在意的還是阿通母女,因為認識的人就在自己的房間內被殺死,而且就在距離自己隻有幾十公分的地方被擊中頭部,如果兇手的手稍微偏掉的話,可能就會射到自己的女兒,就這點來看,做母親的當然會害怕。


    還好那個孩子似乎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她完全沒事的樣子,在大廳拿著一本叫《我的麵包》的圖畫書,內容是在講麵包的製作方法,大聲的朗讀給我們這些愁容滿麵的大人聽。事實上,她朗讀得很棒,孩子們的對話部分讀得非常好、很自然。所以她每讀完一頁,就會贏得我們熱烈的喝采。我看得出來,小女孩的表現對於消除母親的擔心很有效。


    當她朗讀完之後,她又開始玩起犬坊育子、鬆婆婆給她的積木。對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而言,這個屋子就好像是不斷給她驚喜的百寶箱,即使是在悲劇不斷上演的現在,她還是自得其樂地玩著。


    “其實我本來想要回京都去的。”她的媽媽對我說:“如果這個孩子有個什麽,我就完了,如果是我有個什麽的話,就沒有人來照顧這個孩子了。但是警察不準我們走。”


    她好像沒有丈夫。不知是分開了還是過世了。她好像有很多故事,我還是不要追問比較好。


    我問她:“太太,為什麽你會來這裏呢?”雖然我和犬坊一樣,對別人的事並不感興趣,但說不定和這個案子有關。


    “除了算命的,還有很多人都說我身上背負著相當多的前世業障,所以叫我要供養祖先,而且要徹底去做,他們不斷地跟我說。”


    “那實際上,真的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嗎?”我問。


    “從我小時候就常常發生,全都是一些不好的事呢!我很難對別人啟齒,不但我自己被別人害慘了,也害別人遭殃。”


    “我明白,我也是這樣。通靈師叫我要驅除自己的業障。”在一旁的佳世說。


    “是嗎?我也是。”


    “師傅說我這裏一直有個人。”佳世將手放在自己的左肩說。當她這樣說時,她又出現了特有的陰沉表情,連聲音也變得沙啞了。


    “啊……”阿通稍微眯起眼睛,做出同情的表情。她的女兒在遠處和鬆婆婆玩著積木。


    “我的肩膀和腰部很重,胃也怪怪的。身體不好,家人不斷發生不幸。師傅說,有一隻旁徨無助的手腕,找到這隻手腕之後,將它供養起來,我的惡靈就會消失。於是,我照著通靈師所說的,搭上電車再轉巴士來到這裏,這位先生也是我硬拖著他陪我來的。”佳世解釋。


    “啊,這太慘了。”阿通以不勝感慨的口吻說。


    “這個貝繁村好像有很多因果呢!”她那有如孩子般開朗的語調中隱藏著憂愁,她的聲音又變得很陰鬱了。“這裏真的是個業障很重的地方,所以大家才會那麽迷信呢!但是,你能憑著自己的感應來到這裏,真是很厲害呢!”阿通很佩服的樣子。“我是因為聽說祖先出身於這個地方,所以來供養祖先的。”


    “你也是被看得見的人說有什麽不好的東西附在你身上嗎?”佳世非常熱心地問。


    “嗯,聽說我身上有很多嬰靈,所以我的肩膀幾乎抬不起來……”阿通回答。


    “你有墮過胎嗎?”


    “是的,因為我不想生那個人的孩子,所以……我是不會後悔的,但好像還是遭到報應了呢!”


    “果真如此,那你是拿掉了幾個孩子?”


    “嗯,這有點不好意思說。”


    “對不起。”


    “我的因果不隻有嬰靈,還有更可怕的靈和祖先的因果。所以有人要我到這裏來,最好能待上半年,專心禮佛,清理祖先的墓。”


    “那這裏有你祖先的墓嗎?”


    “不,我母親的家人以前好像是住在這個村裏,但是在二次世界大戰前,就已經搬離這個村子到京都去了。聽說,和我有血緣的祖先的墓就在法仙寺,但是我去看了以後,發現已經不在那裏了,早已成為無人祭祀的孤魂野鬼。”


    “喔!”佳世好像心有所感。


    “雖然叫我在這個村子供養祖先,但是這個村子裏並沒有我的朋友,旅館就隻有這一間,而且也已經沒有營業了。幸好,這間旅館的夫人好心的讓我們在這裏住了一個月左右。他們說,報應會使我陷入危險,但若是我放任不管,我女兒的性命將會比我更加危險,所以,我便下定決心到這裏來,結果就遇到了這些事情。我真的受不了了,不過幫助我的人對我說,即使我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也要忍耐。”


    “啊,真是太好了……”佳世說:“我本來以為隻有我一個人是這樣,連續發生這種恐怖的事,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為我?所以感到非常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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