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孝帝命人把沈元旭宣進來的時候,明眼人就看出來是怎麽回事了。


    暗地裏支持周如淵的官員,一個個開始著急。


    沈元旭捧著聖旨上朝堂,沒人敢挑他的毛病,就連仁孝帝也第一時間免除了叩拜。


    “元旭,跟舅舅說,誰給你委屈受了。”


    沈元旭手捧聖旨跪在地上,正在往而立之年奔的大男人,這會兒就跟變成小媳婦一樣,委屈巴巴的控訴。


    “舅舅,臣要狀告左丞相吳彥之。”


    可憐吳彥之今日因為周如淵回京,早早的就進宮了,家裏發生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就被扣了一頂大帽子。


    仁孝帝眼神一閃,倒是比剛才和顏悅色了不少。


    “說說怎麽回事。”


    沈元旭:“舅舅,我委屈呀!”


    沈斕曦笑盈盈的看著,沒想到平時一本正經的沈元旭,耍起來竟然是這樣。


    “我今日去吳家下聘,結果吳家一點都不把聖旨看在眼裏,竟然弄了一堆庶女過來,想讓庶女冒充嫡女嫁給我。我倒是想問問吳丞相到底安的什麽心?是不是覺得咱們陛下太好蒙騙了?”


    又一頂大帽子扣到吳彥之頭上,把吳彥之都給砸懵了。


    沈元旭去提親?誰讓他去提親的?把庶女記成嫡女的事,他還沒上手安排呢?


    沈元旭一身頹喪,如果不是實在哭不出來,估計這會兒已經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舅舅,你可要給我做主啊!我不是說庶女不好,我就是氣吳丞相這個態度。明明是吳家不對,賜婚是給我的補償。沒想到吳丞相不做人,竟然陽奉陰違搞欺上瞞下這一套。”


    吳彥之氣的都要吐血了。


    平時看沈元旭不言不語老老實實的,沒想到竟然是一條不叫的狗。一叫起來就咬人啊!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陳開宮門的時候,就來宮裏也,中間一直沒回去過,家裏的事,老臣一點都不知道啊!”


    仁孝帝聽明白了,追根究底是因為沈元旭不滿吳彥之用庶女冒充嫡女,覺得自己吃虧了。


    就這個腦袋,科舉的事,也就隻能是參與參與了。


    “王保,你親自去丞相府上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王保趕緊領著侍衛走了。


    仁孝帝自然是不願意見到沈家跟吳家聯姻的,不用他出手,沈元旭就能做成他滿意的樣子,今天終於有件事讓他高興了。


    “元旭,朕聽說吳丞相府上已經沒有嫡女了。這門親事,你是否再考慮考慮?”


    沈元旭那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的言論,他還是很欣賞的。


    沈元旭:“怎麽沒有,有啊!”


    吳彥之惱羞成怒:“我小女兒已經定親,且正在商議婚期,最遲年底就能出嫁,老夫斷然是不會讓小女兒退親,跟你成親的。”


    沈元旭好笑了一聲:“吳丞相莫不是忘了,你小女兒才幾個月大,怎麽會許人家,又怎麽會在年底之前嫁出去。你就是不想賠償我,故意抗旨不尊!”


    片刻安靜過後,滿朝嘩然。


    “老夫沒有聽錯吧?”


    “沒錯沒錯,沈元旭這招厲害啊,簡直釜底抽薪。”


    “吳丞相這次栽了,碰到對手了。”


    “沈元旭腦袋確確實實讓馬給踢壞了,竟然要娶一個稚兒?”


    “老牛吃嫩草也不是這麽吃的?他要是早成親幾年,孫女都能與那稚兒一般大了。”


    朝堂上低聲議論不斷。


    吳彥之滿臉通紅,眼睛裏血絲都崩出來了。


    “荒謬,簡直荒謬,沈元旭,你欺人太甚!”


    “陛下,您一定要為老臣做主啊……”


    仁孝帝不語,任憑朝堂上議論聲蓋過菜市場,也沒出聲阻止,直到王保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訴說吳家前後因果,這才厲聲讓朝臣安靜。


    “吳愛卿~”仁孝帝意味不明的看著吳彥之。


    吳彥之一抖,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是你家中事,朕也不好多做參與。你跟王保去偏殿,聽一聽吧!”


    吳彥之對陛下再熟悉不過,聽見他這麽說,心已經沉到穀底。


    不用聽,他都已經知道了陛下的決議。


    但是過場還是要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最主要的就是識時務。


    “老臣多謝陛下體恤。”


    沒一會兒吳彥之就回來了。


    他回來以後,直接跪到地上。


    “陛下,臣有罪,是老臣沒有管束好家人,讓他們肆意妄為,是老臣失察了。”


    仁孝帝感歎一聲:“家家都有難念的經,你每日要忙朝堂上的事,顧不上後宅,難免會有疏漏,朕也不是不近人情。”


    吳彥之心死了。


    “謝陛下寬恕之恩!”


    仁孝帝對上沈元旭:“元旭,這就是一場誤會。求娶沈家嫡女的事,朕允許你再思量一二。”


    沈元旭像是在說氣話一樣,氣呼呼道:“舅舅,吳家這麽對我,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就要求娶吳家嫡女,不管吳家嫡女是八十歲十八歲還是幾個月,隻要是嫡女,我就娶。”


    仁孝帝:“……”結果雖然是好的,但是倫常上,說不過去呀!


    這沈元旭長得人高馬大,氣量卻很小。吳彥之女兒給他戴了綠帽子,轉頭他就讓吳彥之賠了個女兒。


    一麵是老臣,一麵是他已經開了口了,難辦呐!


    “陛下,臣支持沈元旭求娶吳家嫡女!”沈斕曦笑著站出來請命。


    魏東逐:“陛下,吳丞相本來就對沈元旭有虧欠,婚約本就是補償,況且之前丞相也是答應了的。”


    周如淵皺眉在沈斕曦跟魏東逐身上掃了一眼。


    仁孝帝沉默了,朝臣們一個個不敢出聲。


    吳彥之認命的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做出決定。


    “陛下,老臣願意履行聖旨,但是老臣有個要求。”


    仁孝帝抬起眼皮:“但說無妨。”


    吳彥之眼底閃過狠戾跟算計:“既然沈元旭真心求娶,老臣的要求是盡快完婚。”


    朝堂眾人:“……”


    沈元旭瘋,吳彥之更瘋!


    這兩人活該是翁婿。


    吳彥之說完,飛快的又繼續道:“懇請陛下看在老臣多年為了大周鞠躬盡瘁的份上,答應老臣這個請求。”


    明明是令人欣喜的走向,仁孝帝愣是有些上不去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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