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機械女仆抬著不斷掙紮的常焰秋撤離了戰場,飛奔到公共航空港登上飛船立即起飛。不遠處追上來的叛軍眼睜睜看著那艘布滿劃痕的金色飛船升上天空,隨即開啟空間跳躍不見了蹤影,氣得四處打砸空港設備。


    荒島荊得知少爺已經逃走不知去向,隻是簡單說了聲“知道了”,她現在惦記著從水楊那裏拷問出她想要的東西。


    飛船進入幻彩的跳躍通道,機械女仆把常焰秋按在特製的座椅上,連好管道打開冷卻劑開關,冰冷的氣體噴在他的背部,呲呲響著騰起大量白霧,幾乎籠罩了整個船艙。


    常焰秋牙關緊咬,眼睛痛苦地緊閉著,陷入了恍惚昏迷的狀態。


    ……


    “改造名人榜?不打麻藥就可以衝擊榜首?聽起來不錯啊。”十幾歲的常焰秋說道。


    “你傻嗎?你要做的是脊椎改造,普通人要是切掉脊椎直接就死了。”年輕的阿荊推了下他的腦袋。


    “我這脊椎本來就疼的要死,早就有抵抗力了,死不了。”常焰秋得意地說。


    “我不管,反正我勸過你了,隨你便。”阿荊氣呼呼地說。


    “那我要是真死了呢?”常焰秋盯著阿荊說。


    阿荊好像嚇了一跳,隨後向常焰秋的輪椅猛地一推罵道:“你現在就死吧!”


    輪椅翻了,阿荊慌忙跑過去攙扶那個癱瘓的少爺。


    ……


    臥室門口,阿荊和新來的管家水楊說了幾句話,然後走進臥室,坐在常焰秋床邊。


    “說你傻你還真是……水叔說,你這樣的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是神跡了。”阿荊戳了一下他的頭,然後握住他的手說。


    常焰秋隻是看著她,沒有開口。


    “你知道你在心心念念的改造名人榜排第幾嗎?”阿荊問道。


    “你……去看了?”常焰秋的聲音小得像蚊子。手術時那死亡般的痛感還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無限循環,當時的他說這句話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第三!你前麵還有兩個比你更發瘋的。”阿荊說。


    常焰秋苦笑了一下。


    ……


    “給我當陪練?你師父同意了?”常焰秋活動了一下胳膊。


    “不要給我提他!”阿荊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你們……算了,來吧!”常焰秋擺出一個準備好的姿勢。


    阿荊衝上去瞬間就放倒了他。


    “再來!”阿荊把他拽起來,還沒等他準備好,就再次把他扳倒在地。


    “哎喲……你幹什麽!”常焰秋捂著腦袋抱怨道。


    “少廢話,把你的機械脊椎開動起來!”阿荊指著他大聲說。


    常焰秋第一次催動機械脊椎提升功率,一股熱流湧入他全身的神經與肌肉,他爆發出數倍於往常的速度和力量,身形一閃就扣住阿荊的雙手將她撲倒。


    “哎呀!我不知道……”常焰秋慌忙鬆手。


    “就是這樣。”阿荊把他的手拽了回來。


    常焰秋俯下身軀,互相深深地感受著彼此。


    ……


    “少爺!少爺!”水楊一邊用力搖晃瀕臨昏迷的常焰秋,一邊緊盯著電子簿上的數據變動。


    “少爺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阿荊抱著常焰秋慌張地問道。


    “排異反應!你快去幫我拿藥!”水楊說。


    常焰秋突然抓住阿荊的胳膊,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要……喊我少爺……”


    阿荊嘴角抽動了一下,顫抖著說:“知道了,傻蛋。”


    ……


    “嘶……”隨著大量冷卻劑逐漸壓製了機械脊椎的熱量,一股極寒的感覺包圍了常焰秋。他脫離了恍惚狀態,醒了過來。


    他環視四周,冷卻管道正在呼呼冒著白氣,電子簿顯示他的植入係統各項指標正在從紅色警報區下降至黃色戒備區,機械女仆們在給他處理燒傷、活動四肢。


    嗬,竟然是被這幾個監視我的垃圾桶救了嗎。他呼出一口氣,感到有些疲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


    他夢見二十歲的自己正在大發雷霆。


    八個仿真度極高的機械女仆排成兩隊站在他的身邊。


    “老家夥,你這是什麽意思?頭頂上裝攝像頭還不夠,還要放八個監視器看我吃喝拉撒?”他氣憤地對著電話另一端的爸爸吼道。


    “排異?排異早就解決了。你不要拿那個當借口。這些垃圾我不要!趕緊弄回去!”他指著機械女仆大聲說。


    爸爸切斷了通話,氣得他抄起桌上的水壺砸向機械女仆。那女仆也不躲閃,默默挨了一下,臉上的仿生皮膚被砸掉一塊,露出鐵灰色的骨骼。


    水楊在門口等他發泄完力氣,輕聲說道:“少爺,阿荊要走了。”


