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沈氏給婉兒下毒,要害她跟腹中的孩子!”


    “如此毒婦,難道您還要包庇她嗎?!”


    一聽到孩子有事,老夫人眉眼微蹙,看向沈舒柔的目光帶了責備。


    “舒柔,你就算再不喜她,她腹中終歸是我趙家的骨血,你身為主母,怎能謀害後嗣?”


    六月炎熱,沈舒柔卻如墜冰窖。


    她嫁入將軍府這三年終究是錯付了。


    三年的朝夕相處,早晚侍奉,老夫人竟連一句都不問就定了她的罪。


    “祖母,將軍,我並未給紀明婉下毒,如若不信,我可以當麵與她對峙。”


    說罷,她走到老夫人跟前,一字一頓:“祖母若是認定,我是背地給人下毒的陰狠婦人,也可報官處置。”


    家中不是講理之處,她總能找到為自己洗刷冤屈的地方。


    聽到沈舒柔要報官,趙成安立刻皺眉。


    “內宅之事鬧到衙門,我將軍府陪你丟不起這人!”


    沈舒柔挑唇冷笑,輕聲反問:“哦?將軍是怕丟人?還是知曉其中貓膩,不敢報官?”


    趙成安被她問住,一時答不上話。


    他方才見紀明婉腹痛,大夫又說是誤食了東西,下意識把罪責落到沈舒柔頭上。


    如今一想,其中確有不妥。


    府中膳食皆由大廚房所做,小丫鬟挑了紀明婉愛吃的拿。


    紀明婉今日剛到府中,沈舒柔如何得知她會食用哪道菜肴,精準下毒?


    雖知其中或有誤會,趙成安仍舊神色不善地瞪著沈舒柔。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


    就算決斷有誤,她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駁斥,給他難堪。


    果然是出身商賈,上不得台麵。


    論溫柔小意,論識大體,比不得紀明婉分毫。


    老夫人見沈舒柔動了真氣,心知這事必須給她一個交代,便做主領著眾人一齊去了前院。


    紀明婉被安置在趙成安房裏。


    眾人趕到時,她已經退了外衫,正歪在榻上吐酸水,清麗的臉上不見血色,惹人憐愛。


    “婉兒,你可覺得好些了?”


    紀明婉看到沈舒柔,好似害怕一般,盈盈欲泣地鑽進趙成安懷裏。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你有什麽就衝著我來,別害我的孩子!”


    說完,又期期艾艾看向老夫人。


    “祖母,剛大夫切脈,說我腹中懷的是個男孩兒,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男孩兒,那豈不是她的重長孫?


    老夫人原本緊繃的臉色略微和緩。


    態度不自覺偏向紀明婉。


    沈舒柔將祖孫倆的表情看在眼裏,心中嗤笑。


    耳根子軟又不辨是非,難怪將軍府會沒落。


    “紀姑娘,給你看病的大夫可在?你說是我給你下毒,敢問是何毒?下在哪道菜裏?解毒藥方在哪兒?可會妨礙你腹中的胎兒?”


    一連串地問題,問得紀明婉措手不及。


    沈舒柔家中經商,也曾涉獵過關於醫藥方麵的知識,不是紀明婉空口白牙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


    紀明婉目光閃爍,指了指後院。


    “夫人,我把大夫們請來了。”


    話音落,外頭傳來陳嬤嬤的聲音。


    她是沈舒柔的奶嬤嬤,跟著一起陪嫁到將軍府。


    領著京中幾位名醫進門。


    趙成安不認識他們,老夫人卻識得。


    去年冬月她纏綿病榻,沈舒柔花重金請了這幾位來府中看顧,直到病好才將人送回去。


    “舒柔,你這是何意?”


    趙成安一時也摸不著頭腦,皺眉看著沈舒柔。


    “紀姑娘腹中是將軍府的骨血,為慎重起見,我請了京中幾位名醫一同為她診治。”


    話音落,紀明婉愣了一瞬,求救般看向趙成安。


    “夫君,我的病已經有大夫看過,開了藥了,不想再看。”


    趙成安麵露躊躇,沈舒柔心腸雖黑,但所說的話不無道理。


    紀明婉眼下懷著孕,吃藥有所禁忌,多請幾位名醫看看總是好的。


    軟著嗓音哄她:“乖,隻是看看而已。你看過了,確定咱們的孩兒沒事,我也好放心。”


    紀明婉還是不願,搖晃著趙成安的衣袖,戰戰兢兢。


    “這幾位大夫是姐姐請來的,我不敢看……”


    趙成安會意,看向沈舒柔,神色狐疑。


    確實,這毒婦會有那麽好心?


    她巴不得紀明婉腹中孩兒出事,免得占了她嫡長子的位置。


    沈舒柔簡直被氣笑了,朝幾位名醫歉然福了福身子。


    “這幾位是國醫聖手,我自問沒有本事用銅臭買通他們去害人。”


    此言一出,不光是老夫人,就連趙成安都覺得臉色發燙。


    他剛認出來,中間一位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是幾年前退隱的太醫院首。


    這等人物斷不會為了幾兩銀錢敗壞醫德。


    若非看在沈家的麵子上,他根本不會來跑這趟。


    “趙將軍若是信不過在下,老朽往後不會再登門。”


    老夫人一聽便急了。


    她一人苦苦支撐將軍府多年,帶大孫子孫女,身子早就掏空了。


    若沒前太醫院首的續命丹,這條老命怕早就交待了。


    他若不肯登門,往後再有個三災兩病,她找誰看去?


    “成安年紀輕,若有言語衝撞,還請莫怪。”


    說完,給自家孫兒使了個眼色。


    趙成安自知理虧,起身拱了拱手。


    “內人及其腹中的孩兒,就勞煩幾位了。”


    紀明婉見躲不過去,隻能不情不願伸出手腕。


    幾位國醫聖手輪流把過。


    趙成安擔憂地看著紀明婉:“敢為幾位,內子腹中胎兒可有不妥?”


    前太醫院首蕭大夫撚了撚胡子搖頭。


    “孕婦跟胎兒很好。”


    紀明婉靠在趙成安懷裏:“夫君莫要擔心,我隻是初次有孕,孕反厲害了些。”


    見紀明婉要借孕反把中毒之事輕輕揭過,沈舒柔心中冷笑,追問。


    “幾位,紀姑娘體內可有中毒跡象?”


    幾個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明白過來。


    沈家小姐這趟請他們過來不為治病,而是為了對付後宅陰私。


    他們與沈家有交情,連帶看趙成安的目光也開始不善。


    眼見著要被揭穿,紀明婉捂著肚子呼痛,想要一暈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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