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好兔皮,閣樓的空間更窄了,從入口看,大約是一個半米高、1米寬的等腰直角三角形。


    沈曼如對秀蘭說:“得挑個瘦子和你擠一起,還有王胖子也是。”


    秀蘭指向沈曼如和肖恩:“最瘦的就是姐姐你,和肖哥哥了。那……我和姐姐擠一起?”


    肖恩聞言一驚:“啊?!那我要和胖子擠一起?!”


    如此狹小的空間,他和王胖子抱在一起,這個畫麵他想都不敢想。


    王胖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下。


    剛才閣樓一完工,他就想到了這個窘境。


    他咂咂嘴道:“嘶……我都行……反正肖恩挺白淨的,我可以忍受。”


    肖恩吐槽道:“可是……你不白淨啊!”


    王胖子立即反駁:“我怎麽不白淨了?我白得很!”。


    肖恩瞥了一眼王胖子,露出了難上加難的表情,隨即向沈曼如和秀蘭投去求助的眼神。


    兩女一看肖恩和王胖子兩人的表情,撲哧一笑。


    沈曼如笑著對秀蘭道:“妹妹,要不你委屈一下,和肖恩擠一擠吧。”


    秀蘭一把摟住肖恩的肩膀,嬌滴滴地說:“和肖哥哥擠在一起,怎麽會委屈,我求之不得呢,是吧肖哥哥~啊……”


    “啊啾~!”話音剛落,秀蘭打了個噴嚏,渾身哆嗦起來。


    氣溫越來越低,水已經漫過膝蓋,他們已經在水裏站了半個多小時了。


    沈曼如催促道:“你快上去,別感冒了!”


    在她的催促下,秀蘭鑽進閣樓,爬到西山頭,肖恩緊跟其後。


    肖恩爬進去才發現,秀蘭體型魁梧,如果她側身躺著,身前身後隻剩兩個角落,根本躺不下第二人。


    沒辦法,肖恩讓她仰臥,然後趴到她身上,慢慢往裏挪。


    他的腦袋剛挪到秀蘭胸前就卡住了,肩膀過不去。好在肖恩比秀蘭矮,兩人的腳差不多對齊,也不算浪費空間。


    外麵的沈曼如扭頭看了一眼王胖子,他正滿麵紅光、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剩下的人之中沈曼如最瘦,隻有她能和王胖子一組。


    沈曼如抱起胳膊,意味深長地瞥向他的胖臉,“你是不是早就預想到這一幕了?”


    王胖子雙眼望天,裝出一臉無辜:“啊?我……我什麽也沒想啊!天地良心!”


    沈曼如似笑非笑地警告他:“你要是敢不老實,我就閹了你!”


    她又指揮秀蘭和肖恩,“你們盡量把腿分到兩邊。”


    王胖子先躺了上去,勉強側身,將腦袋枕在秀蘭左腿上,左肩扛肖恩的右腿。


    沈曼如也擠了進去,和王胖子緊緊抱在一起,枕著秀蘭的右腿,扛著肖恩左腿。


    沈曼如對外麵二人道:“金庫你們也上來吧!胖子,咱倆盡量把腿塞到兩邊角落。”


    李金庫手裏舉著僅剩的一盞油燈,從床東頭向裏望去,左邊是沈曼如,右邊是王胖子。


    白雷雷看了看裏麵的情景,說道:“金庫哥,我個子矮,就躺胖子哥這邊吧。”說罷爬到王胖子一邊。


    王胖子把右腿伸出來,白雷雷正好枕在他右小腿上,背靠著他的左腿。


    李金庫先不著急上去,還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他將屋裏剩餘的幹草和泥巴都遞了進去。其他人躺在裏麵,檢查到哪裏漏風,就用於泥巴混合幹草,揉成一團塞過去。


    最後還剩了很多泥巴,他們用樹葉裹起來備用,防止出現新的漏點。


    李金庫又將十幾瓶淡水遞了進去,又遞了幾個小壇子,這些都是六人剛才準備的食物、草藥等應用之物,他們將這些東西都塞到角落裏。


    他們不知道風暴會持續多久,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現在屋裏的水,已經沒過膝蓋了。


