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說,這樣的東西不是應該好好的保管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嗎?如果不是這樣,寧可讓更多人看,那是千辛萬苦才做好的,我無法想像會用那種粗暴的方式隨意棄置。看到的人隻有著一個,隨後趕到的刑警們,大概會很快破壞這個作品,然後開始無聊的搜查。如果是藝術家,應該很難容忍這種事。”


    老人沉默,好像一直在思考,接著說:“也就是說,這個兇手為這個靈感的畫麵犧牲了嗎?”


    “我覺得不合效益,這個工作很耗體力。做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想把作品留在自己身邊慢慢鑑賞,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這樣的線索,無論如何我都很難接受。”


    “那麽,醫生你是怎麽想的?這樣的確是很花工夫。”


    “如果費了那麽大功夫,如果那麽幹脆就丟棄在現場的話,除非具有可以讓自己拜託殺人嫌疑,保護自己的效果,否則就不合效益。”


    “嗯,這我能了解。這一點我也考慮過,但是那麽做到底可以讓誰入罪?誰都得不到好處。”


    “不必讓誰入罪,隻要能隱藏自己的罪狀就好了。”


    “怎麽做呢?”


    “你想聽我的想法嗎?”


    “想聽,請務必說給我聽。”


    “剛剛你說,你也被脖子上塞進螺絲嚇了一跳。我們大家都一樣。”


    “對,我說過。”


    “但是我卻不太驚訝。”


    “這樣啊!”


    “我已經收集了很多資料,有必要的話我會說給你聽。”


    “醫生你真是自信滿滿啊!我並不討厭自信的人,請務必說給我聽。”


    “全部都說明不可能,因為資料還不齊全。脖子末端裝著螺絲的頭部,可以牢牢的插入身體內部,讓它即使被輕輕搖晃也不會掉,對不對?拉莫斯先生。”


    “對,是的。”


    “兇手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故意要借勞洛的手,把頭弄掉的。”


    “也許吧……但是……”


    “我的意思是,勞洛弄掉了死者的頭這件事,對兇手來說,就是達到保護自己的效果了,對吧?”


    “對,大概是這樣吧。”


    “所以兇手當時就不能把螺絲式的脖子和軀幹牢牢鎖緊。”


    “不能把脖子末端塞進螺絲的頭部,牢牢的和軀幹鎖在一起?故意讓勞洛把頭部弄掉就可以保護自己?有這種道理嗎?”


    “我覺得可能有。”


    “怎麽說?”


    “在這之前請回答我幾個問題。拉莫斯先生,你趕到那個現場,看到了弗蘭哥的屍體,對吧?”


    “當然看到了,看了很多次。”


    “頭在哪裏?”


    “滾到桌腳附近。”


    “軀幹躺在沙發上。”


    “沒錯。”


    “你到達的時間是幾點左右?”


    “晚上十點左右吧,也可能再晚一點……大概是這個時間。”


    “弗蘭哥的軀幹,灰色西裝下麵是白襯衫,沒有打領帶,對不對?”


    “對,沒有錯,他的樣子現在還烙印在我的腦海裏。”


    “褲子呢?”


    “褲子是黑色的。”


    “灰色西裝左胸有兩個彈孔,也就是點三八口徑的子彈開了兩個並列的彈孔。”


    “對。”


    “洞的四周有焦痕,左右還沾有從連發式左輪手槍彈匣噴出來,淡淡的菸灰。”


    “就是這樣。”


    “從西裝看到的白襯衫,有血滲在上麵嗎?”


    “豈止滲血,白襯衫一片血紅。”


    “嗯。”潔好像在思考似得沉默了一下,說:“那西裝呢?”


    “西裝沒那麽紅。可能因為是深灰色的,沒那麽明顯。”


    “問題是內側,我想問的是,西裝內側看起來怎樣?”


    “襯裏是黑色的,所以血跡不明顯。”


    “血是不是像擦過一樣附在上麵?”


    “對,從他名字的刺繡上來看,是有這種感覺。”


    “與脖子切麵接觸的襯衫領子上,血跡又如何?”


    “領子沒沾什麽血。和胸部的鮮紅比起來,等於幾乎沒有。”


    “弗蘭哥是不是很瘦?”


    “他的體型非常瘦,你怎麽會這麽想?”


    “他的脖子長嗎?”


    “因該算長的吧。因為已經被切斷了,我不太清楚。”


    “現場是鬧區吧?是很熱鬧的地方嗎?”


    “對,的確很熱鬧。現在比較蕭條,但當時很熱鬧。從許多角度來看,那都是喧鬧的時代,街上鬧哄哄的,很吵。傑生大樓雖然是有辦公室進駐的大樓,但是一樓有很多承租戶,大部分都是餐廳和酒店。地下室也是,開了大眾餐廳,一到夏天晚上就敞開大門,成了喝酒的酒店。大家把當時剛上市的大型收錄機擺在店前麵的椅子上,大聲播放流行歌曲。”


    “原來如此。”


    “如果你是問能不能拿手槍碰砰砰亂打,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當時治安是在很差,因為附近長期打仗,隻要一發動戰爭,大量的毒品就會在周邊泛濫。”


    “沒錯,沒有毒品的話就沒辦法打仗。”


    “那是令人厭惡的時代,街頭常有因暴力、強姦、毒品相關的爭執;警察每天都被批判無能;日商公司自組武裝衛隊,雇用離開軍隊的高手,晚上在街上巡邏。原則上是保護自家公司的員工,但是他們本身就會惹是生非。”


    “日本人的風評不好麽?”


    “當時……不,現在也不太好,日本人在戰爭時高壓統治,現在在八打雁也惹出一些問題。”


    “什麽問題?”


    “八打雁的擴建問題,就是卡拉巴森計劃。由於馬尼拉附近已經無法建造大型港口,所以想把八打雁擴建成為可以讓大型船隻出入的港口,因此居民遭到強製遷移,隻是,政府並沒有事先通知居民,也沒有和居民協商,就突然強硬進行,甚至還摧毀了九十戶民宅。而居民被強製搬進去住的地方,不但交通不便,地況也很糟糕。”


    “跟日本人有什麽關係?”


    “這個計劃的資金,有百分之八十是日本的oda(official development asistance官方發展援助)出的。反對人士聲稱這是日本人的二次侵略。”


    “嗯。”


    “其實我們政府也有問題。總之,當地人對日本人懷恨在心。話說回來,那案情呢?該讓我聽聽你的想法了吧。”


    “弗蘭哥外套的口袋裏,有皮夾嗎?”


    “有。”


    “裏麵有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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