    常焰秋一句話不說,直接跑出房門去找阿荊。


    阿荊正在默默地收拾東西。


    “阿荊。”常焰秋說道,“你要走?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阿荊一邊整理背包一邊答道:“師父派我執行任務,沒必要每次都跟少爺匯報吧。”


    阿荊這樣的態度,讓常焰秋感到有些不高興。


    “我們……我是說咱們的關係,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常焰秋不安地搓著手。


    阿荊放下手裏的活兒,看著他說道:“少爺,你高高在上的,怎麽會理解我們這些底層人的生活。”


    “不不,這都是誤會。”常焰秋連忙擺手。


    “一切有因必有果,少爺,或許從一開始,你我的方向就走錯了。”阿荊歎了口氣,繼續收拾行裝。


    “至少告訴我你要去哪裏吧。”常焰秋低著頭說。


    “魚陽城。”阿荊說。


    “什麽?誰叫你去那個地方!不行!”常焰秋突然火氣上衝,高聲阻止道。


    “你看,這就是原因。”阿荊不動聲色地說。


    常焰秋收回了氣勢,低聲問道:“去多久?”


    “少則一個月,多則幾年。”阿荊說。


    常焰秋走到阿荊身邊,試圖抱住她,卻被她推開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阿荊的師父荒島走進來打斷了他們。


    “磨蹭什麽!趕緊走!”荒島對阿荊怒斥道。


    阿荊拎起背包向門外走,常焰秋悄聲在她耳邊說:“你等著,我會想辦法弄死荒島,給你自由。”


    阿荊隻是報以一聲冷笑。


    ……


    他夢見阿荊回到了蠍峰城。


    “少爺,阿荊回來後一直在哭,她說她對不起在魚陽城臥底時的假丈夫。”水楊說道。


    “什麽?假丈夫?他叫什麽?”常焰秋聽到這句話怒氣上升。


    “唐玉蜓。”水楊答道。


    ……


    他夢見跟阿荊的爭吵。


    “聽說你找了個假丈夫?啊?你們都幹了什麽!”常焰秋惡狠狠地瞪著阿荊問道。


    “夫妻該幹的事都幹了,跟你有什麽關係!”阿荊回敬道。


    他被阿荊一把推開險些跌倒,他想要道歉,阿荊卻冷漠地走掉了。


    ……


    他夢見在火星城的郊外眼睜睜看著阿荊消失在傳送門裏。


    在傳送門前擋住他的唐玉蜓卻嬉皮笑臉地對他說:“哎喲喲,光鮮亮麗的少爺,你這一身鑲金邊的華麗西裝穿給誰看的啊,難不成專門為了泡妞出門前精心打扮一番嗎?你看看你,是少爺又怎麽樣,靠著老爹當上城主又怎麽樣,你那個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馬還不是被我睡了三年?你是不是天天思夜夜想,對著照片念了三年呀?結果沒想到三年之後人家再看見你,話都不說抬手就揍啊,哎喲,臉上這青一塊紫一塊的,要不說還真讓人以為是夫妻打架呢。你就省省吧,想要泡妞,跟我學呀,你看我窮鬼一個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照樣有妞投懷送抱不是?多學著點吧。哎,對了,既然想學就得拿出點誠意,每年孝敬幾百萬給我,我包你左擁右抱日夜快活啊。”


    “唐玉蜓,我殺了你!”常焰秋聲嘶力竭地喊道。


    ……


    常焰秋突然驚醒了過來,他看到窗外仍然是五顏六色的黑暗通道,飛船還滯留在空間跳躍中沒有解除。


    “怎麽還不解除空間跳躍?”他問道。


    “缺少導航信標,請少爺下令。”機械女仆回答。


    “廢物!竟然不知道向目的地要信標。”常焰秋罵道。


    罵完之後他卻發現沒有太好的去處,回火星找爸爸搬救兵?太丟人了,不能接受。去魚陽城更是不可能的選項。月球的鐵氏王國,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一個落魄少爺在那邊肯定不會有人給他什麽好眼色。


    想來想去,就隻有水陽城可以避一避了。


    他剛要向水陽城方向發送請求信標的消息,轉念一想,阿荊肯定派出了不少飛船追擊他,就等他暴露行蹤。


    他從飛船導航係統裏調出了上一次接收的水陽城水氏私家導航塔的信標,輸入到空間跳躍係統中。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行為,所有天體都在宇宙中不停運行,上一次信標指示的空間早已不是原來的地方,強行複用信標極有可能造成撞船事故,甚至飛船有解體的危險。


    他也管不了那麽多,反正他的船比一般的都結實不少,撞就撞吧。


    空間跳躍瞬間解除,他的飛船出現在水陽城的第四環層,幾乎就要撞到地麵。他連忙試圖拉起飛船,飛船的側翼擦到街邊的建築失去了平衡,翻滾幾圈撞進了環層間的通道,再撞破通道的防護罩掉進三四環層之間的空間中,最後撞斷了環層間網格結構的一根柱子,冒著濃煙向地麵墜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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