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拚科考,人家拚血統,從一開始就不一樣,自然做了這種事的下場也不一樣,說不得當皇帝的都還得護一下。畢竟,不是謀反這樣的罪名,對不對?


    兩人對視一嘆,相顧搖頭。


    白朮一進來就見到師兄弟兩個對麵坐著,各個臉色不大好看的樣子,便道:“外頭有人送了病牛來,王大人立等著二位呢!”


    第57章


    京城裏頭的命令來得很快,為首者盡誅、餘者皆就地發配做苦役。


    王子騰先前報的是八百裏急報, 皇帝下的諭旨自然也有專人急送。而這時候林瑜的摺子才寫好, 慢悠悠地準備遞向驛站呢。


    “倒是現成的試驗對象。”林瑜撐著腦袋笑道,“採製生石灰的需要一批人, 剩下的正好拿來試一試牛痘, 若無妨的, 就扔去收容堂, 那裏的人手從來都不夠。”


    “是不是有失仁心?”柳秋池倒不是為了指責林瑜, 而是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 萬一叫人知道了,一時無妨,日後拿出來倒成了一個把柄。


    “無妨的。”林瑜搖搖頭, 笑道:“這不是還有死刑犯麽,先拿他們試了一試再說。”再說, 他早幾年就玩過的東西,如今不過是重來一遍, 還不至於連這樣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正是這話。”王子騰大踏步地走進來,臉上春風得意, “我問過那個小老兒,他自己也說,凡是牧過牛的小兒少有得天花的, 也算是一例證了。”找他的話說, 連那些死刑犯都用不上,直接將那些充作苦役的人往病牛堆裏一趕, 還便宜了他們了。


    不過,眼前兩個都是讀書人,罷了。


    又是十幾顆人頭落地,不過比起林瑜一開始的想像已經好了很多了。看來那邊的常大學士還是即使地接到了他的傳信,也可能是當今擔心殺得人太多引起新的疫病,那就對他很不友好了。


    畢竟他上頭還有一位常年隱居在大安宮的,雖然這一位非必要的話已經不怎麽出現在人前。


    整件事中,唯一收到驚嚇的大約隻有大半夜莫名其妙收到信件的常大學士了。吹鬍子瞪眼睛地在肚子裏罵了半宿,過幾天還是要在王子騰的急報呈上的時候,想辦法給那些被裹挾的百姓求情。


    好在隻要摸準了當今的脾氣,他還是很好說服的。


    等林瑜的奏摺呈上來的時候,時間已經近十一月。


    一般而言地方上的奏摺都是先要通過內閣之後,經過內閣的票擬,那些大學士認為需要皇帝知道的,才會被呈上他的案前。內閣被稱為相公、內閣為首的被戲稱為宰相的道理便在於此。不過,本朝內閣的權利已經縮水很多。


    比如說,如果當皇帝的勤奮的話,完全可以將所有的奏摺全搬來,也可以無視大學士票擬的意見,自作決定。不在像宋明之時,中書門下還可以將皇帝的意見駁回。


    當今就是一個相當勤奮的皇帝,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要將所有的奏章都看過一遍的。而興化府來的奏章更是他早前就提醒了戴權,要第一時間呈上的。


    戴權不愧是當今跟前第一人,在王子騰的急報來過之後,就猜過一個月,地方上的奏章應該也要來了。這些天日日地盯著,更是傳令與下頭的小黃門。小黃門正缺沒有什麽門路討好這個大太監呢,哪裏敢不盡心。是以,標著興化府的奏章出現的第一瞬間,幾乎就被馬不停蹄地送到了當今的案桌之前。


    皇帝一瞧,笑了:“這哪是什麽奏章,幾乎都是一本書了。”他想起之前林瑜些條陳的時候拿事無巨細的謹慎,以及在船上趕路還不忘抓緊時間在原本的基礎上補充擴展,幾乎延伸到吃穿住行方方麵麵、結果送到他麵前的時候厚得他嚇一跳的冊子,搖頭道,“竟不知為什麽,明明林卿些那麽多,朕每每在不知不覺中就看完了。”從此看別的臣子的奏章,明明要比林瑜的要簡短許多,他偏偏就覺得累贅,看完了整個人都覺得累得慌。


