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柔卻偏不讓她如願,搶先開口。


    “紀姑娘,趁著幾位國手在,不如讓他們給你紮上幾針。”


    紀明婉自然不願,隻能委委屈屈縮在趙成安懷裏,剛要開口辯解,便被蕭大夫打斷。


    “這位姑娘並非中毒,若有腹痛許是滋補之物用得過多,難以克化。”


    話音落,紀明婉臉色微紅。


    趙成安鬆了口氣的同時,責怪地瞟了沈舒柔一眼。


    後宅之事,她一個當家主母就算受些冤枉,說開了便好。


    也值得如此興師動眾,請了幾位國手過來,讓人家看笑話。


    趙成安讓管家把人好生送出去。


    等外人都走了,轉而指責沈舒柔。


    “你是當家主母,怎可如此沒有容人之量,招來這許多大夫給明婉難堪。”


    沈舒柔簡直被趙成安給氣笑了。


    “將軍冤枉我下毒,到我的院子裏打殺我的陪嫁婢女,鬧得翻天覆地,事了後反倒成了我的錯?”


    趙成安被她問得梗住。


    心中對這位發妻越發不喜。


    果然是出身商賈之家,伶牙俐齒。


    紀明婉紅著眼眶跟沈舒柔道歉。


    “姐姐,不怪夫君,都是我的錯,我第一次有孕又過於在意這個孩子,這才錯怪了姐姐。”


    說著就要從床榻上下來。


    “我給姐姐磕頭賠罪,求姐姐莫要再與夫君置氣。”


    好一番顛倒黑白!


    沈舒柔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目光冷冷:“我家隻有我一女,當不起你這句姐姐!”


    趙成安自然舍不得她跪,還不等膝蓋打彎就把人重新抱回床上,轉而斥責沈舒柔。


    “我已經說過,就算明婉進門,你仍是當家主母,一切都不會變。”


    “等她腹中孩兒出生,我便跟你圓房,也會給你一個孩子。”


    “你又何必一直咄咄逼人,欺負婉兒!”


    沈舒柔攥緊手中的帕子,氣得指尖簌簌發抖。


    嗬,給她一個孩子?


    還真當他將軍府的血脈有多金貴?


    真當她沈舒柔非將軍府不可?


    “將軍,你在戰場殺伐決斷,難道看不出今日之事非我挑起,也非我之錯?”


    “還是看出來了也不願承認?打定了主意要寵妾滅妻?”


    一頂寵妾滅妻的帽子扣下來。


    老夫人臉色微沉。


    這在朝中是大忌,官員私德有虧,若是鬧大了被罷免的也有。


    趙成安臉色陰沉,惱怒地瞪著沈舒柔。


    “今日婉兒確有不妥,但她為人單純,並不是故意的。你為何一定要揪著不放?”


    “你若不知悔改,不知善待後宅妻妾子女,便別怪我奪了你的掌家權!”


    “嬤嬤,去我房裏把賬本跟對牌鑰匙拿來,交還給將軍!”


    沈舒柔迎著趙成安的目光,不退不讓,如雨中翠竹,雖羸弱但卻難以摧折。


    陳嬤嬤應了聲是,麻利退下。


    見她來真的,老夫人沒好氣地瞪了紀明婉一眼。


    這個攪家精,剛來就攪得家宅不寧!


    若沒有沈舒柔的嫁妝支撐,他們將軍府下個月就得喝西北風!


    她半真半假地嗬斥趙成安:“你若不把這醫女帶回家,也不會有今日種種是非!”


    “舒柔是我認定的當家主母,容不得你置喙!還不給你媳婦道歉!”


    趙成安一口氣梗在喉口。


    沈舒柔果然精通後宅手段。


    不過三年就蠱惑得祖母越過他這個嫡孫,一心偏向她!


    真是笑話,他堂堂一家之主,怎會向個後宅婦人道歉!


    “祖母,婉兒出身書香門第,若論管家未必比沈氏差。”


    老夫人氣得直頓拐杖,又不好明說。


    想當將軍府的家,得懷裏的荷包夠厚才行!


    紀明婉順著杆兒往上爬:“既然夫君發話,妹妹就鬥膽接下這掌家權,也好讓姐姐歇歇。”


    沈舒柔唇角輕挑,未置可否。


    希望拿到賬本後,她還能保持住現在的笑容。


    說話間陳嬤嬤拿著賬本跟對牌鑰匙過來。


    “夫人,都在這兒了。”


    沈舒柔努了努嘴,示意她放到紀明婉跟前。


    陳嬤嬤照做,紀明婉欣喜地拿起半個巴掌大的青銅鑰匙,心裏美得跟做夢似的。


    將軍府內偌大的家業,往後舊都由她來支配了?


    見心上人高興,趙成安也跟著笑了。


    隻有老夫人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放肆,將軍府的掌家鑰匙也是你一個醫女能碰的?還不趕快還給舒柔?!”


    紀明婉一再被貶低,委屈地掖了掖趙成安的袖口,讓他給自己做主。


    趙成安果然護在她跟前,打斷老夫人的話。


    “祖母,婉兒是我認定的人,她是平妻,並不比沈氏低半分。請祖母看在孫兒的麵上,莫要苛待她。”


    老夫人氣得心口疼,指著趙成安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舒柔不願再看他們,領著陳嬤嬤回了自己院子。


    “夫人,您今日不該讓出掌家權的。”


    沒有夫君愛護,又沒有掌事權利,往後她家小姐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沈舒柔聲音平淡:“嬤嬤,將軍既與我離心,我也不想再做冤大頭,去填補將軍府的窟窿。”


    陳嬤嬤歎了口氣:“一家子過日子,他們若是沒有銀錢,難道您還能眼睜睜看著,不去填補?”


    旁的不說,光是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她家小姐就能被京中的口水淹死。


    沈舒柔停住腳步,眸光映著月光格外清亮。


    “若我不再是他家人了呢?”


    經過今日之事,她的心已經徹底涼了。


    與其留在將軍府被磋磨算計,倒不如和離來得痛快!


    縱然受些非議,也好過苟且一生。


    陳嬤嬤愣住,明白過來後嚇得險些丟了手中燈籠。


    “夫人,您難道是想……”


    她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和離縱然好過休妻但也有限。


    二嫁之女,怕是更難尋到好人家。


    沈舒柔篤定點頭:“明日陪我回家一趟,我要同爹娘商量一下。”


    好在她尚未同趙成安圓房,沒有兒女累贅。


    手中嫁妝也足夠豐厚,能讓她離了男人也能舒舒服服過一輩子。


    見自家小姐打定了主意,陳嬤嬤也不再勸。


    剛回院子,沈舒柔便去了下人房。


    “秀蘭,秀雲的傷勢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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