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


    宣文帝晚上又翻了聽竹宮蘭婕妤的牌子,三天有兩次,也算這宮裏得寵的新貴。


    此時,暗衛正匯報今日汝郡王府老太君壽宴的情況,並未避諱蘭婕妤。


    蘭婕妤似已習慣,柔情似水地幫宣文帝輕捶著肩,一直埋頭盯著腳尖的暗衛當什麽都看不見。


    暗衛說:“嘉寧長公主賜給濮陽侯世子和裴縣主一對鴛鴦玉佩。”


    “鴛鴦玉佩嗎?”宣文帝笑了一聲,“皇姐對這外室子倒也大方。”


    他本來還有點後悔這世子之位給的太過痛快,但既然皇姐都接受,也罷,當給濮陽侯後人一個恩典。


    這次壽宴後,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嘉寧長公主接納濮陽侯世子的事情。


    男人們本來羨慕濮陽侯娶了個傳說級別絕色佳人,現在則更羨慕了。


    濮陽侯唯一的不幸便是死太早。


    還有人歎:“長公主年紀輕輕,不該活寡,合該再尋一個依靠……”


    也不知道當初張口閉口“老女人”的是誰。


    “他們倒是猖狂!”宣文帝氣笑了,頓了頓,又說,“皇姐若是孤獨,朕倒是可以……賜一些人伺候她。”


    公主養年首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隻是他們這一朝安樂公主奇葩,偏偏要往賢惠發展,被駙馬吃得死死。


    隻是宣文帝不太確認,這選人伺候公主,哪一方比較占便宜。


    至於長公主再嫁,出於一些個人私心,他並不願見到。


    這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嫁了男人,眼裏隻有男人。


    宣文帝希望自己的女人眼裏隻有自己,但不希望他的姐妹眼裏多出這樣一個男人。


    暗衛:“長公主並未表現出對這些興趣,她似乎更熱衷於開店經商。”


    這個宣文帝前一天已知,公主府有他的人不奇怪,他比較好奇皇姐要開什麽店?


    他以為是脂粉首飾,但聽說對方在折騰什麽泥土沙子之類,格外與眾不同。


    其他人這麽做他會以為是粗鄙淺薄,但這是長公主,天真可愛,關心民生。


    以上都是題外話,宣文帝除了長公主外,最關心的還有汝郡王。


    在聽到汝郡王似乎因長公主有和鎮國公意見不和,這代表達到拆離世家第一步的目的。


    比之前陸裴二家聯姻的效果強多了。


    可宣文帝並不開心,冷哼一聲,罵了句:“老澀披。”


    暗衛低頭不語。


    見他們聊完,蘭婕妤輕聲細說:“臣妾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麗太妃娘娘和表姨的時候。”


    “嗯?”宣文帝挑了下眉,來了興致。


    “是在禦花園,臣妾當時把手裏摘的月季遞過去喚‘漂亮姐姐’,表姨笑了,改正‘是姨姨’,那笑容讓臣妾都看呆了,呆呆的喚了聲‘姨姨’。”


    宣文帝被取悅的哈哈大笑:“愛妃可真調皮,竟然辣手催花。”


    蘭婕妤說的這些經曆真真假假,嘉樂長公主長什麽樣,她早已忘記,小孩子又不記事,想必是一位難得的美人。


    但她小時候的確入宮好幾次,不是因為嘉樂長公主,而是長得像麗妃。


    宣文帝未必不知道這些因為這兩天他在床上最常說的是:“愛妃給朕生個粉雕玉琢小公主吧。”


    蘭婕妤不深究,但明白,皇上這是在承諾給自己一個孩子。


    蘭婕妤當然更希望生下皇子,畢竟皇子有無限可能,生了皇子宣文帝肯定還想要一個小公主。


    假如是公主,希望她像孩子表姨或姑姑些。


    這樣,她這後半生也算有了個依靠。


    宮外,將軍府。


    祠堂光線有點黑暗,一座座玄黑色先祖牌位整齊羅列,前麵擺著一張香案,供奉著白酒鮮果。


    麵前三個蒲團,韓冕正跪坐在正中一個。


    忽然,門口隱隱傳來動靜,有人小聲叫喚:“將軍,將軍。”


    韓冕對牌位鞠了個躬,爬起來,兩步邁到門口,問:“石柱,你知道長公主那邊情況如何?”


    “我這幾天音訊全無,她肯定擔心死了……”


    “哎,我的將軍啊,你消停一點。”名叫石柱的小廝臭美露臉地把膳盒一層層打開,遞了個饅頭過去,繼續說,“今天汝郡王府老太君生辰,嘉寧長公主也去參加。”


    果然,一聽長公主消息,韓冕整個人狀態都不一樣。


    “夫人沒去,但二姑奶奶、五姑奶奶、七姑奶奶都去參加了,她們說長公主吃好喝好,又有大把大把男人獻殷勤,不見一點憂慮,怕是根本沒有把您放在心上。”


    韓冕的關注點偏了:“她一個人去的嗎?她那麽膽小,飛蟲都能嚇到……什麽臭男人,竟也敢肖想她。”


    石柱無語。


    韓冕自信滿滿:“既然二姐五姐七姐她們見過蓉蓉,肯定知道長公主究竟是一個多麽好的人。”


    石柱目光閃躲,再三追問下,才回:“二姑奶奶、五姑奶奶、七姑奶奶都認為長公主年紀與您並不適配,且不像是安於室內的。”


    “瞎說!”韓冕發怒,“長公主在寺廟安安份份待了十五年,也是我先招惹的她,她哪裏不像不安於室?“


    石柱又換了一個理由:“老夫人還有夫人都說,長公主成親三年一無所出,又在清苦之地待了十五年,現如今三十又六,您是韓家九代單傳。”


    韓冕滿不在乎地說:“到時候讓丫鬟生個兒子給她養,她若是喜歡孩子,多生幾個也行。”


    這多簡單,他的姐姐們也不是一母同胞,他也是出自姨娘肚皮,但被嫡母抱養,不然韓家能有這麽多兒女?


    石柱繼續充當傳話筒: “太太說,長公主可以介意這個,濮陽侯當年為她遣散後院,如今知濮陽侯世子存在,沒踏入過侯府一步。”


    韓冕冷哼:“說到底,他們就是不想我和她在一起。”


    廢話!


    門外聽著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個女人忍不住翻白眼,像嘉寧長公主那樣妖嬈的女人,將軍府根本容不下這座大廟。


    而且誰家兒子\/弟弟要娶一個和她娘歲數沒差多少的女人,她的真娘會開心啊?


    這是不可調和的問題。


    老夫人用了絕食才把韓冕給留下來,這招目前來看,還需持續一段時間。


    不行就加碼。


    韓老夫人韓夫人韓家諸多姑太太已經在相看姑娘的路上。


    太傅府上,陸乘風正在和舅舅蘇遷下棋。


    陸乘風連輸三把,言:“舅舅的棋力又增強了。”


    蘇遷淡淡回道:“是你的心亂了。”


    陸乘風咚的一下跪在地上,認錯:“侄兒有負舅舅所托,羞愧難當。”


    “記住,人無底線,與牲畜何異。”哪怕沒有血緣關係。


    蘇遷萬萬沒想到,一天下來,自幼精心教導的侄兒,竟有掉天坑的一下,他不免對那個把整個京城攪得天翻地覆的女人生出一丁點好奇。


    “侄兒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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