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義滿臉不屑地說道:“僅僅一兩銀子,就將你的良心給收買了?”


    那男子“撲通”一聲跪在趙清潯的麵前,聲淚俱下:


    “小人名叫馮大狗,家中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小人的阿娘身患重病,急需看大夫,可小人實在是無能啊,身無分文。


    小人在走投無路之時,搶了貴人的荷包,被那貴人抓住後,被打得半死。


    那貴人讓小人做這件事,也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罷了,卻能得到一兩銀子。


    小人想著有了這一兩銀子,就可以為阿娘抓藥治病了啊!”


    範明耀心中不禁生出憐憫之情,“倒還是個孝順之人。”


    趙清潯卻皺著眉頭說道:“孝順固然值得嘉許,但這也不能成為上街行搶、四處散播謠言的借口。”


    “大人!小人著實是沒有辦法了啊,小人的阿娘已經危在旦夕了……”馮大狗涕淚橫流。


    “那貴人是誰?”


    “小人並未看清他的麵容,他當時蒙著麵,但小人可以肯定,他定是丁家的人!”


    “為何這般肯定?”趙清潯追問道。


    “因為那貴人的荷包上繡著一個‘丁’字,那還是阿娘教小人識的字呢。”馮大狗急忙解釋道。


    樊文義氣惱:“謔!這是丁家的人在自導自演呢!”


    說著,他湊近趙清潯,壓低聲音問道:“大人,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行事?”


    趙清潯後退半步,微微聳肩道:“本官又怎會知曉?”


    馮大狗顯得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結結巴巴,“大,大人……那二兩銀子還作數嗎?”


    範明耀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隨手丟給馮大狗,“給你便是。你阿娘的病情要緊,東市有一家醫館,叫仁康堂,那是本官的產業。


    你去了之後,拿著本官的這個荷包,那裏的大夫自會為你阿娘抓藥。剩下的銀子,你自己斟酌著處理吧。


    本官也要將你的良心買下,往後可莫要這般糊塗了。”


    馮大狗受寵若驚,雙手顫抖著接過荷包,而後連連對著範明耀磕頭如搗蒜,口中不停地說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人此後定然不會再做出這般糊塗事了,多謝大人的大恩大德!”


    “去吧。”範明耀擺了擺手。


    馮大狗忙不迭地擦幹臉上的淚水,快步走了出去。


    待馮大狗離去之後,範明耀緩緩轉身,目光投向趙清潯和樊文義。


    隻見這二人臉上皆布滿了震驚之色。


    樊文義快步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抱住範明耀的大腿,眼巴巴,“大人,大人呐,求您也花些錢把下官的良心買走吧!”


    趙清潯亦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範明耀麵對樊文義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感哭笑不得,他急忙伸手去攙扶樊文義,“快快起身,你這是為何?莫要在此處胡鬧了。”


    樊文義卻仍不罷休,嘟囔著說道:“下官也期盼大人能將下官的良心買走呢。”


    “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了,我困乏得很,要回去休息了,今夜再見吧。”


    樊文義一臉茫然,撓著頭,“今夜有什麽行動不成?”


    ~


    賀國公府。


    賀國公麵帶喜色地回到了國公府。


    此時,在後花園中,國公夫人霍氏正在精心地插花,而賀元熹在一旁貌似幫忙,實則是在搗亂。


    “阿元,你把那個剪子遞給我。”


    “好呀。”賀元熹笑嘻嘻地遞過去一把鑷子。


    霍氏見狀,寵溺地笑罵道:“真是個傻兒子。”


    賀國公緩緩走過去,輕聲問道:“夫人這是在忙些什麽呢?”


    霍氏卻隻是微微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沒看見?”


    “看見了,看見了。”賀國公連忙應道。


    賀元熹看著自家老爹這般吃癟的模樣,在一旁暗自偷笑。


    在這個家中,似乎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循環:阿娘能“製裁”老爹,老爹又能“製裁”他,而他呢,偶爾也能“製裁”阿娘。


    賀國公狠狠地瞪向賀元熹,厲聲說道:“還笑!”


    賀元熹聽到父親的嗬斥,緩緩抬起頭來,嬉皮笑臉地說道:“嘻嘻!”


    賀國公見狀,一把扯起袖子,作勢就要衝過去教訓他。


    賀元熹見狀,急忙躲到霍氏的身後,“阿娘,快來救救你的寶貝兒子吧。”


    霍氏則狠狠瞪著賀國公,嗔怪道:“就你有能耐,阿元還隻是個孩子,你這麽大個人了,讓他一下又何妨?”


    賀元熹從霍氏身後探出頭來,“就是,我隻是個孩子。”


    “哼,這麽大的一個孩子,馬上就要到大理寺任職了。”


    “什麽?!”


    “什麽?!”


    其中最為震驚的當屬賀元熹。


    他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問賀國公:“爹,什麽大理寺任職?”


    賀國公微微捋了捋胡須,說道:“我今日特地前去麵見官家,為你求得一官職,往後你可要勤勉努力才是。”


    賀元熹的腦海中驀地浮現出大理寺中那個宛如從畫中走出的謫仙般的人物,心間不由得微微泛起漣漪。


    “什麽官職?”


    賀國公不疾不徐地回應道:“大理寺副少卿。”


    賀元熹一聽,頓時漲紅了臉,嚷道:“副少卿?我可是堂堂賀國公府的世子,隻給我個閑職?我可不去!”


    賀國公臉色一沉,厲聲道:“不去也得去!”


    賀元熹跺著腳說道:“副少卿有其名無實權,我堅決不去!”


    賀國公雙眼一瞪,喝道:“你若不去,那便是抗旨!”


    賀元熹撓了撓頭,滿心疑惑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偏偏是大理寺?”


    “這不是你說你在幫趙乘風做事嘛,我這把老骨頭豁出這張老臉,為你求來這個官職,就是想讓你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入大理寺!”


    “趙乘風?”賀元熹微微眯起雙眸。


    “是啊,你現在對讀書不怎麽上心,不過這也沒關係。你隻需跟在趙乘風身邊曆練兩年,必定會有所成長,將來也好挑起賀國公府的大梁啊!”賀國公語重心長地說道。


    難道是因為他今日一大早回府時,隨口胡謅了一句幫趙乘風的話,所以他老爹就給他求了個官職?


    不會吧?當官哪有平日裏那般自由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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