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令人惱火的責難。弗雷澤開口了:“租金嘛,眼下和預期的差不多。”


    州長象《米老鼠和唐老鴨》裏的老狼一樣,笑得白牙都露出來了。“十二個字,等於什麽都沒講。你很有才幹,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了。租金情況不大好,說說原因。”


    “原因是多種多樣的——”弗雷澤說道。


    “格羅弗,你現在不是在向正式的股東會議致詞。你是在與一位與世界大廈公司利害相關的股東說話。為什麽預期的客人都成群結夥地不肯搬進來?我需要了解原因。開間太大?租金太高?銀根緊?對公司聯營不放心?”州長望著弗雷澤,沒再說下去。


    弗雷澤猶豫不決。州長是個單槍匹馬打天下的好漢,和眼下一樣,他經常把愉快友善的樣子收起來,讓你領略幾分那種差一點把他送上美國總統寶座的力量。“原因很多,”弗雷澤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巴不得這個動作能起點作用。“貿易中心也感到日子難過。”


    “貿易中心,”州長說,“就是港務局。要不要我把港務局的其他資產列個單子?我們是私營公司,我老是想起帝國大廈在大蕭條時期差點倒閉的事。”


    弗雷澤一言不發。


    “這意味著我們挑了一個極不適當的時候來蓋我們那幢該死的摩天大樓,不是嗎?”


    弗雷澤默默地坐著,感到說不出的壓抑。他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也自信不缺乏責任感。出了問題的時候,他每每敢於處理,而不是象有些人那樣把問題掩蓋起來。另一方麵,他也不會冒冒失失給自己找麻煩,州長就經常出現這種情況。世界大廈的出租情況令人不夠樂觀,但也不是危機四伏。還沒到呢。


    “工程成本超支了?”州長問。


    弗雷澤至少在這一點上是有把握的。“沒有。我們對預算抓得很緊。”這是引為自豪的原因。


    “很好,這就是利益。”州長突然微微一笑。“一種出於意料的利益,給運籌安排留了一點點餘地,不是嗎?既然沒有超過建築成本,那我們可以在租金上少贏利一點,又不至於虧本。”


    “費用表已經公布了,我們就是根據那些費用簽訂租契的。”弗雷澤侷促他說。


    “好的,”州長說道。“我們讓代理人按略低於已經發表的費用簽一部分租契,並且告訴客戶,閉口不談這事對他們是有好處的。”


    弗雷澤張口正要說什麽,又謹慎地閉上了。


    州長又一次露出狼一樣的笑容。“你感到吃驚嗎?這是網球俱樂部裏邊出的點子。”他把侍者叫過來。“我們馬上點菜,我還有一點馬蒂尼酒沒幹。這麽漫長的下午夠乏味的。”他看了看菜單,點了幾樣。他仰身靠在椅子上,說:“格羅弗,這裏涉及不少常識。也許你不大注意,我是很注意的。劃船運動,打高爾夫球,還有其他溫和無害的職業,非常講紳士道德,但我們蓋那幢大廈為的是賺錢。”他頓了一下。“我們接著談。”


    〖5〗午後,1:05


    齊勃來的時候,保羅·賽蒙斯已經等候在餐廳雅座的一個小間裏。她身穿短裙,露出渾圓的大腿,長發閃著波光,沒有戴胸罩的乳房在輕輕跳動。“我不該到這兒來,”齊勃說,“我應該把那幾堆廢紙翻個個兒,想辦法找出一篇可以用但又不大丟臉的小說。”她膩味地皺了皺鼻子。


    “那我越發榮幸了。”保羅召來侍者,吩咐上酒:馬蒂尼苦艾酒,要快,不要帶甜味的,要非常冷的,混合酒。接著他仰身坐直,微笑著對齊勃說:“我什麽時候去看你?”


    “你不是在看嗎?”


    “不是現在這種看法,要我解釋一下?”


    “你這個大男子主義,饞死了。”


    “你喜歡那樣。”


    她的微笑幽幽的,深不可測。“除了性以外,我們還有別的話題。”她說。


    “是嗎?”


    齊勃又笑了。談論性是令人愉快的。斯斯文文地鬥幾句嘴也很好玩。“你真是個典型。”她說。


    “我搞不清自己是哪一種典型。”


    出來的時候,秘書將伯特·麥克勞的口信轉告了保羅。他聽了以後輕鬆地說:“給他回個電話,親愛的,就說我走不——”


    “我說了,”女秘書說。“可他就是一句話,‘要他到這兒來。’”


    這種不容分說的召見到底是什麽意思?


    此時保羅對齊勃說:“我以前總認為自己是個平平常常的人——念書,上大學,然後可能進入一家公司,我可以把時間安排得不是太費精神。”


    齊勃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還有呢?”她的聲音十分平靜。


    飲料上來了。保羅彬彬有禮地拿起自己要的酒,穩穩地呷了一口。“你沒見過我嶽父吧,見過沒有?”


    “納特說起過他。”。


    賽蒙斯放下酒杯,細細地品味著,他慢悠悠地點了點頭,抬眼看著齊勃說:“納特是會談起他的。他們可不是陌路人。伯特是個愛爭吵的愛爾蘭人,打人左右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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