    “老奴可不懂這些。”戴權陪笑道,“不過,照老奴淺白的想頭,興許就是文如其人吧,多看看小林大人,總是叫人覺著神清氣爽的。”


    “你個老傢夥啊!”皇帝失笑搖頭,不過回想起林瑜的才情,也不由自主地點頭,“不過,這話是不錯。比那些明明沒什麽靈氣,還非得咬文嚼字的奏章,朕還是寧願看林卿的。”說著,他翻開了又一本厚厚的奏章。


    滿意地看了兩眼林瑜慣例寫在開頭簡簡單單的、卻在他眼裏顯得格外真摯的請安之語,皇帝眼珠子往下一溜,不由得發出‘咦’的一聲,隻見他每一段簡單的文字介紹的下麵,都附上了一張叫人看起來一目了然的表。若是涉及到前後對比的,還會有一張簡單的對比圖,同樣是叫人輕輕鬆鬆就能看懂的。


    當今覺著既新奇又不可思議,根據著表格,整個興化府的情況就化作一行行明晰的數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一開始過去的時候是怎樣的情況,中間採取了措施之後好轉了多少,如今又是什麽樣的,全都用嚴格地數字表達了出來。翻到最後,還附了一份興化府商戶募捐、以及如何使用的帳目。


    帳目的計發也新奇,和現今看著叫人眼暈的帳本子不一樣。這些帳目也做成了表格,頂頭列上了‘借’與‘貸’兩列,支出與收入清晰明了。當今按照林瑜列在邊上的提示小字‘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的方法默默地掐指一算,果真如此。


    他實在是覺著稀奇,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又在林瑜添在最前麵為擅自改動奏章格式的請罪下,拿硃筆批上一句‘愛卿一片誠心、何罪之有?’。這個法子雖是自古以來第一次瞧見,但是當今的性子是真真切切地愛之欲其生,他現在覺得林瑜好,那就樣樣都好。就算擅自變動了奏章的式樣,他還要批一句,改得好!


    林瑜一方麵是摸準了當今的這個性子,另一方麵也是對這種圖文並舉的方式有信心。而且,就算這種法子沒有被推廣下去,橫豎自己不會獲罪。最多,當今對那些老頭子的印象更差一些。


    若是被推廣下去了更好一些,雖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從來不懷疑官僚們的智商。但是在這樣的法子之下,至少能震懾一批無法無天的胥吏,也能叫當官的稍微用點心。


    林瑜所料不錯,當今摸清楚這些表格這些圖文的用法之後,就興奮地傳來在值內閣大學士。


    “年底正好清帳。”當今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地響,“正好秘密地叫幾人學會了這個算帳法子,重新盤點一回國庫、內庫,這樣有多少蛀蟲朕就全知道了。”


    頂頭中極殿大學士、烏拉氏如今的族長建賢背後冷汗刷得一下就下來了,幾個漢人大學士是事不關己,還笑著道好,又是誇讚又是當著當今的麵,故意拿嫉妒的眼神看常柯敏,做足了姿態。


    倒是其他幾個滿人大學士偷偷瞅著最頂頭的中極殿大學士烏拉建賢,默默不語。


    建賢等其他幾個大學士捧夠了,當今也被捧得高興了,這才慢吞吞地道:“這玩意兒瞧著是還成,隻是卻不符合祖製吧?”他是有苦說不出,倒不是他不想拍當今的馬屁,眼看著太上皇已經避居大安宮久不出現了,要不是幾個誥命進裏頭給皇太後請安的時候,偶爾還能聽見太上皇的聲音,他們這些老臣還道太上皇已經叫當今給暗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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