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天象,上島以來是頭一次,這些日子島上也下過幾次雨,都是下一會兒就停,雲彩也不厚,經常是東邊日出西邊雨。


    說時遲那時快!


    四周突然刮起風來,氣溫也有所下降。王胖子剛才拉鋸出了一身汗,被涼風一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下雨的前奏,而且是大雨。”肖恩皺眉道:“我們趕緊準備一下。”


    熱帶的雨說來就來,眾人立即開始行動。


    早上燒了兩爐陶器,到這會也超過10小時了,他們封上爐子,讓其自然降溫。


    外麵的壇壇罐罐,有裝食物的、釀酒釀醋的、醃肉醃菜的,全部檢查一遍、搬到屋裏。


    他們還搬了一些空壇空罐,以防屋裏漏雨,用來接雨水。


    他們把武器、鐵器全部分散藏好,隻留幾把短刀在小屋裏。


    各種工具,包括木工、打鐵、砍樹、趕海釣魚的,都收進屋裏,能裝壇的裝壇,以免被水泡壞。


    還有一些晾曬的食物,如鹹魚、香腸、臘肉、腸衣、海米、海腸等等,全部收起來裝壇。


    王胖子新砌的一灶雙眼的灶台,用的是熟石灰、泥土、沙子混合成的“三合土”砌成的,一般的雨水衝不壞。


    三個泥巴灶台,王胖子擔心它們會被雨水泡散了,分別蓋了幾層樹葉子,用石頭壓住。


    能保多少是多少,不行再重新砌。


    屋頂的防雨是重點檢查對象,自從建好這個屋頂,還沒正經下過大雨,他們也不知道漏不漏。


    首先把屋頂的樹葉、棕葉重新補充、加固了一下,還蓋了一些樹皮在上麵。


    然後把所有劈好的木柴全搬到屋裏,鋪在原來的幹草、樹葉下麵,一能防止木柴受潮,二能隔一下地麵的濕氣,讓人躺著更舒服些。


    萬一地麵進水,也不至於直接躺水裏。


    他們之前蓋的這個屋頂,受製於工具不齊,一直也沒機會繼續建造。


    好在他們選的地方略高於四周,應該不至於進水。


    剛收拾個差不多,狂風就刮了起來,豆大的雨點嘩嘩地落了下來。


    六人急急忙忙鑽進了屋頂。


    “褲~衩~!!!!”


    一聲響雷在頭頂炸裂!把眾人嚇得一哆嗦。


    “褲衩!褲衩!褲褲衩!褲褲衩!褲衩衩!衩衩衩!”


    “嗚~~嗚~~嗚~~!”


    雷聲不止,狂風刮得更緊了,屋頂的每一個縫隙都在吹哨兒。


    氣溫也降了好幾度,吹得幾人直打冷顫。


    上島這些天,基本都是炎熱的天氣,他們對此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


    王胖子懊惱地拍著腦袋:“唉呀!大意了大意了!!早就應該準備應對這種天氣!”


    其實這種天氣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他們在郵輪上遭遇的風暴比這還厲害好幾倍。同處一片海域,島上也完全有可能出現類似天氣。


    王胖子吐槽道:“真的是飽暖思淫欲……啊不……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


    他們這些天確實過得比較舒服,按部就班得生產生活,沒有預計到可能存在的風險。


    “嘩嘩嘩嘩~!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雨聲越來越大,雨點越來越密,不一會兒就變成瓢潑一般。


    屋頂果然開始漏雨,他們的屋頂其實沒做什麽正經的防雨措施,純粹就是堆樹葉、雜草和棕片。


    整個屋頂到處都滴滴嗒嗒漏雨,有幾處已經水流如注。


    好在他們有所準備,提前把兩盞油燈點了起來。


    用油燈照著屋頂,他們用幾個壇壇罐罐、杯盤碟碗接雨水,勉強控製住了局麵。


    然而他們沒高興多久,就發現地麵開始進水了。


    他們這個屋頂根本沒有地基和牆體,也談不上什麽懸空、隔潮、密封,屋頂四周與地麵之間有不小的縫隙。地上原來隻有幹草、樹葉等等,剛才又在幹草下麵鋪了一層木柴,約有十幾厘米高。


    原以為地勢稍高一點就不會進水,現在看還是太天真了。


    雨太大了,水很快漫了進來,眼瞅著越來越高,已經漲到木柴一半的高度。


    此時氣溫也驟降,他們開始打哆嗦,如果在雨水裏泡著,很容易失溫,非常危險。


    肖恩看到這一情景,忽然想起了什麽,皺眉道:“你們還記得,導致郵輪沉沒的那場風暴麽?”