    那個著火的陶罐已經被水沒過一半,罐子裏隻剩一些餘燼。


    李金庫用手捧了點水,將餘燼澆滅。


    將手裏的油燈遞給白雷雷,他拿著一個三角形的擋板,爬上了閣樓。


    擋板是剛才他們幹活時,白雷雷用細樹枝、棕葉做的。


    李金庫用擋板堵住入口,用細繩固定好,用泥巴糊住縫隙。


    沈曼如也學王胖子,左膝頂出,給李金庫一個膝蓋枕著。李金庫和白雷雷雙腿微屈,麵對麵抱在一起。


    六個人剛剛好,擠在了閣樓裏。


    此時此刻,他們內心都沒有絲毫邪念,隻為互相取暖。


    他們這個屋頂,越靠近屋脊的部分,外麵的樹葉、茅草蓋得越厚,這是當時蓋屋頂時,王胖子給出的建議。


    他老家的漁村,有很多傳統海草房,用海草苫(shàn)蓋屋頂,就是這種上厚下薄的設計。這樣形成的屋麵坡度非常大,雨水能更快的流下去,不容易滲漏。


    所以,閣樓上方的茅草正好是最厚的部分,他們再從內部堵住一些縫隙,外界的風聲、雨聲就變小了。


    躺好之後,李金庫就吹滅了油燈。


    閣樓裏一片黑暗,隻聽見嘩嘩的雨聲、呼呼的風聲、隆隆的雷聲。


    外麵的天、地、大海,一片蒼茫,無邊無際、廣闊浩瀚。


    然而這暴雨、狂風、閃電,卻將六人逼進這狹長、逼仄的閣樓之中。


    這閣樓就像一口大棺材,塞滿六條活生生的軀體,埋進無邊的黑暗。


    他們的小屋在狂風中微微顫抖,發出吱呀之聲,仿佛隨時就要被吹走。


    好在這屋頂夠大夠重,其框架、檁條全是大腿粗的圓木,加上幾十根椽條,以及被淋濕的厚厚的樹葉、茅草,再加上他們新修的閣樓、和搬進來的大石頭,再算上六人的體重,加起來足有近2噸,保證小屋穩穩地佇立在風雨中。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閣樓內的溫度還是不斷下降,他們幾人都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白雷雷靠在李金庫懷中,囈語道:“金庫哥……我好冷……我好冷……”


    李金庫急得直撓頭,他能感覺到,懷中的白雷雷正在篩糠一般地顫抖。


    沒有辦法,李金庫隻能緊緊抱住她,雙手不停在她背後揉搓,期望能給她帶來一絲溫暖。


    其他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低溫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嚴重,再這樣下去,六人非凍死在這閣樓裏不可,即便勉強熬過今晚,明天如果生了病,在這缺醫少藥的荒島上,也會有生命危險。


    沈曼如心知不能再拖,她從角落裏掏出一個小壇子,裏麵有半壇藥膏和一把瓷勺,對眾人說道:“我們要扛過低溫,夜裏絕不能睡著,否則就有被凍死的風險。我這個藥膏過量服用會有……有興奮作用,能讓心跳加快、加速新陳代謝、不容易犯困,你們每人吃十勺,四肢要多活動,互相摩擦取暖,必須堅持到天亮。”


    王胖子如獲至寶,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藥膏,一邊讚歎道:“曼如啊,你真的是未雨綢繆啊!”


    沈曼如歎了口氣道:“這個藥主要是治療風寒體虛的,大劑量服用順帶有其它效果。”


    她讓每人吃十勺,是正常劑量的五倍。一次吃這麽多,會導致一些副作用,但是眼下這個情況,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六人吃完藥,不一會兒就發覺自己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身上仿佛有很多小蟲子在爬,癢癢的,讓人忍不住想扭動身體。


    黑暗中,肖恩將一隻手向下伸去,微微顫抖著,撫摸沈曼如的臉。


    沈曼如將肖恩的手咬在嘴中,鼻息噴在他手心,凝出一層層霧氣。


    ……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


    六人一夜無眠。


    這樣的低溫之下,睡著幾乎等於送死。


    雨還在下,但風力稍稍變小,氣溫也開始回升。


    終於挺過這一宿,他們再也堅持不住,全部昏睡過去。一直睡到中午,六人才陸續醒來。


    雨還沒有停的意思,但閣樓裏的溫度,已經有點悶熱。幾人先不打算出去,閣樓好不容易封好,不想輕易打開。


    他們正好趁這個機會,蒸蒸桑拿、發發汗,祛一祛體內的寒氣。


    屋頂的茅草、樹葉雖然很密實,但也不是完全不透光,幽暗的光線之下,六人已經能看清彼此。


    麵麵相對,他們都神色複雜,有尷尬、有羞澀。


    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活著真好!


    “咕嚕……咕……”


    王胖子的肚子發出聲音,“呃,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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