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和殿內;


    小皇帝大發雷霆,把龍案上的奏折扔了一地。


    在殿中煩躁的來回踱著步,怒道:“這是誰幹的?背後是誰指使的?是什麽勢力?給朕查!夜翎衛呢!?讓夜翎衛去查!”


    殿中的大臣皆是噤若寒蟬,低頭不語。


    這時,張錦文手執朝笏,跪到地上道:“此事皆因老臣壽宴而起,請陛下責罰。”


    一旁的王京見小皇帝正在氣頭上,盛怒之下,沒準真可能治張錦文的罪,也出列跪地道:“請陛下息怒,刺客乃是聚豐樓的掌櫃,名叫錢誌平,刺傷於大人後,就咬破藏在嘴裏的毒藥自盡了。”


    “經查,此人在聚豐樓做事已經有十年之久,這十年間此人一直都是孤家寡人,既沒成家,也沒聽說有什麽家人,平常待人處事也比較圓滑和善,隻是不知為何會突然對於大人下手,夜翎衛同知邢忠,已經親自帶人在查了,可能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小皇帝有些煩躁的搓了搓臉,怒道:“此等歹人在京城最豪華的酒樓蟄伏十年之久,就連朕都去吃過飯,這背後之人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查,給朕好好的查,限你們三日之內查出結果,逾期提頭來見!”


    “查出幕後指使,朕要滅他九族!”


    大殿中的大臣看著暴跳如雷的小皇帝,誰也不敢這時候觸黴頭,隻得齊聲稱是。


    下了朝後,小皇帝又叫來太醫院的院使、院判,帶著一群太醫,在大內侍衛的護衛下,浩浩蕩蕩的向於非府中行去。


    這麽大的陣仗,自是惹的路人紛紛側目。


    到了地方後,小皇帝讓侍衛在府外呆著,自己帶著一大幫太醫進了府中。


    正陪著柳未央的吳夫人聽到老管家陳鬆的稟報後,嚇了一跳,本想帶著柳未央出去迎接,但此刻的柳未央已經是哀莫大於心死,怕她衝撞了聖上,隻得叫來雨棠照顧好柳未央後,就帶著於府的管家丫鬟,出來迎接。


    小皇帝見是王京的夫人吳氏出來迎接,明顯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走錯門了。


    吳夫人也察覺到皇帝陛下的愕然,連忙跪地解釋道:“於大人的妾室傷心過度,民女特來照顧一二。”


    小皇帝趙熜這才釋然,對著吳夫人虛扶了一把,有些急切的問道:“於愛卿呢?還沒醒嗎?”


    吳夫人露出悲切的表情,歎道:“自那日到現在,依舊是昏迷不醒。”


    “快帶朕前去。”


    吳夫人自然不敢怠慢,答應一聲引著趙熜和一大票太醫向於非的清河居走去。


    進了房間後,柳未央也被雨棠攙扶著走了出來,隻是此刻的柳未央雙目通紅無神,已經無法行君臣之禮了。


    小皇帝卻渾不在意,有些愧疚道:“大嫂放心,朕,朕一定治好於大哥。”


    這聲於大哥一出,在場的太醫們皆是一驚,心中更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


    柳未央隻是麵無表情的低頭福了一禮,被雨棠扶著出了房間。


    小皇帝這才進了於非臥室,望著躺在床上的於非輕聲喊道:“於非,於非?”


    然而已經失去意識的於非自然毫無反應。


    望著前幾日還生龍活虎的於非變成如今這個模樣,趙熜一時悲從心來,長歎了一口氣,對身後的太醫道:“你們都來看看吧,若是能治好於卿,官升三級,朕還會另有重賞。”


    一聽這話,太醫們眼中皆是露出一絲興奮,不過當他們查看過於非所中的毒時,一個個都變得一臉嚴峻。


    小皇帝一臉緊張的問:“如何?你們倒是說話啊?”


    太醫們相互對視一眼,太醫院院使拱手道:“回陛下,於大人所中之毒名為七花斷腸散,並非尋常之毒,乃是由七種毒花製成,也就是說於大人體內至少有七種毒素,若是把這七種毒素分開來解,其實也並不難,隻是需要些時間罷了。”


    “但若是這七種毒藥的結合,就有些麻煩,因為這七種毒素必須要同時解毒才有作用,但每種都需在特定的季節與時間采摘才行,而且采摘下來的藥草也會很快失去藥性,必須馬上製成解藥。


    “因此,僅僅是湊齊解藥,至少需要一年之久,於大人隻怕是……”


    本來,太醫院院使俞義康是想說藥石難醫的,不過見小皇帝臉色鐵青,這話愣是沒敢說出口。


    “也就是說,這毒你們解不了?”


    俞義康額頭冷汗直冒,一撩袍子,跪到了地上。


    身後的太醫院院判與一群太醫,見太醫院的一把手都跪了,自然也跟著跪了一片。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


    小皇帝再次暴怒,指著跪在房間的太醫們破口大罵。


    “你們都是吃幹飯的?連個破毒都解不了,要你們有何用?”


    見小皇帝氣的胸口起伏不定,太醫院的眾人皆是低頭不語,誰也不敢說話。


    小皇帝趙熜喘了一會氣,最終化為一聲長歎,有些心灰意冷的揮了揮手:“你們既然不能解,就出去吧,別在這礙朕的眼,省得打擾到於卿養病。”


    太醫院的眾人這才如蒙大赦,紛紛告退離去。


    房間中,一時也靜了下來,望著躺在床上的於非,小皇帝喃喃道:“於非啊於非,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你若是死了朕要如何向皇姐交代?”


    他再次歎了一聲,轉身落寞的向房間外走去。


    從現在開始,他算是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了。


    心中不由暗歎,這就是為君的代價嗎?難道注定要沒有朋友嗎?


    不知為何,趙熜突然對身上穿的龍袍感到厭惡。


    從於府離開後,趙熜的性情大變,就連早朝都開始遲到了,甚至幹脆不去早朝。


    整日待在後宮,身上的皇袍也不穿了,改穿青色道袍,自稱屏塵居士,竟是修起了道,朝中的奏折也通通交給孔大海打理,算是徹底沒了心氣兒,開始擺爛躺平了。


    如此做派,朝中大臣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紛紛上奏讓其自省。


    甚至還有一些極端的大臣,備好棺材板,上折把趙熜洋洋灑灑的大罵了一通,把趙熜比作有史以來第一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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