    那場風暴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這也沒過去多少天,他們當然記憶猶新。


    “你想說什麽?”沈曼如問。


    肖恩道:“那場暴風雨肆虐的時候,氣溫也是驟然下降,尤其到後半夜,越來越冷。”


    另五人這才想起,那一夜的情形。


    郵輪沉沒,他們上了救生筏之後,風暴並沒有停,氣溫降到20度左右,到了淩晨甚至隻有10幾度。


    一直到第二天風暴結束,氣溫也沒上升多少。


    好在他們當時穿著王胖子采購的衝鋒衣,和統一分發的救生衣。而且救生筏的帳篷密封不錯,裏麵人也多,互相簇擁著,這才沒怎麽挨凍。


    沈曼如哆嗦著說:“你是說,這次風暴跟那次相似,也會出現低溫?!”


    肖恩點頭道:“沒錯,我們應該沒有漂流特別遠,氣候是相似的。


    而且現在氣溫已經很低了。”


    王胖子接著他的話,繼續道:“那就是說,我們既要應對狂風、大水,還要應對低溫!”


    白雷雷問:“咱這屋裏能生火麽?”


    王胖子搖頭:“不行,一是容易失火;二是有木柴已經被打濕。即使沒濕,也沒有地方堆放。三是燒濕柴煙大,容易被嗆死。所以要想在木屋中生火,必須得有爐子或灶台,能排煙才行。”


    現在顯然來不及建什麽爐子。


    肖恩想了想道:“不能生火,就得想辦法保溫。


    可以製造一個密閉、狹小的空間,然後全部擠進去,靠彼此的體溫取暖。”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眼下隻有這個辦法了。


    王胖子看了看四周道:“地上肯定不行,有水。那就必須墊高或懸空。要不咱們搞一個閣樓?”


    肖恩看了看屋脊,點頭道:“應該可行,我們找兩根6米長的圓木,平行搭在東、西山頭的第二層橫梁上。


    然後在兩根圓木之上搭木棍,木棍兩頭要正好頂到兩側的屋頂,這樣就搭出個三角形的小閣樓。”


    他們所住的屋頂,東西兩頭的“山頭”都是“土”字形框架,有兩層橫梁,上麵這道橫梁,位於中間位置,離屋脊有70多厘米。


    秀蘭哆嗦道:“那還等什麽?開始幹吧,我快凍死了!外麵圓木有的是,準備蓋房子用的!”


    沈曼如道:“行!我們一起出去,快去快回。”


    “等等!先把油燈收好!一會兒回來還得用。”王胖子提醒道,他把兩盞油燈放進一個空陶罐的底部,防止被風吹滅。


    “對了!”李金庫突然看向白雷雷,問道:“渡渡鳥會不會遊泳?”


    白雷雷回答:“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從它腳的形態來看,應該不會。”


    會遊泳的鳥類,腳趾之間多數是有腳蹼的,比如鴨子、鵝。而沒有腳蹼的,比如雞,就不會遊泳。李金庫點點頭:“那我一會兒把渡渡鳥放生,讓它們自己逃命去。”


    他們又將地上的木柴和幹草堆到屋內一角,防止被浸濕。


    六人打開門,從西山頭鑽出來,衝進了雨中。


    東、西山頭的內側,各有一個三角形的門,能從裏麵堵住山頭。


    現在需要拿出來裝到外側,不然圓木從屋裏搭不到山頭上去。


    但是門太大,無法從山頭的空檔穿過,


    白雷雷又鑽進屋裏,外麵幾人合力將西山頭抬離地麵,白雷雷將兩個門從下麵塞了出來。


    狂風夾著暴雨,立即吹進了小屋,他們趕忙把門堵在山頭外側,西山頭直接用幾根草繩綁死,東山頭先虛掩著。


    圓木果然有現成的,他們挑了兩根截成六米長,從東山頭抬進屋裏,斜放在屋內地麵上。


    然後他們拿著幾把柴刀、大小斧頭,四處找合適的木棍。要能支撐人躺在上麵,得有手腕粗細才行。


    他們積攢的木柴都是已經劈好的,長度不合適,蓋房的木料都是粗的大料,沒有合適的木棍。


    好在他們對營地周圍的環境還比較熟悉,趁著閃電的光亮,每人砍了幾棵小樹,修好枝杈運了回來。


    王胖子找了兩個壇子,用鋤頭挖了兩壇泥巴。


    李金庫將渡渡鳥的鳥舍打開,將渡渡鳥全部放生。


    肖恩搬了幾塊大石頭,並找來所有的草繩、漁網。


    把這些東西全搬進屋裏,他們確認人和東西都齊全之後,伸手把門從外側固定在東山頭上。


    六人全濕成了落湯雞,個個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渾身篩糠一般地顫抖。


    王胖子提醒道:“先把濕衣服脫了!不然會越來越冷。”說罷將所有衣服脫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半夜,氣溫大約隻有十幾度,濕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像貼了一層冰塊。


