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在加貝斯,我們可能把會戰的主力放在非摩托化的步兵身上。專用摩托化兵力是攻不下這條防線的,必須集中大量的物資,才能夠突破它。所以蒙哥馬利一定要花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夠把足夠數量的物資運過整個利比亞。而在這幾個月當中,我們的摩托化兵力可能已經重新整補好了。加上剛剛在突尼西亞登陸的第五裝甲集團軍,我們可能有擊敗敵人的機會。


    我們最大的危險就是突尼西亞的西部邊界,它完全是門戶洞開,這就使美英聯軍獲得了一個發動攻擊的良機,所以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趁此時蒙哥馬利因為缺乏大量的炮兵彈藥而未攻入加貝斯防線的時候,把我們全部的摩托化兵力調往西方,向敵人發動一次奇襲,擊毀美英聯軍的一部分,並把其餘的部隊都趕回阿爾及利亞。


    當在突尼西亞西部的盟軍已經被擊敗、並喪失了打擊力量之後,他們勢必要花上一段時間來重整旗鼓,即令是極短的時間,我們也可以利用它來向蒙哥馬利實行反擊,將他逐向東麵,遲滯他的一切部署。當然這個作戰相當困難,因為地形對我方不利。


    (三)從長期的觀點來看,無論是利比亞還是突尼西亞,都無堅守的可能,因為我早已說過,決定非洲戰爭的因素就是大西洋之戰。隻要美國的強大工業力量能夠在某個戰場上發生作用,那麽對我們而言,這個戰場上就再也不會有最後勝利的機會了。即令我們征服下整個非洲大陸,但隻要留下一小塊土地,允許美國人逐漸累積他們的物資,那麽結果我們仍將一敗塗地。戰術上的技巧隻能使這個崩潰的時間略為延緩而已,並不能使這個戰場的最後命運有所改變。


    所以我們在突尼西亞作戰的目的,也隻是盡量爭取時間,以便把這些能征慣戰的老兵撤回歐洲,留供他日之用。根據經驗,假使盟軍為了尋求決戰,發動一個主要攻勢時,我們就應該步步為營地縮短戰線,並利用運輸機、駁船和軍艦,盡量把部隊撤回歐洲,當美英聯軍最後攻克全部突尼西亞時,除了極少數的戰俘以外,他們將會一無所獲,正和當年我們在敦刻爾克一樣,並不能獲得真正的勝果。


    (四)撤到義大利的部隊可以組成一支打擊兵力,從訓練和戰鬥經驗兩方麵而論,這些部隊都是最適宜擔負對抗美英聯軍之用的。


    11月22日,我和巴斯蒂科元帥會晤。我把上述計劃講給他聽,告訴他假使我們一定要堅守梅爾沙隘道防線的話,將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


    “我們不是提早四天放棄這個陣地,就是在四天以後,不僅喪失了陣地,也喪失了整個軍隊。”我勸他正視事實。納瓦裏尼也力勸巴斯蒂科放棄死守的觀念——他可能心裏也早已明白,隻是表麵上不肯認輸。不過他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因為我們都知道撤出的黎波裏塔尼亞是一個極大的損失,可是事實上也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最後,巴斯蒂科答應盡可能採取最客觀的態度,把我們的意見向上級呈述。


    最親愛的露:這幾天戰事十分沉寂。老是下著大雨,使人頗不舒服,尤其我一直住在帳篷裏。


    今天我頭上已經有了屋頂,同時還有一張桌子,這真是太奢侈了。我曾經寫了許多悲觀的信給你,事後想想頗為追悔,固然現在還是不敢奢望局勢會突然好轉,不過奇蹟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1942年11月21日11月24日,凱塞林元帥和卡瓦萊羅元帥終於來非洲與我會商,這是我盼望已久的一件大事。會商的地點是在阿爾柯戴費裏尼,位於昔蘭尼加和的黎波裏塔尼亞之間的邊界上。出席的人為凱塞林、卡瓦萊羅、巴斯蒂科和我自己。


    卡瓦萊羅和凱塞林還是過分樂觀,為了澆他們一瓢冷水,我在會談開始的時候,首先敘述自從阿拉曼以來的一切作戰經過,特別強調說明由於會戰的補給作業極差,才使我們一敗不可收拾,盡管部隊已經打得非常好了。我們已經把一切的重要裝備都丟了,一部分丟在阿拉曼防線上,一部分丟在撤退途中——雖然我們已經盡量把車輛拖回、把物資運回。整個集團軍現在所剩餘的戰鬥兵力,大約一個師還不到。我又補充說,三個義大利步兵師實際上毫無用處,無法和英軍交手。所以根本不可能死守梅爾沙隘道防線。我再度提出撤出整個的黎波裏塔尼亞的主張,可是凱塞林和卡瓦萊羅堅決反對。前者的觀點是以空軍為基礎,他認為此舉對於突尼西亞的空軍戰略形勢有重大的影響。至於後者,則完全是生活在一個自欺欺人的假想世界當中。


    我告訴他們兩位,再耽擱三四個星期就會太遲了——那時英軍就會“揮動”800輛戰車、400門大炮和550門戰防炮,向我方防線實施猛攻。所以現在我們必須痛下決心。假定他們真想要死守梅爾沙隘道防線的話,那麽在一個星期之內,必須將下列的裝備連同使用的人員送到前線:75mm戰防炮: 50門。


    長炮管4型戰車: 50輛。


    100-150mm野戰炮: 78門。


    上述裝備需充足的運輸工具和彈藥,燃料和彈藥至少各4000噸。


    還有相當數量的空軍。


    根據過去的經驗,我們知道這些要求絕對無法兌現,所以惟一可能的解決方法,就是向西撤退。他們兩位對於我的說法提不出任何合理的反對意見。當我問道:“假使英軍實行迂迴,兩位在戰術上有何高見?”的時候,他們一句話都不說。他們來此的目的不是想認清事實的真相,然後再立下一個合理的判斷;他們相信失敗的過錯應由我們負責,並相信隻要他們胡說八道亂吹一陣,即可以提高我們的戰鬥精神。他們尤其認為我是頭號悲觀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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