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賀元熹佯裝無事,邁步向外走去。


    賀國公見狀,皺起眉頭問道:“剛用完膳就往外跑,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賀元熹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去大理寺。”


    賀國公大手一揮,“去吧。”


    此時,賀元熹心中已然明了,他心中的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本世子欲遊玩,便隨趙大人,天塌下來有趙大人頂著,老爹必以為本世子隨趙大人上進,斷不會打爛本世子屁股!”


    嘿嘿!


    左右不過是大理寺副少卿這樣一個掛名的職務罷了,料想那趙乘風也不會去理會他的!


    待賀元熹離開許久之後,賀國公這才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喃喃道:“不對呀,此時天都已經黑了,他跑去大理寺做什麽?”


    ~


    大理寺。


    範明耀神秘兮兮地湊近趙清潯,“趙大人,往後我可就不再是你唯一的少卿了。”


    趙清潯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的卷宗上,漫不經心地問道:“這是何意?”


    “明日,將會有一位副少卿前來,你且猜猜此人是誰?”


    “副少卿?”


    “對呀,這大理寺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設置副少卿一職了,如今官家卻設立了一位,不過僅僅是個虛職罷了。”


    趙清潯皺了皺眉,說道:“我對此事竟從未聽聞。”


    “先別管聽聞與否了,你先猜此人是誰?”


    趙清潯將手中的卷宗放下,“好些年沒立過,如今突然設立,或許隻是某位門第高貴的世家公子罷了,沒什麽好猜的。”


    範明耀讚歎道:“不愧是趙大人,所言極是。”


    “你倒不擔心副少卿來分了你的權?”


    “他隻是掛個名,又無實權,況且我可是吏部尚書的兒子,誰還敢分我的權啊?”


    趙清潯淡淡一笑,“那倒是來分我的權?”


    “誰敢分你的權啊?你可是官家的人!”


    趙清潯突然警惕起來,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你說什麽?”


    範明耀立馬搖頭,他爹在家同他說過,官家對眼前草根出身的趙乘風格外重視,還叮囑他一定要和趙乘風打好關係。


    “天下子民皆是官家的人。”


    “是是是,是是是。”


    官差走進來,恭敬地稟告:“二位大人,賀世子來了。”


    範明耀的臉上忽地湧起興奮之色:“誒,來了來了,趙大人,那位副少卿來了。”


    趙清潯驚訝:“賀世子?!”


    賀元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大聲說道:“沒錯,正是本世子!”


    範明耀問:“你不是理應明日才來赴任?今夜前來,卻是為何?”


    賀元熹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說道:“本是不想來的,隻是望見大理寺一片燈火通明之象,一眼便知今夜定有事宜,這才前來瞧上一瞧。”


    趙清潯起身,與範明耀目光交匯。


    趙清潯:“居然被他猜到了。”


    範明耀:“那該如何是好?是否要讓他一同前往?”


    趙清潯:“你覺得呢?”


    賀元熹看著眼前這二人擠眉弄眼,氣惱:“誒,本世子還在此處呢!你們這般究竟是何意?本世子尚未赴任,你們便開始排擠本世子了,是嗎?”


    趙清潯無奈:“沒有,隻是有些不太方便罷了。”


    “有何不方便的?趙乘風,你莫要忘了,昨夜可是本世子救了你一命!”


    趙清潯在心中暗暗思忖,昨夜賀世子若是不大喊有刺客,她或許能出來更快。


    賀元熹毫無顧忌地坐了下來,“本世子就知道你們要出去,把話撂這了,定要同往。倘若不許本世子跟隨,本世子便在此駐足,絕不離開。如此,你們也別想離去。”


    ~


    丁家老宅。


    葉蓉正於房內,對著銅鏡,輕施新買的胭脂,麵上滿是喜色。


    此時,一人悄然推門而入,臉上蒙著麵巾。


    葉蓉猛地一驚,迅速轉過身來,待看清來人後,方才長舒一口氣,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如今你倒是頗有閑情逸致在此精心裝扮?”


    “難不成還要為那兩人悲泣送葬不成?”


    那人緩緩坐下,說道:“明日官府便要將那口井砸毀了。”


    “砸了便砸了,不過一口井而已。”


    “今日趙乘風在井底究竟發現了何物?明明昨夜我也曾進入其中,卻一無所獲。”


    “蘇鹹,你還不承認你老了?”葉蓉輕聲淺笑。


    蘇鹹拉下臉上的麵巾,他竟然是丁家管家!


    “我苦苦等候了二十年,那老家夥卻硬是隻字未提。如今他瘋癲了,更是半個字也吐露不出了。”


    葉蓉微微斂起笑容,“今夜你不妨再入其中一探究竟,我為你把風。”


    蘇鹹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抹陰翳:“趙乘風倒是聰明,隻怕他早已對你我起了疑心。他此舉分明是引君入甕。”


    葉蓉緩緩站起身來,語帶嘲諷:“莫不是怕了吧,老東西?那古井就在那裏,究竟去還是不去?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若你不敢去,那我可就要進去了。”


    “萬事當以謹慎為先,我們不妨靜待明日砸井之後再作籌謀。”


    “一旦井被砸毀,這裏麵的東西可就歸官府所有了,那可是價值好幾座金山銀山之物。”


    蘇鹹麵帶猶豫。


    房間內一時陷入沉寂,兩人心中各有所思。


    “倘若今夜有險,你便裝作是被我脅迫,如此你或可求得一線生機。日後,你再尋個如意郎君……”


    葉蓉不耐煩地打斷道:“年輕時不做善人,老了卻在此惺惺作態裝什麽?等拿到財寶,殺了那些人,我們平分,從此便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阿蓉……”


    “惡心。”葉蓉打了個寒顫,“能不能叫我葉蓉,老東西!”


    蘇鹹輕輕歎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你娘,如今我也知道錯了……”


    “我娘墳頭的荒草都比我還高了,你若有種,就下去陪她啊。你與我說這些又有何用?”


    “阿蓉,好好說話可以嗎?莫要如此疾言厲色。”


    葉蓉冷哼一聲:“老了倒是懂得好好說話了,你可還記得年輕時的你是何等囂張跋扈?”


    “皆已過去,你就莫要再提了。”


    “於我娘而言,那可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卻之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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