    在這個危急時刻,有王胖子帶頭,其他人也顧不上害羞,將衣服全脫了。


    水已經漫到腳腕,冰涼刺骨,寒風依然在呼嘯,發出嗚嗚的聲音。六人佝僂著身體、抱著胳膊,赤條條地站在屋中。


    這是他們上島以來最落魄之時,昨晚剛剛從低落的心情中走出來,現在又遭受當頭一棒。


    他們看著彼此狼狽的樣子,竟一時無言,心情再次跌到穀底。


    驀然,秀蘭弓著身子站到屋子中間,神情悲憫地望著眾人,張開雙臂。


    不約而同地,眾人圍著她抱成一圈,緊緊地貼在彼此身上。


    此時此刻,他們不區分男女,甚至不區分彼此。


    他們不確定,這場風暴會持續多久;


    他們也不確定,還能不能活到明天;


    他們甚至不確定,在大自然的摧殘之下,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他們唯一確定的,就是他們六人,一定會共同進退,同生共死。


    昏黃的油燈照耀下,小屋中居然有了一絲暖意。


    良久,幾人從彼此身上分開。


    首先要想法烘幹衣服。


    他們找了一個大陶罐,用木柴墊高,使其遠離水麵,將僅剩的一點幹草和木柴放在罐底,用油燈的火種點燃。


    他們非常小心地控製火勢,盡量不讓火苗高出罐口。


    外麵雖然下著大雨,但屋頂內側大部分還是幹的,如果起火燒漏屋頂,那真的就完蛋了。


    火一起,陶罐立即就熱得燙手。


    他們趕忙圍坐在陶罐四周,將濕衣服逐一擰幹,再貼在罐子上。


    衣服一碰到罐子,立即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熱氣來。


    他們必須不停地翻動衣服,避免衣服被烤糊。


    絲絲暖流透過衣服,傳到眾人手上。


    他們的衣服一共也沒幾件,在這樣的高溫下,翻動不了幾次就幹得七七八八,最後在罐子上方輕輕抖一抖,借著熱氣就徹底烘幹了。


    陸續穿好衣服,借著陶罐和油燈的火光,六人開始幹活。


    肖恩搬進來的幾塊大石頭,他們分別搬到東、西山頭,壓在土字框架下麵的橫梁上,防止小屋被風暴掀翻、或被大水衝跑。


    他們將兩根圓木架到山頭的橫梁上,用木柴塞住圓木和框架間的空檔,防止圓木在框架上滾動。


    沈曼如舉起油燈,肖恩找了根上次做的1米繩,在圓木上方四處量了一下,道:“


    圓木與屋脊之間的高度,還剩5恩米,也就是60厘米左右。


    在圓木上搭木棍,需要兩頭都正好頂到屋頂,長度是1米零2恩米,也就是1米25厘米。


    他找了一棵剛砍的小樹,先用1米繩量出1米,又將繩子對折兩次,又量了2恩米,然後用柴刀截出一根木棍。


    其他人各截一根這樣的棍子,拿在手中,開始截斷砍回來的小樹幹。


    他們一邊截木棍,一邊搭到圓木上,一根挨著一根。


    從西山頭開始搭,每隔幾根就用繩子綁一下,固定到圓木上,然後在縫隙中糊滿泥巴,上麵再鋪上兔皮。


    他們這些天攢了好多兔皮,這次全用上了。


    不一會兒就搭好了幾十根木棍,從西到東有4米多長,離東山頭還有1米多。


    閣樓需要有入口,不能一直鋪到東山頭。


    肖恩看了看道:“應該能裝下我們了,空間越小越暖和。


    我們分成三組,兩人一組擠進去,後一組抱著前一組的腿;第三組屈著腿,平均每組占1米5的長度,4米多應該能擠進三組六個人。”


    1米5隻是平均值,而秀蘭身高近2米,她看看自己的身材,再看看那空間,問道:


    “裏麵這麽窄,誰跟我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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